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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邱云霄闷闷不乐地拿剑鞘敲了敲墙,道,“墨清,燕大侠说有事找你。”
      “燕伯父?难道燕伯父他……”墨清担心燕孤影,立刻对江城歉意地欠了欠身,匆匆向外跑去。
      剩下的两人各自意义不明地看了对方一眼,有股淡淡的火药味充斥在地牢中。
      邱云霄翻了翻眼睛,去追墨清,刚才那番话他可是信口胡说的。
      拉住急急奔跑中的人,邱云霄安慰道,“你燕伯父没事,正在和我师傅研究今天发生的事呢。”
      “你骗我?”墨清有些生气。
      “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这么说,难道还让他吻你啊。”邱云霄小声嘀咕。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纠缠于这些事。燕伯父性命危在旦夕,你竟然还拿他开玩笑?我墨清生平最恨别人骗我。邱云霄,我算是看错你了。”
      “墨清,你给我听好,不要以为我邱云霄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不把我当回儿事。自从我开口说喜欢你,我就遵守诺言没有再和其他女人有任何来往,而你呢,平时和我大师兄那么暧昧也就算了,可刚才在牢房里你们那算什么。就算我知道你对他心中有愧,但愧疚也不能当爱情啊。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到底把我邱云霄当成什么了?一个你高兴就理我,不高兴就丢得玩具吗?我告诉你墨清,我邱云霄也不是那么死皮赖脸的人,我还没那么窝囊到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从今往后,我邱云霄绝不会再缠着你。”
      “你……”墨清气得不轻,“好,邱云霄,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明白,我墨清对天发誓,要是我喜欢你这个无赖,我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你狠,你行,你可以。对你这种一脚踏两船的人,要是我邱云霄再对你有半点执迷,我就天打五雷轰,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邱云霄甩袖走人。
      墨清脸色涨得通红,瞪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邱云霄,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去死吧,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邱云霄‘哼’了一声,飞身上了屋顶,转瞬消失在视野中。

      墨清回到房里的时候,脸色的难看令其他人都为之一惊,要知道他墨清一向以笑待人,从没有如此颠覆过他淡然的形象。
      “少爷?”翠琳小心得叫了一声。
      “干吗?”墨清没好气地答道。
      “没、没什么。”翠琳咽了口唾沫,墨清可怕的表情令她胆怯地往柳凤身后躲了躲。
      “怎么了,清儿?云霄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燕孤影问道。
      “他干吗要跟我一起回来。”话一出口,墨清自觉失礼,歉意地笑了笑,“燕伯父身体虚弱,还是好好休息,我去外面打听打听情况,看看他们有没有查出是什么毒。”
      明白内情的人猜也猜到墨清和邱云霄吵架了,星斋老人不放心墨清一个人在外,吩咐梁子柏跟上。自然,作为丫鬟的翠琳在这种情况下更是要看好自家少爷。
      找到诸葛飞等人的时候,他们正在等那自称温如是的女子的化验结果。墨清问诸葛飞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后者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微笑。
      结果出来的时候,包括墨清在内的众人都犹如当头棒喝,那药瓶残留的粉末和菜肴中所下之毒完全一致。
      “不可能的,决不会是江大哥。”墨清还是坚信江城是无辜的。
      正当此时,有人来报,地牢被劫,江城被衣衫上绣有火莲的人救走。不用说,是红门。
      诸葛飞召集人手,立刻和梁子柏出了门。
      “难道说,那个江城和红门的人勾结?”翠琳不禁怀疑道。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对了,那药瓶。”墨清转身去看留在房里的另一人,心里起了警惕,“我相信江大哥说的,那药瓶里的应该是泻药,而化验结果却是毒药。能够解释的答案只有一个,是你说谎。”
      温如是扬了扬嘴角,“不错。小女子红门座下火护法,见过墨公子。”
      “你是红门的人?那刚才劫走江大哥,是你们故意要让大家误会?”
