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点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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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做的红烧肉鲜香软糯，入口即化，”王秀瑜放下筷子，取了帕子轻拭唇角，抬头笑看珊瑚道，“你的手艺还真是深藏不露。”
“小姐过讲了。”珊瑚看她脸色愉悦，似乎心情不错，趁机说道，“有件事，还请小姐恕罪。”
“何事？”王秀瑜目光落在她身上，露出疑惑。
“其实这红烧肉并不是真肉，而是以冬瓜顶替的素肉。”
“素肉？”王秀瑜不信，看向盘中剩的两块肉块，“为何看不出是冬瓜，连味道也没有差池。”
“回小姐的话，这冬瓜红烧之后酷似红烧肉，又以肉汁调味，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原来如此。”王秀瑜点头，沉下脸色，“我吩咐今日中午要吃红烧肉，你竟然用假肉来哄骗我，胆子愈发大了？”
“小姐恕罪，并非奴婢存心哄骗，实在是情非得已。”珊瑚并无惧色，从容回道，“方才做饭前，奴婢配佐料时，一只大野猫突然跃进厨房将案板上的肉叼走，奴婢没能追回。想出去再备食材，时间已经来不及，若是做不出红烧肉，又怕小姐责罚，这才想起用冬瓜顶替。”
双燕看她诚恳，忍不住替她向王秀瑜求情，“小姐，虽然巧兰拿冬瓜顶替红烧肉骗了小姐，但她若不主动坦陈，也不致于被发现，可见她诚实，小姐且饶她这一回吧。”
“罢了，也不是多大的事，你起来吧。”王秀瑜脸上的不快散去，打算做罢。
“谢小姐。”珊瑚站起来，一扫紧张，玩笑道，“所以，这移花接木总胜过化为泡影。幸好小姐点的是红烧肉，奴婢还可自作聪明以冬瓜顶替，若不然眼看饭菜要上桌，奴婢却是空着盘子送来，只怕小姐要大怒，奴婢的板子就挨定了。”
王秀瑜和双燕都被逗笑，笑了片刻，王秀瑜先转过味儿来，眉峰一挑，若有所思地看着珊瑚，珊瑚只作不解其意，神色坦然。
王秀瑜顿时意兴阑珊，摆摆手道：“我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罢。”
珊瑚应声退出去，转过身，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她所说的野猫叼走肉是真是假无需理会，她只要借这菜点醒王秀瑜——若是跟着罗秀才走了，王文瑾交不出人，无法向越家交待，必定痛恨至极，派人四处搜拿，定要将他们抓回来解气！
罗秀才拐带私奔必定要死，王秀瑜与人私奔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为了名节也难逃一死。
珊瑚再三思索，将消息告诉王文瑾，或许可以阻止，但是依照王文瑾的势利心思，为遮掩妹妹的丑事，必然不能容许她在世上成为隐患，只怕要将她和双燕还有罗秀才一起解决掉才踏实。而王秀瑜既然答应了罗秀才私奔，想来也早就豁出一死，不计后果，要劝留怕是不能了。她思来想去，才替王秀瑜想出这个移花接木之法，找人替嫁，只要越家不发现，王文瑾依旧得利，就不会将事做绝，王秀瑜或许还有与哥哥和解的机会。
只是这替嫁的人选——
次日午后，珊瑚再来时，见双燕在廊檐下摆弄那盆玉板白和一盆栀子花，王秀瑜坐在一只鸡翅木雕花鸟纹的鼓凳上，低头看她张罗。
双燕抬头看到珊瑚，立刻笑着招手，“巧兰，来帮忙。”
“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王秀瑜笑道：“这丫头听说，南方有种栀子花名叫牡丹栀子，花朵不仅大于这盆栀子，还洁白如玉，浓香扑鼻。就动了念头要用这盆玉板白嫁接一株牡丹栀子出来。”
“想来别人能嫁接出来，我也可以，”双燕挥着手里的小铁铲道，“巧兰，你心细最细腻，快来帮我。”
珊瑚心道：“这一主一仆，是要试探我昨日的移花接木之说了。”脸上不露声色，笑道：“双燕姐姐这可为难我了，这花木嫁接之法我只是听说，并未亲手做过。不过，小姐方才说牡丹栀子大于这盆栀子，奴婢虽未见过，忖度世间花木成长形态皆有其规律，想来这牡丹栀子花大，必然也有个大枝干来承托才般配，”她的手指拨弄着栀子的叶子笑道，“巧兰实在想不出这盆小枝小叶的栀子若长出个牡丹头，是什么怪样子。”
双燕和王秀瑜对视一眼，立刻说道：“依你之言，这小枝小叶的栀子也只能和花头小的才相配？”
