《琴魔飞沙》凯特兰

9、化琴

　　白孟和骑上白风的汗血宝马，四处寻找古古。
　　他大声呼喊着：“古古，你在哪里？古古，古古。”
　　草原太大，一望无际，连个回声都没有。孟和只好取出竹箫，用力吹起古古最喜欢的《草原晨曲》。
　　吹了十几遍，孟和也没找着古古，他早已远离白风他们骑马的地方。
　　会去哪里呢？孟和想，古古很少这么不声不响离开自己的，一定是出事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古古可能出事，孟和疯一样地策马奔跑，嘴里一直喊着古古，喊到心力交瘁。
　　“嗷——嗷——”
　　突然，传来许多马痛苦嘶叫的声音。
　　孟和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有雾蒙蒙的一团黄尘，似乎有古古的身影，他收起竹箫，一阵狂喜，立刻飞奔过去。
　　来到跟前，发现有六只老虎在攻击撕咬马群里的马，古古竟在其中上下飞跃，用马蹄蹬老虎，抢救马群。
　　孟和见老虎凶猛，无法靠近。远看着古古被越来越多的老虎围攻，情况非常不妙，说了声：“跟你们拼了。”拨出随身佩带的小月刀，双腿对着汗血宝马的肚子一夹，孟和骑马疾速向老虎群冲去。
　　“吼——”
　　两只老虎眼尖，看见孟和的刀影，立刻向两边跳开。
　　孟和轮起小月刀，闪电般插中身旁的另一只白斑老虎。
　　白斑老虎挨了重重的一刀，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另外五只老虎见状，呼一下扑向孟和。
　　说时迟，那时快，古古一个前空翻，挡在孟和的前面。两只老虎伸出的爪子，本是抓孟和的，一下抓破了古古的肚子，把它肚子里的内脏都给扯出来了。古古忍着痛，几乎在同时，回了两脚，正中两只老虎的嘴巴，顿时鲜血四溅，分不清是虎血还是马血。这两只老虎原已伤痕累累，此刻又失血过多，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苟延残喘了几下，便两命呜呼了。
　　孟和下意识地让汗血宝马后退几步，继续攻击扑面而来的四只老虎。
　　古古还残留几缕仙气，在四只老虎后面打游击，协助孟和。马群里的马，稍微有点功力的，也加入围剿之战。
　　孟和一波接一波地出击，终于让老虎们元神大伤，一只老虎被开膛剖肚，三只带着重伤逃跑。
　　古古见击退敌人，一下崩溃，躺倒在草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孟和赶紧下了汗血宝马，跑到古古身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古古的肚子简单包扎好。这才起身，拍一下汗血宝马的屁股，跟它说：“快，去叫白风过来。”
　　汗血宝马十分通灵，一下明白孟和的意思，飞奔而去。
　　古古说：“主人，我快不行了。今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上阵杀敌，你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来生有缘，我们再相聚。”说完，古古没了力气，奄奄一息，动弹不得。
　　马群的马过来围着古古绕圈，帮不上忙，救不了古古，在干着急，嘴里不停地呜呜叫唤。
　　过了好久，天都黑了。孟和眼看着古古越来越没有生命的迹象，心痛得快要掉出眼泪。孟和懂事起，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征战沙场十几年，整天在尸体堆上厮杀，早已炼就一幅铁石心肠。
　　“二弟，二弟，你在哪里？”
　　“叔叔——叔叔——我们来了。”
　　听到白风他们在喊自己，孟和大声回应：“大哥，桑斯儿，我在这，我在这里，马群里。”
　　白风骑着汗血宝马，桑斯儿伏在大嘴神兽身上，两人飞奔过来，下了坐骑，跑到孟和身边。
　　“叔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到处都是血，是不是你身上的血。”桑斯儿伤心地大叫。
　　孟和看着古古，说：“不是我的，是古古的。他为了救我，被老虎抓伤了，伤势太重，快不行了。”
　　白风蹲下，焦急地问道：“它伤到哪了？”
　　孟和说：“五脏六腑被老虎抓出来，心脏都被扯裂了。快，把它抬到神兽背上，带回家抢救。”
　　两人抬起古古往神兽上放，神兽立刻蹲下，接住古古，仍然蹲着，不起来。
　　孟和心领神会：“神兽怕古古掉下来，让我们也坐上去，快，大家都上去扶住古古。”
　　三人一上去，大嘴神兽就呼一下变大了，象一张床一样，足够十人在上面翻跟斗。大嘴神兽这才起身，飞到空中，腾云驾雾。
　　汗血宝马则自己跑回家。夜空中，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能刺痛皮肤，大家就知道神兽飞得有多快。
　　“主人，我要先走了，你保重！”突然，古古回光返照，用尽力气和孟和告别。
　　“不——”孟和仰天狂吼，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神兽听到孟和一声悲怆的哭喊，它头上两只角突然就亮起来了，光线足够看清背上的情景。
　　桑斯儿看孟和这么悲伤，她哭了。
　　白风皱着眉头，也挺难过。
　　古古的身体还有温度，但已经没有气息了。
　　就在大家伤心难过之际，古古的身体慢慢在发生变化，体形在变小扭曲，发出嘶嘶的声音，象马的嘶鸣。渐渐有一团红光在古古身上越来越亮，直至照亮夜空。
　　一会儿，马尾巴变成了弦，马骨变成了柱和箱，马头昂首于柱上，马腿变成了弓。
　　“看，古古化成一把琴了。”桑斯儿叫唤。
　　“是马头琴！”白风拾起来左看右看，用弓拉了一下，声音浑厚有力。
　　孟和忍住悲痛，一把抢过马头琴，抱在怀里。高空的风刮过他的发梢，一阵一阵的寒意袭击他的身体。他瑟缩了一下，把马头琴抱得更紧了。
　　桑斯儿从来没见过孟和这么脆弱过，一直以来，他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桑斯儿眼泪不断，嘤嘤地低声啜泣。
　　“马死不能复生，二弟，节哀！”白风拍拍孟和的肩膀，安慰他，“幸好，它留下一把琴，有个念想。”
　　孟和不说话，良久，才拉开弓，试了几下音，了解了音律，他就开始拉起乐曲来。他没学过马头琴，但对音乐的领悟是超群的。他把对失马的悲痛，都化成乐声，一声更比一声悲怆。不按曲谱，声随心动，竟如万马悲鸣。
　　马头琴放射出耀眼的红光，红光随着音乐强弱变化，时而深，时而浅。
　　乐声中，突然夹杂许许多多的马叫声。大家抬头，循声望去，只见神兽后面不远处，万马奔腾，云烟滚滚。不一会儿，领头的马嗖一下跃到神兽背上，化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