      说话间,又有一人从房梁落下,竟是袁安。墨清恍然想起,那夜金声玉被杀之后,救走袁安的正是眼前这个绿衣女子。
      袁安二话不说,拔剑杀向墨清,墨清带着翠琳向门口逃去,却被温如是堵住出路。袁安剑剑要墨清的命,温如是皱了皱眉,一剑隔开袁安,厉声道,“门主说了,不能伤他,要活捉回去。”
      “大哥下令,防患于未然,杀无赦。”
      “祁天贺?”温如是呆了呆,随即又阻止道,“你敢违背门主口谕?”
      听得两人的对话,墨清反应过来,定是小雪念及兄妹之情,而那个祁天贺则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正当那两人争辩之际,柳凤和费坤齐齐出现,拔剑指向他们。霎时,四人周旋在一起。
      墨清看着站在门口的星斋老人和燕孤影,疑惑万分,那满面红光的两人哪像是中毒危在旦夕。
      “前辈,燕伯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们洞悉红门会在喜宴上做手脚,饭菜早已被中途掉包,换上了一种类似中毒的药物,只会假死,却不会致命。本来是想当场找出混入的奸细,没想到江城竟然会有那番举动。在你提议验证药瓶之时,我们将计就计。为了让我们起内讧,令江城背黑锅,那奸细一定会暗中变换药瓶,谁知,她竟然出了一招毛遂自荐。在化验结果出来之后,我们一直守候在此,终于等到他们露出狐狸尾巴了。”
      墨清心里佩服,也为江城的沉冤昭雪感到高兴,“那刚才劫牢之事?”
      “在江城被押入地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告诉了他计划,红门有可能借机拉拢他,他现在应该已经和红门中人见面了,白钟祥和诸葛飞他们也已经循着他留下的记号追过去了。”
      墨清忽然想到说不定能见到小雪,急急向两人询问那些记号。燕孤影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对着星斋老人使了个眼色,带着墨清和翠琳离开。
      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儿直到现在还没分出胜负,星斋老人叹了口气,弹指一挥,袁安和温如是立刻吐血,两个徒儿配合默契,双剑齐下,制住了地上的两人。

      而江城在一路颠簸之后,被带到了一个山岭,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人群前面的墨雪和祁天贺。
      江城拍了拍肩膀上若有若无的灰尘,笑道,“只为江城一人,就得红门门主大驾光临,江城真是三生有幸。”
      “明人不说暗话,本姑娘今日救你,只为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愿意加入红门,为我效力?”墨雪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派。
      “此等欺师灭祖之事,墨姑娘认为江城会答应吗?”
      “你对他们尊师重道,可他们又是怎么对你的?不仅不相信你,反而害你失去了左手,这种正义不要也罢。”
      “如果不是你们从中非难,我江城又怎会有如此下场?说到底,还是拜你们红门所赐,就算我不被大家理解,难道因此我就该投效陷害我的贼人吗?”
      “你当真不肯?”
      “实话告诉你,我的左手不见得不能再拿剑。为了表示我没说谎,虽然我不习惯左手,但还是有必要让墨姑娘你证实一下。”
      话音刚落,江城已经左手拔剑,劫走他的那个人已然丧生于他的剑下。
      “糟了。”
      祁天贺脸色大变,正欲喊人撤退,白钟祥等已率领大批人马赶到,江城拖延的时间刚刚好。
      “哼,没想到自称武林正派人士也会用此等卑鄙的手段。”祁天贺冷笑。
      “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手段,像你们这种下毒暗算的卑鄙小人,我们也不用跟你们讲什么江湖道义。”白钟祥一派同盟会会主的模样,一声令下,双方开打。
      等到墨清赶到的时候,现场已是血流成河,他一眼就看到了和白钟祥纠缠中的墨雪。
      “小雪。”他穿过刀剑乱飞的人群,险些被那些不长眼的利刃刺杀。
      见状,江城勒倒眼前的敌人,急急赶过去,却还是来不及阻止墨清的行动。一道剑光,为了保护妹妹的墨清堪堪承受了白钟祥一剑。
      “让开。”白钟祥厉声道。
      墨清嘴角渗出鲜血,不顾背部的伤,倔强地护着身后的墨雪不肯退让。白钟祥一怒之下,连着墨清一起砍下去,幸而被江城挡下。
      见江城和白钟祥对峙中,墨清带着花容失色的墨雪和人群外的翠琳汇合,三人逃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
      “哥——”墨雪回神后的第一声就是带着哽咽。
      “小雪,你有没有受伤?”