“巧兰只是觉得花木嫁接总得赏心悦目、妙若天成才算成功，姐姐觉得呢？”珊瑚一语双关，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一眼看出瑕疵，还有什么趣儿？”
王秀瑜脸色微微一变，扶着额角道：“我突然觉得不适，巧兰，你扶我进去。双燕，也别摆弄这些了，快些收拾走罢。”
珊瑚扶了王秀瑜进房去床上休息，王秀瑜靠在床边，慢慢揉着额角，叹了口气才道：“今天可是四月初二？”
“回小姐，是四月初二。”珊瑚侍立在床边应道。
“还有十天。”说罢，又是长叹一声。
还有十天，就是她和越泓成亲的日子。
王秀瑜见她不接话茬，眼珠一转，转了话锋问道：“巧兰，你侍奉我也有半个月了，觉得我待你如何？”
“小姐待奴婢很好，”珊瑚躬身回道，“奴婢感激小姐。”
“这话可是真心的？”王秀瑜轻笑一声，“莫不是敷衍我罢？”
“奴婢不敢，所言确实真心，”珊瑚微微一顿，将话题引入正题，“愿为小姐赴汤蹈火！”
“好！”王秀瑜坐直身子，目光灼灼望着她，压低声音道，“巧兰，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哥哥要把我嫁去越家，我不愿意嫁，因为——” 她咬着嘴唇略略思索，脸上才露出豁出去的神色，“我另有心上人，你可有办法替我分忧？”
珊瑚装糊涂，故意露出惊讶神色，说道：“既然小姐另有心上人，何不禀明少爷，请少爷退了越家的亲事，成全了小姐的心意？”
王秀瑜手在床榻上一拍，说道：“哥哥要攀附越家，如何肯？”她脸色转红，轻叹一声，又道，“若我明说另有心上人，私相授受只怕哥哥恼还来不及，如何会成全？”
“那小姐的意思是——”她故意顿了顿，望着王秀瑜的脸色道，“逃婚？”
王秀瑜眉毛一挑，苦笑，“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珊瑚听说昨日午后，王秀瑜去西跨院给小侄儿送过糕点，想必趁机与罗秀才商议过移花接木。二人都聪明，自然能明白孰轻孰重，移花接木之法只要越家不发现，事情就不会闹大。
为求稳妥，王秀瑜会找个与自己年纪身形都相近的，放眼王家的丫鬟与她相近的不过五个人，而这五个之中姿色出挑的又只有三个人，而这三人之中就包括珊瑚在内。
替嫁之事非同小可，即要步步小心谨慎，又要遇事从容沉稳，才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被人识破。同时，又要牵扯范围小，不会被太多人察觉，这样看来，这三个人之中还是珊瑚的胜算大。
珊瑚下决心要杀越澎，替王秀瑜嫁过去，有了王秀瑜的身份遮掩，反而更不易被察觉，她倒乐得这样做。只是，她却还要装出不情愿的样子，免得王秀瑜怀疑她早有预谋。
“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王秀瑜温和地说着，替她设想道，“你若嫁进越家，做了越家的二少奶奶，以后衣食有靠，不必辛苦奔波，更不用为奴为婢，岂不是很好？”
“小姐恕罪！”珊瑚装出受惊模样跪倒在地，“奴婢粗陋，如何能冒充小姐？小姐还是另选她人吧。”
“你莫怕。”王秀瑜下床扶她起来，握住她的手，拉她一起在床边坐下，姐妹般安慰道，“巧兰，只要你认真装扮，是不会有人发现的。你没有家人在这里，来玄城时间短，认识你的人不多，即使长久不见你，别人也只当你离开此地去了别外。你做了少奶奶衣食无忧，凡事差遣下人去做，不在外抛头露面，别人断不会发现你是假的。”
“可奴婢就是奴婢，是装不成小姐的。”
“巧兰，这话说旁人还成，但你却不同。这半个月来，我一直观察你，你遇事沉稳机智，从容应对，不比其它丫头遇事慌张，自乱阵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坐稳越家二少奶奶的位置。”
王秀瑜见她沉默，显然还在犹豫，脸上露出薄怒之色，冷下声音道：“巧兰，你方才还说要为我尽忠，现下又诸多推诿，是何道理？”
珊瑚重新在床前跪下，忧心忡忡道：“小姐，奴婢愿为小姐尽忠！只是替嫁之事关系重大，若有不慎会连累小姐，连累王家，奴婢实在惶恐。”
“你无需惶恐，我会让双燕陪你嫁过去，到时她会帮衬着你，必定稳妥。”见她还要推辞，王秀瑜双眼微微眯起，冷笑道，“巧兰，你可想好了。若是应了这事，以后便是荣华富贵，连你的儿女都跟着享用不尽！若不然，你眼前就是性命不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点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