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解药》刀笔吏

19、表白

　　两人回到小公寓，一出电梯，就看见王一楠倚在门口等方芳。
　　杨易之向王一楠点点头，径直回家了。
　　方芳一边开门，一边问：“怎么这会儿来了？有事吗？”
　　王一楠不回答，反问道：“你们去哪了？”
　　“医院。有点咳嗽，医生说没事。”方芳换了鞋，直接进了厨房，洗手，烧水，准备泡茶。
　　王一楠坐在餐桌前，看着她忙。
　　“你们关系很好？”沉默了半天，王一楠问。
　　方芳愣了一下，想了想方明白他指的是谁，说：“我和杨易之？还好啦。”
　　“他在追你吗？”
　　“应该没有吧。你喝什么？有绿茶有普洱。”
　　王一楠选了绿茶。
　　茶叶在玻璃杯中伸展开来，缓慢地上浮，东摇西摆地，却终于站立住了。
　　隔着微弱的蒸汽，王一楠看着坐在对面的方芳。眉目还是淡淡的，似乎瘦了些，微黑的皮肤，却很细腻，最好看是那双眼睛，细细长长的，眸子又黑又亮。说不出哪里变了，但她的确比以前好看了。
　　方芳静静地等着王一楠开口。他一般都是晚上才会有时间过来，今天大中午不打招呼就跑来，应该是有事情要说。
　　“我们认识有五年了吧？”王一楠问。
　　“我想想，啊，真有五年了。”方芳不禁想起那个时候总和张凯同进同出的王一楠，仿佛是文弱书生旁边的保镖。
　　“要不然咱们在一起吧？”王一楠低头喝着茶，竭力压抑着紧张，低沉地说。
　　“……”方芳愣起。
　　“就是……那啥，做我女朋友吧。”说出这话来，王一楠的脸已经红了，额头上也冒了汗，像是干了很累的体力活。
　　“怎么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吗？”换任何一个人做这样的表白，方芳都会正确地理解话里的意思，但眼前是王一楠，却让方芳觉得事出有因。
　　“大学的时候，也喜欢你，但张凯是我哥们，他对你有意思，我不能横插一杠子，然后我也有了女朋友。后来，张凯和你没成，我女朋友也走了，本来挺好的机会，结果我鬼迷心窍，觉得应该先立业再成家，总觉得你一直会在那里等着我。”张凯低头盯杯子里的茶，眼神虚得没有焦点。
　　方芳仍在震惊中。两人毕竟不是真的兄妹，张凯对她的细心照顾，也不是没有暧昧之处，她一直故意糊里糊涂地，其实是怕一旦说破，连朋友也没的做了。
　　“那今天……”那今天你是怎么想起来说这些话的呢？
　　“那天在这里一起吃晚饭，杨先生回来的那一天，回去后我就睡不着了，就是没办法睡着，一直害怕，害怕你不在那里等我了。”
　　“我和杨易之没什么的。”方芳解释道，心里却想起中午吃饭时王大军让她追杨易之，结果下午王一楠就向她表白了，这时机还真是……巧合。
　　“我知道。”王一楠终于抬起头来，注视着方芳，“但我还是觉得，表白了我才安心。”
　　方芳茫然地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王一楠的电话响起，他接了电话，沉静地听着，半天才说：“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见方芳仍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微笑：“很突然？看来我一直都太不主动了。不过我安心了，希望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拒绝，不管答应还是拒绝，咱们都还是亲人，是朋友。但是有一条，想出结果了告诉我，不要逃避，也不要骗我，你知道我喜欢干脆利落。厂子里有点事，我得赶回去。”
　　说完，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茶，急匆匆地走了。