      墨雪摇了摇头,“哥,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你已经知道了一切,爹娘是我害死的,派去追杀你的人也是我,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救了红门门主,那些武林正派人士不会放过你的。”
      “哥哥救妹妹需要理由吗?在我眼中,你只是我妹妹小雪,不关什么红门,也不关什么武林,你就是你,是我墨清唯一的妹妹。”
      墨雪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而一旁看着的翠琳早已是热泪盈眶。
      “小姐,我们找得你好苦。”
      “翠琳。”墨雪抱住她,两个女孩子一起痛哭。
      虽然沉浸在亲人的团聚中,墨清还是理智地把思绪放到了现实中。
      洞外,兵刃的交接声已渐趋安静,不管是哪一方赢哪一方输,不是他墨清被抓就是墨雪被囚,于他们都不利。墨清下定了决心,他决不会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碰到危险。
      “小雪,翠琳。”墨清摸了摸两个人的头,“乖,把耳朵捂上,直到我回来之前,绝对不可以放下,听到没有?”
      墨清从没有过的认真表情让两人乖乖地点了点头,听话地捂上了耳朵。
      他走出洞外,第一个迎上的是燕孤影的视线。墨清眼中的决绝令燕孤影没有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山岭。
      见现场只剩下龙泉山庄的人,墨清知道红门已经撤退。他拿出玉箫,叫了江城一声。江城已然明白他的决定,退到了远处,无奈地封住自己的听觉。
      等剩下的人意识到墨清的行径后,已经晚了。
      墨清直接从《霓裳羽衣曲》的第三章吹起,霎时,天地间只剩下耳膜的震动,血管的膨胀,心脏的挤压。
      一些内力修为较差的人瞬间毙命,及时封住听觉的人也已七窍流血。
      江城看着一具具有增无减的尸体,不忍见墨清违背自己的意志滥杀无辜。他冲到了战场中央,解开听觉的束缚,心脉顿时被汹涌而入的音律冲击得狂跳不止。
      “住手,墨清,不要再吹了。”声音混着他的血喊出了口。
      墨清被江城的举动怔住,停下箫声。扫视了一眼比之前更为血流成河的战场,他脸上的痛苦分外明显。但他还是一个狠心,转身去洞里带出两人,匆匆离开了这个山岭。

      山岭一役,令武林正邪两派元气大伤,墨清携自家丫鬟与红门门主于当天消失无踪,红门五灵护法之首水护法祁天贺下令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找回门主,其余两个杀无赦;而武林正派虽然口头上誓要找到叛徒墨清,实则见识了那日《霓裳羽衣曲》的厉害,都是冲着这乐谱去的。
      当燕孤影听到墨清成为武林叛徒的消息时,叹了声气,有感造化弄人,最终,墨清还是走上了和他爹同样的路。
      而除了上述这些公开的追捕查杀,暗地里正在寻找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他邱云霄也算一个。天知道他当时不过去外面溜了一圈回来,这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邱云霄一边咒骂自己的不争气,一边到处探听三人的下落。
      一会儿听说东边有个脸上有伤疤的男子,没日没夜地跑去一看,是个脸上化了刀疤妆的戏子,他当即狠狠教训了那家伙一顿,警告他以后唱戏不许化妆,那戏子叫冤啊,这不化妆还怎么演;一会儿又听说西边来了个吹箫的艺人,那箫声是何等的迷人,他又饭也没吃一口地奔过去,结果扑了个空,人家早走了。
      邱云霄不死心地继续找,直到累得抬不动脚,才找了间客栈投宿。
      茶余饭后,人们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拉拉家常,闲话江湖,戏说武林。
      “好消息,好消息,这江南有名的‘雪北香南’戏班来咱们城南了。”
      “可不?我昨儿个还不惜花了好几两银子去听了呢,那可真是物超所值啊。从那唱戏的,到敲锣打鼓的,无一不是技术精湛。”
      “听说那配乐的一对兄妹还是新请的呢,那一段琴箫合鸣简直是仙乐。”
      “你小声点,听说这江湖上最近出了大事,好像在通缉的三人正是一对会琴箫的兄妹和一个丫鬟。”
      “不会这么巧的吧,被通缉他们还敢抛头露面啊。”
      “这怎么可能吗?那画像上的哥哥左脸可是有道伤疤的,我昨日见那兄妹俩都长得干干净净的,脸上不要说伤疤了,连一粒痣都没有。”
      “瞧你这说的,简直是夸大其词。”
      “……”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冲着墨清会吹箫、墨雪会弹琴,他邱云霄今夜就势必要探一探这个叫‘雪北香南’的戏班子。
      戏班暂居在竹涛茶楼,邱云霄翻墙而入的时候,正见一男子端着晚饭敲门进了一间厢房,那开门的女子唇红齿白,即使邱云霄只见过一面,也认得是墨雪,而刚才那所谓的男子正是翠琳所变装的。邱云霄算是知道那些人口中所谓的兄妹,该是墨雪与翠琳所假扮的。那么墨清呢?难道他在房中?
