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协议》迟*雨

9、第 9 章

　　陈思羽走到教室，他今天到的有些早，走读生基本还没来，不过班里已经坐了一半多住校的学生了，有的在偷偷玩手机，有的在和同桌聊着天，大多数人还是非常认真且大声地背着单词、读着课文，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无忧无虑、朝气蓬勃的面容，陈思羽不禁有一丝羡慕。

　　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目标就是单纯的考个好大学，在高考的道路上和小伙伴们一起说说笑笑，他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想起和闫奇默在学校外分别的时候，闫奇默对自己的嘱咐，陈思羽一时有些无语。对方还真像个普通老师那样，对自己的期中考试提出了明确要求要考到前200名，虽然闫奇默说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甚至温和，陈思羽却能明显感觉到那温柔的语句后面隐隐透露出的“考不进前200你就完了”这种危险的感觉。

　　无论闫奇默的要求是怎么样的毫无缘由，让自己好好学习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陈思羽还是乖乖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和其他学生那样背诵起来，甚至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不是说他多么的爱学习，陈思羽此时只是喜欢这种和其他高中生都一样的感觉。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我今早去你家敲门都没人。”徐志桥刚进教室，就看到往常都同自己一起上学，今早却神秘失踪了的好基友正坐在座位上认真背着课文，隐隐有点伤心，对方竟然和自己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先来上学了。

　　“我昨晚在亲戚家，没回家。”陈思羽连忙解释道，不禁有些羞愧自己昨晚也忘了给徐志桥发个消息告诉他今早不和他一起上学了。

　　“你……亲戚？” 徐志桥有些疑惑，他们两家住的很近，陈思羽家里的基本情况他也是知道的，自打陈思羽的爸爸出事以后，哪还有什么亲戚走动，基本就是陈思羽和陈慕雪兄妹二人相依为命，陈慕雪也出事以后，就是陈思羽一个人住了。

　　徐志桥家里的大人们心也好，又看陈思羽和自家儿子玩的也好，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把他打成半个家人了。之前还邀请过陈思羽干脆去他们家和徐志桥一起住，反正都是这么大的孩子了，一向又乖巧，高中生天天在学校，连午饭晚饭都不用给他准备，家里多他一个人也不费什么事。

　　然而陈思羽还是很果断又委婉地拒绝了，他嘴上说着不想给别人家添麻烦，自己过就很舒服，心里却明白他不想去徐志桥里住，其实是怕看到对方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他怕自己会嫉妒，甚至内心都会阴暗起来，他不想让自己有机会嫉妒这个和他从小一起玩耍的好朋友。

　　“昨晚去亲戚家有事，雨下大了就没再回去。”

　　“哦。”徐志桥也没再多问，反正他知道对方不是故意没等他一起上学的就足够了，对方的家务事他也是不敢多问的，痛点太多，他怕一不小心就戳到一个。

　　陈思羽见徐志桥没再问，便继续背起课文来。徐志桥这才感觉到更加奇怪了，往常的早读陈思羽都是摊开课本以后发呆的，怎么看今天对方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确实是在认真学习了呢。

　　“你今天咋学的这么认真，转性了？”徐志桥又开始骚扰。

　　陈思羽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解释，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对自己解释，便索性将结论实话实说了“我这次期中考试要考进前200。”

　　这下徐志桥是真觉得陈思羽是转性了，前两天自己还鼓励陈思羽说这次考试可以拼一把说不定就能进前200了，对方还是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怎么今天就信誓旦旦地说要考入前200了。

　　而且看对方说这句话时眼神中迷之出现的奋斗的小火苗，徐志桥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好朋友能打起精神来专注学习而不是每天面色凝重的发呆，这种转变让徐志桥为陈思羽开心，徐志桥也心中暗下决定这几天一定得好好努力，说不定能和陈思羽一起考进前200，说不定两人还能分到一班去。

　　没了徐志桥在一旁的骚扰，陈思羽便收起心来好好学习。上课也像家里还没出事时那样认真听讲，时不时地做些笔记，整理整理错题，也就是下课时候才会恢复平日的发呆状态。

　　往常发呆，陈思羽要么就是在怀念家人、怀念过去平凡而幸福的时光，要么就是在心中谋划着要怎么报仇，更多的时间什么都不想，单纯的放空自己。陈思羽时常享受这种眼睁睁看着本应美好的青春时光一点点流逝的感觉，他无所谓，也无能为力。