　　方芳本来打算下午睡一觉的，结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王一楠向她表白了，然后把失眠像过病一样过给了她。
　　说实话，王一楠的表白，带给她的除了意外，并没有其它的感受。没有欣喜，也没有反感，这反而让她迷惑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是喜欢王一楠的，和他一起生活的话，相信会波澜不惊、岁月静好。可是为什么她不欣喜呢？
　　那么就拒绝他吧，反正他也有思想准备，何况他又是那么风清月明爽朗的人，一时可能会难受，但终究还是会接受吧。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要拒绝他，自己就好像背叛了什么似的有罪恶感呢？
　　快五点的时候，她仍然睁着眼,没能成功地睡着.恰好杨易之打来电话，说要去超市采购，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方芳想起要买一些调料和日用品，就说好吧。
　　两人将车停好，出了门来。杨易之注意到方芳抬头盯着大楼外立面的电影海报看，就问：“想看电影吗？反正也没事，想去的话，可以去看。”方芳说：“不知道最近有什么电影？”她很喜欢看电影，但嫌票价太贵，每次都是事先千挑万选后，才到电影院看。杨易之笑着说：“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方芳想，反正有时间，那就上去看看吧。
　　电影院在大楼的顶层。因为是周末，来看电影的人特别多。方芳盯着大屏幕上的排片安排，挑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愿意心甘情愿买票看的电影。杨易之买了两杯饮料过来，问：“挑好了吗？”方芳一脸遗憾：“没有想看的。”杨易之抬眼扫了一眼：“那就随便找一部时间最近的好了，电影嘛，都差不多。”方芳摇摇头，拉着他往外走：“算了，不看了。”杨易之嘀咕道：“你可真是别扭。”
　　两人走了出来，发现旁边新开了一个真雪的滑冰场。方芳虽然是北方人，却没见过这样的滑冰场，不由得停下来观看,场上不乏新手,大多东倒西歪的一副狼狈样,不由得让人发笑。看了一会儿，却发现杨易之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她想他大概去上卫生间了，就继续站着边看边等。没想到杨易之再次出现的时候拎着两双滑冰鞋。
　　方芳吓了一跳：“我不会滑。”
　　杨易之笑着说：“不会就学呗，反正你不是最擅长学习吗？”说着拉她进去，找了地方换鞋。
　　换好鞋，方芳还是发愁：“你会滑吧？”
　　杨易之站起身说：“不知道，试试看吧。”脚一伸，人已滑了出去，动作优美娴熟。
　　方芳不禁叹息，原来他连滑冰也会啊。
　　滑了一圈，杨易之稳稳地收在方芳面前，拉她起来：“来吧，我教你。”
　　他细细地给方芳讲了一遍要领，让方芳自己尝试照着去做。方芳试了一下，却没滑出去，还差点摔倒，杨易之连忙伸手拉住她，点评说：“你没控制好重心。”方芳思索了一下，请求道：“能再说一遍吗？”杨易之失笑：“这也记不住？”于是又说一遍。然后，他站在方芳面前一两步远的地方，让她往前滑。方芳本是不敢的，但看两人的距离并不远，如果摔倒的话，杨易之能护得到，就大着胆子往前滑去。不想竟然真的滑了出去，收又收不住，直扑到杨易之的身上，倒像是拥抱一样。杨易之带着她向后滑了半步，两人方一起停下。
　　“不错，滑得很好。”杨易之表扬她。
　　方芳也有些兴奋，刚才的一滑让她对杨易之所强调的那个重心有了感觉。两个人就这样练习着，两个小时后，方芳竟然能滑上半圈了，当然是在杨易之近身保护的情况下。
　　两人从滑冰场出来，方芳才觉得腿疼，走路一瘸一拐的，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拉着杨易之的胳膊，慌忙松开手。没想到一松开，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方芳红了的脸，伸手拉起她的胳膊，夹在自己腋下，往前走。方芳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跳得更剧烈了。
　　回到家，杨易之一边熬粥，一边归整买回来的东西。方芳垫高了脚，坐在沙发上和裴欣瑶用□□聊天。
　　“王一楠向我表白了，答应他还是拒绝他？”遇事不决，唯一能求教的就是裴欣瑶了。为了晚上睡得着，方芳硬是逼着裴欣瑶一大早作她的爱情导师。
　　“拒绝他，认他当哥，然后我介绍我哥给你。”裴欣瑶回答得干脆利落。
　　“……”能不能不添乱啊，现在不是缺选项，是缺答案啊。
　　“你对你们公司总裁有没有非份之想？别说你还不认识他啊。”裴欣瑶忽然跟了这么一句.
　　方芳简直抓狂，怎么又拐到总裁那儿了？工作快一年了，也就是见过一次背影，一次侧影。总裁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真不认识。”方芳如实回答。
　　“我就知道。等春节吧，我回国的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为什么不能答应王一楠呢？”方芳决定还是回到主题上。
　　“因为你不爱他啊。”
　　“……你怎么知道的？”方芳目瞪口呆,心想我都不敢这么肯定。
　　“你要是爱他早答应他了，还用即即歪歪地问我？”
　　“可我也不想拒绝他。”
　　“那你就实话告诉人家，我不爱你，但能嫁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可能我就是这个意思。方芳只好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