      邱云霄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破门而入,在墨雪与翠琳尖叫前果断地捂住了他们的嘴。
      “嘘——,是我。”邱云霄放开她们,转而扫视了一眼屋子,不见墨清,他问翠琳,“你家少爷呢?”
      翠琳欲言又止。
      墨雪奇怪地看了看来人,问道,“翠琳,他是谁啊?”
      “哦,就是我跟小姐说的那个无赖邱云霄。”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加无赖两个字啊,我什么时候无赖过。”邱云霄替自己辩驳,“我问你话呢,墨清他人呢?”
      “其实,我们也在找少爷。”
      翠琳的一句话令邱云霄张大的嘴过了好久才合上。
      “不是说他跟你们在一起吗?”
      “本来哥是和我们在一起。但是七天前,有一帮强盗模样的人追杀我们,扬言要哥交出乐谱。哥说他们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就把乐谱交给我们,和我们分开行动。本来说好在最近的村口碰头,可我们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百般思量之下,我们乔装进了这戏班,以兄妹相称,因为翠琳跟哥学过吹箫,所以我们希望可以以此给哥提示,让他找到我们。”
      “七天?”邱云霄眉头紧缩,谁知道七天里会发生些什么事,“不行,你们不能待在这里。这么张扬,一定会有人来找你们的。既然乐谱在你这里,就更危险了,我先带你们回汨华谷。”
      “但是,我的身份……”墨雪为难道。
      “师傅他老人家不是那么古板的人,而且你燕伯父一直待在汨华谷,就算师傅有所顾虑,他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燕伯父?”
      “就是你爹昔日的旧友。废话少说,你们快点收拾一下,立刻跟我走。”
      “那至少得和班主说一声。”
      真不愧是兄妹,做事都那么循规蹈矩的。邱云霄不耐烦道,“是你命重要还是礼数重要啊?真是的,别多废话了,快点去准备。”
      墨雪有些不服地瞪了他一眼,还是留了张纸条,和翠琳整理了些行装后,就跟着邱云霄走了。
      而他们离开的第二天,墨清就循着墨雪留下的线索找到了戏班,可惜,房里已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张便条。
      墨清确认了是墨雪的笔记,看到她纸上提到的投奔伯父四字,知道如果是燕孤影的话,他应该可以放心地把人交给对方。
      那么接下来,他自己该何去何从?
      墨清看了看街头那些热气腾腾的包子,咽了口唾沫,可怜他身无分文,只能继续挨饿。
      为了遮掩自己的容颜,他一直都戴着黑色的斗篷。可是那些刁钻的眼线无处不在,当一个不小心斗篷被无知的小孩扯落,潜伏在暗处的那些阴影开始蠢蠢欲动。
      墨清加快脚上的步伐,往人多的地方挤去。突然,一辆急速行驶的马车穿越过闹市,只顾着躲藏的墨清完全没有注意。
      ‘吁’的一声长嘶,车夫来不及勒住马匹,墨清结结实实地被马前蹄踢翻在地,一个天旋地转,就不省人事了。
      车帘被微微拉起,车上之人只露出半张脸,嘴唇微启,坐在车夫旁的侍卫把人抱上了车。车夫一扬马鞭,马车浩浩荡荡地朝着岳王府驶去。
      人群散去,角落里的几个阴影互相暗示了一下,‘刷’的一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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