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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风云王都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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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理寺,黎明。
大理寺司卿赶到牢中的时候,现场已经得到控制。那个男孩的尸体被运往仵作间,另外一男一女也已检查过,男人没有异样,女人体内有巫蛊,不过还没有发作。被应文施针封住经脉,暂时控制住了气的流动。
至于已经爆发的巫蛊,蜂头和蜂尸都已经收拾好,分成小份,交由大理寺内精通毒物方术的少卿查看识别。
应文和纪梵沁和衣在大理寺睡了两个时辰,被锣声吵醒,洗了把脸,接到命令赶往金佛寺。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天色黎明,草木的露水丰盈,空气中清清冷冷的,将两位少年激得清醒了点,纪梵沁在颠簸的马上松开缰绳,伸了个懒腰,仗着自己的小马爷聪明懂事,有恃无恐。应文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的马还没乖巧,配合不佳,不敢缰绳,只能扭了扭脖子。
两人快马加鞭,稍微甩远了其它人,到山门台阶前下马,运起轻功飞掠上山,就把他们甩的更远了。
金佛寺是大寺,香火鼎盛,建筑也是气势磅礴,盘山而建,树木掩映红墙金瓦,端的是佛门宝地,妙音巍峨。
纪梵沁跃上高楼,望了一圈,西侧后山浓烟滚滚,不断传来建筑倒塌的跨啦声,居然是有大火焚寺。因为建筑错综复杂,相互遮挡,刚才在地上满目尽是高楼,加上夜色,竟然没有看到这冲天滚滚的火光黑烟。
两位少年踏着琉璃屋顶疾奔,越过重楼,眼前豁然开朗,后山建筑较少,是演武诵经的广场道台。
此时数百僧人布成圆阵,将几个人影围在中心。杀气雄浑,月光凝滞,劲风夹杂黑暗,缠绕在被风撩动的发丝衣尾之间。
“住手!大理寺办案,谁敢放肆!”纪梵沁远远喊了一句,正要轻身飞纵落地,被应文及时拦住了。
空地杀气激荡,武僧们齐喝一声,出棍,各自跑动收紧大圆,绝阵启动。
蜂拥人潮,乱而有章法,武僧们摩肩接踵,却不相互碰撞,显然是熟练非常,日日操练。
罡风四射,焚火的高楼突然爆出一声巨响,咵嚓倒塌,最顶的青铜巨钟剥落分离,然后邦一声闷响,巨钟猛然偏离方向,似流星坠地,向地面砸来,转瞬既至,将广场砸出一个碎坑,圆阵开了一个大口,青铜钟四周,血肉模糊!
武僧们纵是训练有素,心如寒铁,此时也不免吃了一惊,各自有些迟疑。在这刹那,圆阵中心忽然爆出一练寒光,金铁出鞘,一个人影带着数道银弧掠出人群,鲜血蓬起,所过之处,残肢断臂如枯草般高高扬起。
至此,寺中的长老终于不能再安坐高楼了。方丈念声佛号,再睁眼时,心中慈悲尽去,杀意奔腾。跃下高楼,挟持劲风,举动锡杖朝在武僧阵中屠戮穿插的人影按去。
此时,刚才圆阵的中心,忽然再次爆出一阵罡风,又一位少年倏忽拔地而起,后发先至,迎上方丈。
少年没有出鞘的兵刃,方丈应变拿锡杖去拦,眼前月色忽然一晃,少年的手散出重影,竟像是无形之物,真切穿过了锡杖,一掌打在了袈裟胸口。方丈内修数十年,自认内力深厚,此时却像纸片一样翻飞出去,简直像胸口都凹了进去,那掌风劲力如春水波纹,在体内奔腾疾走,甚是诡异。
月色血红,更为诡异的是,那少年在空中无所凭依,居然再次加速,赶上了倒飞的方丈,鞭腿将他踢飞,空中转折飞射向高楼。锡杖脱手,旋转半圈被少年握在手中,少年再次诡异的换方向加速,似流星赶月截住方丈,再次鞭腿将他踢飞,而后顺势扭身,蓄力将手中锡杖掷出,也是后发先至,刺穿方丈右肩,将他钉在了地上。
杀红了眼的少年显然心中愤怒尚未发泄殆尽,轻功飞下高楼,速度之快,一如缩地成寸,瞬间在原地消失,下一刹那,已经闪现到剩余十几位长老身边。正要出手,眼前一阵衣袂舞动,一个人影赶到,按住了自己的手,脚踩将自己蹬飞,轻盈落到十余位长老跟前。手按佩剑,一边甩出腰牌,喝道:“大理寺办案,你是谁,敢在佛门禁地妄开杀戒!?”
