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阙传》顾鱼火

9、破军

　　和房先生的到来，是十分大的助力，有了他研制的解药，疫病迅速得到了控制，涅罗还命人将解药偷偷下进饭菜了，涅罗便不需再担心疫病影响车敖的将士。他需要的药材都不难找，只是数量巨大，因此涅罗特意派了一支队伍四处搜罗，并且散发谣言说疫病在车敖军队大肆扩散，现在连士兵都开始买药了，什么药都买，纯粹是病急乱投医。

　　而又有另一股谣言传出来：据闻车敖已经找到了药，控制住了疫病，只要药物不多，只有尽快到车敖寻求解药才有得救。一时间大批难民涌入车敖，却被早已准备好的士兵拦在了国境线之外。
　　此时涅罗下令：车敖乃大国，心胸广阔，愿意接纳难民。然与若康之争，不可改变。但只要愿意举家迁入车敖，成为车敖子民，车敖必定保得一家平安。

　　若康，壶城城主府。
　　壶城作为边境第一重城，此时无疑是其他各城的定海神针。来自其他四城的城主信快速传来，危机蓄势待发。

　　“大人，车敖此令一下必定使得大批人……叛城而出啊！”一位老者道。
　　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壶城城主成霍抚着胡子皱眉道：“这疫病无法得到控制，我……也没有办法啊。”

　　老者又道，“不然，我们呈奏折上京，让皇上定夺，还可以请两位御医来看看有无应对之策？”

　　“对对对……就这么办。”成霍连连点头，立刻走到书桌后写起了奏折，快马加鞭送往长乐。

　　然而数日后长乐的回信却让成霍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上好的印花宣纸只写着两行大字：病者，弃。叛者，杀。成霍当场老泪纵横，跪地痛哭：天亡若康。

　　而消息却不知从何处走漏，得知这一消息的壶城城民连夜举家迁出，却遭到了壶城守卫军的血腥镇压，一夜之间，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兵家大忌，齐辰陨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萨木不解。

　　袅袅偏头道：“齐辰陨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消息到达，壶城人怎么想。”

　　萨木大惊，“你的意思是……？这太不可思议了！”

　　涅罗摇摇头，“如果不是战争需要真正的兵将厮杀，薛可南一个人就可以灭掉整个若康。”只是涅罗仍然不解，薛锋被赐死不过两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薛可南究竟如何精心的谋划并实施了这一切？或者，真相并没有所看到的这么简单。思及此，涅罗皱眉转身对旻叔小声说了几句话。

　　“主子怀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得不防，去吧。帝国的将军不是蠢材，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

　　“是！”

　　夜，主帅帐。
　　袅袅又在和涅罗对弈，流湘在一旁捣乱，阿玛和旻书则在一旁守卫。这是车敖的传统棋类游戏，被称作迷棋，木刻子分32颗，两个阵营，黑红棋盘。“城心乱，民心乱，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

　　“袅袅，不要乘我思考该怎么回答你的时候偷偷拿掉我的棋。”

　　向来平静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抹调皮，袅袅将偷偷藏起来的一颗子从宽大的袖中抖出来，放了回去。

　　见自己的棋子回到原位，涅罗又道，“下一步，只要选好合适攻占的城市就行了。”

　　“壶城，寿城，延城，宽城，鹿城。”每数一座城流湘就翘起一根细葱般的手指，数完后手在涅罗眼前挥了挥，“这五座城，你看上那一座了？”

　　“我个人来说，应该是鹿城。”涅罗思考后移子，抬头道：“不过要考虑用途和兵力，鹿城不可。”

　　袅袅看见自己的子越来越少，也不急，随意移动后又道：“为什么？”

　　“鹿城据天险之地，闻名于易守难攻，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把它攻克下来，就不利于我们想要迅速打开若康边防线的初衷。宽城虽然兵力稍逊，但它远离边境线，又夹于若康、车敖和南三国边境，不适合成为进军若康的跳板。延城与壶城寿城成三角之势，而且延城交通便利，想来援兵也很方便，并且延城并无充足物资，即使打下来也守不住。寿城城墙高五丈，大门由精铁浇筑青冈木而成，坚硬无比，更难攻占。”

　　“这么看来，没有一座城适合了？”

　　“我不是只说了四座城吗？”涅罗抬头微微一笑。

　　“壶城？！”袅袅惊。

　　旻叔也皱眉小声道：“壶城乃是边防第一重城，兵力最盛且军需充足，如果打起来被消耗的只会是我们。”