　　但是今天的发呆环节，闫奇默这个新角色在陈思羽的脑海中粉墨登场了。

　　陈思羽时常会想起坐在对方后座上时感受到的体温，想起对方像爸爸那样抚摸着自己的头，想起对方早上十分正经地要求自己考进前200名，像普天之下望子成龙的普通父母那样。

　　雨下到中午便停了，在陈思羽埋头苦学、间或神游天外的不知不觉间，一天已经悄悄溜了过去，这种一点事情都没发生的平静的一天让陈思羽甚至有些不习惯。放学后他便和徐志桥如往常一样骑着车回到家里又整理了一遍错题看了一遍笔记才睡下，一夜无梦。

　　陈思羽已经香甜的睡熟了，闫奇默一如往常的被失眠所困扰。

　　他不像是陈思羽昨天那样因为某些突发事件而引起的情绪性的失眠，这种往往是偶然的，闫奇默却是每天每夜都难以入睡，很难形成睡意，属于入睡困难症。在经历过昨天难能可贵的熟睡之后，今夜的辗转反侧显得更让人心烦了。

　　第二天中午下了第二节课后，陈思羽收到一条短信，他将手机从桌洞里拿出来，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桌子，低头看那条消息

　　“中午放学后去天台。闫”

　　号码是陌生的，但是看落款就知道是谁发来的，陈思羽默默将这个号码存入通讯录，先是备注了“闫”，又觉得单个姓有些奇怪，改成了“闫老师”，又觉得叫闫老师好像也怪怪的，最终还是改成了对方的全名“闫奇默”。

　　放学后，陈思羽拒绝了徐志桥喊他一起吃午饭的邀请，走到楼顶的天台，闫奇默已经在那里背对着他了。

　　闫奇默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来，陈思羽见闫奇默的眼睛下面微微有些发黑，整个人看起来尽管依然是神采奕奕，仔细看多少还能看出对方睡眠不足的样子。

　　闫奇默也在打量着陈思羽，少年容貌俊秀，肤色偏白，一双大眼睛透着年轻人的活力，再加上身体也偏瘦的缘故，看上去像是班里那些整日学习从不运动的学生似的，但是闫奇默知道陈思羽是属于精瘦型。

　　光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雨夜，看对方跑步的速度、挥伞的力度就知道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身体素质还是较好的，更何况前天留对方在自己家同床共枕的时候，闫奇默感受过对方十分匀称的身体：背部的肩胛骨形状饱满、腰部线条紧致流畅、整体看起来没什么肌肉，却充满着坚实而蓬勃的力量。

　　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闫奇默便得出了个结论：陈思羽昨晚睡得很好。

　　陈思羽被人打量了许多，站的都有些不自在了，也不知道对方其实只是看他睡得好不好。

　　见陈思羽似乎睡得很香，再想到自己昨晚上比平时更难入睡，闫奇默心中隐隐有丝不爽，连闫奇默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小孩子心绪。

　　“有事吗？”

　　“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陈思羽听着觉得这该是个疑问句，偏偏闫奇默是用陈述句的语气说的。

　　“嗯”

　　“去我那住”

　　“为什么？”陈思羽以为自己已经开始习惯对方难以琢磨的言语或行为了，现在发现自己还是没习惯。

　　“陪我睡觉”

　　……？？？

　　……！！！

　　陈思羽心理一瞬间被问号和感叹号刷屏，陪他睡觉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那种……睡觉？陈思羽心情瞬间复杂了起来，虽然他早就决定为了给家人报仇，连命都可以任由交给对方处置，但是这种事他还是很难接受。

　　闫奇默看陈思羽丰富多变纠结过后最终略显沉痛的表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说法可能很有歧义，尽管他很不喜欢和人解释，鉴于这个误会有点大，况且又是自己表述不清的过错，闫奇默还是乖乖解释道

　　“我长期入睡困难，前天却睡得很快，我想试试有人陪着是不是能有助于我睡眠”

　　听闫奇默这么一说，再看他眼下隐隐约约的黑眼圈，陈思羽便坦然接受了，反正他在哪住都差不多。只是他又多嘴问了一句

　　“那要是我陪着你，你还是很难睡着呢？”

　　“你再回家。”

　　……合着陈思羽变成了一个治疗失眠的辅助用具，无效还得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