“杀人偿命!这帮臭和尚害我好友在先,死不足惜!”
说着这样的话,少年却显然已经清醒了些,知道不能与大理寺正面为敌,用轻功向后飞遁,融入夜色阴影,几乎瞬息便已消失。应文也没有去追,再回头时,另一位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也已撤走。寺内广场地面上只剩下血海断肢尸首,和呻吟的伤者。
纪梵沁已经救下重伤的方丈,让寺内僧人抬去治疗。
应文在广场内踱步,若有所思。寺内监寺是一个胖子,此时跑出来,撞到应文面前冲他发火:“你们刚才在楼上,为什么早不出手!如果你们不是怠慢,我金佛寺何至于如此惨重?”
应文继续低头想着,对他视若不见,又往前走了一步。
那监寺急了,要扯应文的衣服,手尚未探出,眼前少年一直按在佩刀上的手轻轻提了一下,寒光出鞘半分,少年的背影忽然像是鼓荡起一阵杀意的狂风,将四周冻成冰霜北陆。那监寺双膝一软,颓然跪倒。应文往右走了一步,按刀入匣,看都不看他,冷冷道:“滚。”
纪梵沁和应文各自踱步看了半边广场,若有所思,对视一眼,应文先开口道:“四位少年,子时三刻到达金佛寺,在殿内上了香后,在寺内散步。”
“在西园钟楼呆了半个时辰,不知做了什么……其中一位少年突然开始大开杀戒。”
“然后,武僧布阵,有人来禀大理寺,我们出发,这半刻钟,钟楼失火。”
“四位少年之中,似乎有一位是女扮男装。”
“茶的气味……”应文嗅了嗅兀自回旋的腥风,于其中捕捉气味,皱眉道,“好茶。”
两人将推出的信息组合,事件前后已经大概浮出水面。
“可疑的是这钟楼,”应文背手,绕过血泊,从干净的地面走到已经被扑灭大半,还剩火星残残的高楼跟前,“以那几位少年的武功,就算屠尽金佛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纵火引人注目?”
“纵火的是寺里的人?”
“难说。”应文摇头,示意纪梵沁,“我们上去看看。”
天际浮现出鱼肚苍白,朝阳即将喷薄而出,光芒照来,金佛寺树木森森,巨像巍峨,流血漂橹,腥风遍地!
8
皇城,大明宫,宣政殿。
万国使臣陆续到来,要安排食宿瑾见,宫中忙而不乱,武皇意思深长,脸上不露情绪。听着朝臣们上奏国家诸事。
春耕将至,疏浚河流。
雨水纷纷,花期大好。
昨晚南疆使团接引官被杀,南疆使团误入怡红楼,险些出乱。卷宗已经移交大理寺。
突厥入侵,边关告急!
这在李渊的意料之内,也在李世民的意料之中,最不安份的大国,也不乏文臣豪杰,断然不会坐视大唐开疆拓土名利双收,而放过如此一个大好机会。
早朝结束,秦王李世民率天策府大军出征,快马兼程。
清弱的少年穿上盔甲,英气俊美,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在他身后,军队齐整,刀枪明亮,沉默如行军兵蚁。旗帜飞扬,城楼之上,传来雄浑的壮行号角。
秦王坐骑旁边,是昨夜白衣飘飘的剑仙少年,他的飘逸高马尾扎成了发髻,看上去更加干练挺拔,腰悬明光剑,座下青棕马。虽然面容依然冷峻,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放出的剑气,以免伤到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
倍道兼程,赶到宛州,休整一日,出边关。
“今次突厥入侵,定是先来试探,再小规模骚扰,最后大举入侵。我要分兵驻守,再出骑兵绕后,奇袭突厥腹地龙城。”
“突厥并非无能平庸之辈,纵使奇袭,也未必能马到功成。”
“大军开拔,哪有必胜之事。天策府拔旗那一刻开始,你以为还有退路可选吗?”
西征大漠,九死一生,若不建滔天功业身回长安,秦王府便永无翻身之日。
李世民眼中雾气深重,看不出分毫悲伤的样子,语气却有些苍凉,“父皇,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许是在他眼中,我已经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只……匍匐在他卧榻之侧的损血猛虎。他要派我去对抗豺狼,两败俱伤……把我,还有我出生入死的部下,兄弟,尽数消耗在万里他乡。”
啊,边关外,景色粗粝狂野,大风如刀,拳头大的石头都被吹的滚动飞驰,打在营地的木刺墙上,当当作响。
暮色黄昏,士兵正在造饭,辕门大旗猎猎。
清弱的少年摊开地图,皱眉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