　　涅罗摇头，“壶城盛名在外，但不要忘记，它已是一座空壳。”

　　旻叔眼睛一亮，“主子是说那黑翎箭洞穿之处？”

　　“不错。”涅罗笑道：“他们想要掩人耳目，挖空一部分城墙确实是十分讨巧的做法，但是对于战争，这无疑是最好的开始。”

　　阿玛听后不禁道，“想来明日主子的聪慧必定能叫这些莽将大开眼界。”

　　涅罗摆摆手，“不，明日我要告诉他们，我要攻下寿城。”

　　“主子是想……”

　　涅罗巧笑嫣然，吃下袅袅最后一颗子。

　　涅罗在三天前传令军队加强操演，除留下一队一千人的防卫军守营外，其余十七万军队全部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而当百里之外的寿城得到这个消息时，地平线已经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硝烟四起。

　　寿城即使是大型军需城市，防卫力量坚实，并且因为和壶城距离很近，寿城最高长官从没想过车敖大军会弃宽城而选择更难攻克的寿城。不过他并不惧，寿城虽然不如鹿城地势险要，但由于当年寿王甚的王上宠爱，因为担心寿王难以抵御兄长的铁骑，因此寿城的城墙足有五丈高，即使是搭人梯也根本无法登顶，并且城门足足两尺厚，以精铁浇筑青冈木而成，坚硬无比。

　　所以当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时，寿城城主罗启依然稳坐于城墙之上，毫不在意。只是他遇到的是从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中穿越过来的灵魂，那些能挡住冷兵器的城墙大门怎么可能挡住涅罗的脚步。拜酷爱春秋战国机关术和亚述文化的同桌所赐，那些天天耳濡目染的机关图片早已深深刻在了涅罗的心里，涅罗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绘制脑海里的图片，安瑟家那时就已经开始研制破城机关，而这一次迎接他们的是训练有素的投石兵和弩兵。

　　罗启远远的就看见军队停在一里之外，然后一批蒙着布的车被单独推了出来。一个身穿红色铠甲的女子骑在一匹黑马上越过车队站在了大军前方。

　　“来着何人！”罗启站在城墙上大呼。

　　“我乃车敖统帅，今日前来命尔等立刻撤退，投降不杀！”红衣女子回到，她刚刚说完，身后的大军便一齐喝道：“投降不杀！”远方是马匹造成的黄土飞扬，好不壮观！

　　“我若康与车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百年来虽有摩擦但无争斗，你车敖突然来犯，师出无名！残害我若康平民百姓，人神共愤！”

　　“本帅就是来解救若康民众的！齐辰陨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如何为君！若康官员各处搜刮民脂，如何为官！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本帅看你也就是一个黑心无耻之徒，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投降，本帅留你一条性命！”

　　“放肆！我王上名讳岂容尔等污蔑！你与薛可南那忤逆之徒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来啊，击战鼓！保家卫国！”

　　一阵响彻天地的号角之后，黑甲的若康军队在缓缓打开的大门中亮了相。常年无战，再加之若康本身是以商养民的国家，军队早已没有了铁血肃杀的战意。

　　“两军对战，气为上，阵为中，械为下。气弱则士衰，阵乱则溃军，械不利则战败，唯有兵不刃血，方为王者之战”《战论.攻城篇》里如是道。涅罗从小熟读研究东阕大陆流传的论著，如今她率车敖军兵临城下，此战亦是车敖撕开若康边境防线的关键，这一战非同小可。若康的军队一亮相，涅罗眼神凌厉的一扫，便知敌方已士衰，而车敖军却个个体魄如狼，眼神坚定，鲜红的铠甲熠熠生辉。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奇异的笑，那么，只需破阵攻城便可。
　　只见她一手勒紧黑马套锁，一手将那玄铁红缨的九节鞭破空一击，大吼一声“冲啊！”车敖将士一声得令，马部，弩部齐动，尘土飞扬，刀光剑影，八万大军如一团地狱烈火向寿城发起猛攻，寿城的丧钟已经敲响，死神的镰刀肆意的收割这片土地的死魂，天边绚丽的晚霞映衬着这血色的战场。

　　“涅罗，去战吧。。。。。”

　　“涅罗。去战吧。。。。。”

　　那隐隐的召唤放佛就在前方，转轮使动，无人得以幸免，这东阙的天下怕是要在这团火的肆虐下翻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