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初探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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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温成勋和司洛后，林郁跟着白崎往回走。走过那两颗柏树的时候，林郁站着不动了。树不算高，也并不挺拔，很容易就可以够到暗绿的叶子。白崎走到门口才发现林郁的状况，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两个人静默良久，却久久无人出声。
“喜欢柏树？”天色阴沉得像是快要入夜，白崎走近林郁，一只手抚摸着柏树的树干，状似不在意道。
“喜欢。”林郁诚实地回答：“现在不常见了，这么绿的颜色。我还以为整个城市都是灰的，没想到博士这里竟然还有植物。这两棵树要花不少钱吧，博士真了不起。”
白崎确实曾经很了不起，这两棵树也确实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推展，城市以及郊区的土地结构严重破坏，连年的酸雨加剧了土地的酸性化，为了稳固地基而大肆铺张的粘滞土和掺沙土更是不适合植物生长。白崎买回两棵树苗后也没报什么希望，随意挖了个坑把它们种在门前，想起来的时候就浇浇水，更多时候是任由它们自生自灭。或许是因为这一片人烟稀少，污染也相对轻微一些，这两棵树苗竟也歪歪扭扭地长大了。
“要是喜欢的话，到时候让你带些树枝回去，说不定能种活。”白崎拍拍林郁的肩膀：“不过市里面那么灰败，机会不太大。回去吧，天黑了，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博士。”林郁仍然没有动，看起来又是最初那副无害的样子，支支吾吾地不敢看白崎的眼睛：“刚才、刚才司洛跟你说了什么？是和我有关吗？”
白崎能感觉到他在害怕，毕竟司洛和他年纪相仿，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和大大咧咧的温成勋、严厉果断的黎颂廷比起来，反而是司洛更容易发现他的不对。林郁心里一定也很在乎这三个好友，因而分外在意司洛刚才的话。是不是对他失望？是不是觉得他没得救？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去二队？
人心有时候坚硬得像一块石头，有时候却又脆弱得仿佛透明的肥皂泡。社会中现已确定的精神症患者，有超过一半都是因为心理防御机制的不到位。猜疑，不安，愤怒，这些情绪犹如随时会爆炸的气球一般，就连精神科医师都不能免俗。
正当白崎犹豫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林郁突然抓住了白崎的袖子，抓得太紧以至于连手指都在颤抖：“博士，我求求你，我没病，真的没病！你跟他们说好不好？我昨天的巡查报告还没写完，副队长的烟快要抽完了，队长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他一定想不起来。我要是不回去，那三个人搞不好连衣服都不知道要洗。我……”
“阿郁。”白崎安抚性地覆上他的手：“别紧张，你只是来我这里休养几天。你瞧，温队长连你的行李都没收拾，肯定也不会让你在我这里住太长时间的。”
“是吗？”林郁单薄的身体在夜晚中微微发抖，脸色苍白而灰暗，眼睛里却怀抱着希望：“博士不会骗我吧？”
白崎点头，拉着他走进房子：“不会骗你的。今天晚上吃咖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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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回来了。”
“黎副队是不是烟抽太多失明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问？”
黎颂廷掐掉嘴里的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你小子先给我闭嘴。老大，阿郁呢？你们又把他送到哪去了？”
温成勋把脱掉的黑色制服外套挂起来，今天天气可真不好，特别是傍晚的时候，风裹挟着灰尘刺得人骨头都疼：“留在博士那里了，我相信博士会好好照顾阿郁的。”
“博士？白崎？”黎颂廷突然站起身，拍掉温成勋刚刚拿起的文件：“你们是不是脑袋让门给夹了？司洛搞不清情况也就算了，老大你怎么也犯糊涂！阿郁现在什么情况？都已经九个了，要是真的有了第十个，你以为上头会坐视不管吗？”
温成勋没生气，探手想要把文件拿回来：“不会有事的。博士很有名，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我们想请还请不来呢。这次阿郁一定会好的，不会有第十个。至少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有第十个人出现。而且我们还不能确定那就是……”
“你疯了！”黎颂廷显然真的动了火：“什么不确定，只是我们不承认而已！你好好想想，白崎是什么人，印教授又是什么人？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阿郁都不用送去审判，直接就会被送去疗养院。到时候我们说的话，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这就是你的办法？看着阿郁一辈子被当个神经病一样关起来？”
司洛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我怎么觉得，黎副队更像个狂吠的神经病呢？”
“你闭嘴！”黎颂廷回身，一巴掌扇在司洛后脑勺上：“平常看起来挺精明，这次怎么不拦着？阿郁的日记本是你偷走吧？是不是留在博士那里了？要是让阿郁看见，你有想过博士会有什么下场吗？”
司洛忽然想起什么，绕去林郁桌子前面，发现抽屉好好地锁着。又看了看在屋子里气得不停转圈的黎颂廷，不由失笑：“黎副队，别总把别人当小孩子。阿郁的状况，你担心，队长担心，我也担心。我相信博士不会有事的，毕竟博士以前没有和阿郁接触过。你要是真的这么担心，明天自己去看一看好了。今天晚上可不行，别表现得像个老妈子一样。”
黎颂廷没好气地瞪着他，看着窗外明显已经沉入黑暗的天色，也只能作罢。他烦躁地抓着头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老大，万一博士真的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我说过了，不会有第十个人出现。”温成勋的眼睛仍然专注在文件上，连头都没抬：“阿郁会好的，博士也会安然无事。作为阿郁的队长和大哥，我相信他，你也该相信他。”
黎颂廷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狭小的房间沉默下来。
这里少了一个人：明明年纪最小，却因为不让人省心的队长要负责很多日常工作的人；副队抽烟抽得凶，隔三差五就会去便利店帮忙补充尼古丁的人；司洛又懒又麻烦，在外面惹事的时候代替不愿意低头的司洛不停道歉的人；絮絮叨叨让他们注意个人卫生、按时吃饭的人；嘴上叫着再也不帮你们洗衣服但没有一次落下的人。
怎么偏偏就是他呢？黎颂廷觉得有些头疼，又有些心酸：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不认识的人，怎么偏偏就是阿郁呢？他的内心想要相信，但他的理智永远勤勤恳恳工作着。
“这又不是相信就能解决的事。”黎颂廷想要这么说，但最终只是点起另一根烟，把这句话深深地咽进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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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白崎为林郁收拾了房间，嘱咐他早点休息后，就一个人抱着日记本进了书房，锁上房门，开始检查起来。
纸张的颜色和墨水的印记都有些旧，而边缘和封面都保存得很好，可见林郁平常对这本日记非常珍惜。不过搜查二队平日的工作十分繁忙，为什么林郁会有心情写这么厚的一本日记呢？这本日记和他的病情有关吗？
唉，早知道住在这里也会有麻烦找上门的话，当初不如搬到深山老林找个洞穴住一住好了。白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不知道翻开这本日记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接受他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接受谁？为什么很难？
“他好像消失了，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谁消失了？和刚才提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不该出现的，但我又看见他了。头疼，吃了安眠药。”神经性紧张导致的失眠吗？
白崎继续翻看。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白崎手中的日记本掉落在地。这本日记竟然出现了第二人称……是写给别人看的？但是前面并没有提到具体的名称，这个“你”到底是谁？
心慌意乱地捡起日记本，无意间摊开的那一页上，密密麻麻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笔记缠绕如同藤蔓，最后的几个字力道之大，竟划破了纸页。
林宇飞。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2.初探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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