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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尹希乐的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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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希乐的日记
2107年9月23日
快要到十月份了,我的心情与日俱增地烦躁了起来,可能是春困秋乏的缘故,原来对全机械自动化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兴趣现在全被那个脾气古怪的传说中德高望重的古德里斯教授消耗没了,而我对艺术和文学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那天我在书上看见一句古诗人写的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我查看了一些资料,江南是地星中州古代的一个地名,想必是那个诗人在那里遇见了心仪的姑娘,鉴于他用的词语是君,我就妄自揣测那也可能是个小伙。我的外祖父故乡就是在中州,年轻时辗转来到当时的纽约——现在的美州萝琳瑞尔西南部工作生活,最后客死异乡。
我倒是很想去那里看一看,风景应当是很美的。
此时我想起这句诗是因为林雀,他站在校园的一条小道上,一阵风吹过火红的枫叶往下落掉在他的肩头,他微微笑起来,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句前不久看到的诗句,尽管现在不是春季,但是意外地适合那时的场景。
今天中午的时候,林雀给我发信息,由于前任班主任山鬼泽悠在上班的路上悬浮汽车临时出现故障导致变轨行驶出了车祸,她的女儿从略山达雅的最高学府瓦器仑果学院毕业归来,回到她的母校天岚教书,成为我们的继任班主任。
由于我是班长,需要在山鬼梨柚正式上任之前去和她沟通一下,其实我并不想去见她,刚刚失去父亲的女孩心情总是低落忧愁的,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共情能力不算很好没办法为她的失去感到悲伤。
说到失去,我想起我的母亲在我年少的时候给我一本手札,那是在她和父亲私奔后搬到墨出小镇后收拾行李时发现的,那时候父亲的反应很有趣,他对外祖父年轻时的经历很感兴趣,父亲就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母亲,母亲就把它们当成故事说给我听,等我能读书认字了母亲把书札送给了我。
后来母亲失去了父亲,但是母亲一点都没有颓废消沉的迹象,反而是安慰我,说父亲这一生过得很充实,我们也应该像他那样充实快乐,父亲留给我的是宝贵的精神财富,反正他本来也没留下太多物质财富。
母亲乐观积极的态度深深感染了我,失去父亲后我开始认真地翻阅那本手札以此来充实那个暑假。
手札中记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实质性的内容不多,主要讲述了外祖父是如何从那个浙江的鱼米之乡(就是前面提到的江南)搬到当时的世界一线大城市纽约寻找工作稳定生活的,经历不算顺当,中间好几次被房东赶出出租屋,直到在科德集团找到一份机械师的工作才算有了稳定的收入。
这段经历是外祖父大部分的记叙内容,最后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他后来有过一个漂亮的同性恋人,我表示很意外,为什么最后有了祖父呢?
那应该也是个关于失去的故事。
好了,我不想再扯题外话了,不对,这是我的个人日记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应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关键在于和林雀在班主任办公室内见到了一个英气俊朗的男人,金发蓝眼,好看得一塌糊涂,皮肤也是异常苍白,黑色的大衣内的西装一丝不苟,他手里牵着以为漂亮的小姑娘。
当小姑娘扑过去抱住山鬼梨柚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她的妹妹山鬼鑫,我好奇地看了看那个男人和我的准班主任,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完全忘记了林雀还在,直到他扯扯我的手臂,说我们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和林雀说说笑笑聊得很开心,正值秋季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红得像一团团火,我们在关于真正的艺术是否能拯救灵魂的问题上有一致的看法,莫奈的日出·印象是真正的大师之作,它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激励无数人在这条道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而它本身具有的震撼心灵之美给很多人领悟到生活的美好与智慧,拯救了许多灵魂。
林雀显然也这么认为,我抬头看他的时候几片叶子落到他的肩头,他冲我微微笑起来,一瞬间我觉得他像极了青春剧中的男主角,青春,帅气,开朗,聪明,还有一双充满灵气流光溢彩的眼睛。
可是我又觉得他不仅仅是这样,不仅仅是个帅气的男孩聪明的学生,他的灵魂中应该藏着令他疯狂为之着迷的东西,为此放弃一切的力量。
否则生命中是否有什么缺憾,让你觉得不完整?每天早晨从床上睁开眼拉开窗帘的那一刹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真正的你不在这里,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才有如今的沉浮。
也许是我唠叨得有点多了。
好像我描述的是我自己。
今天早上没有课,我如往常一样睡了个小小的懒觉,好不容易被唐琳音拖起来去城中心的面包店去买新鲜出炉的长棍面包,直到坐上悬浮汽车我仍在不停地打哈欠,当面包的香气充斥鼻尖的时候我才真正清醒。
长长长长的钮哈伍迪大桥上车水马龙,另一端城中心马路上人流如织络绎不绝,大城市的发达和人口密集哈,处于美州边缘的墨出小镇真的感受不到,我倒不为此感到手足无措,只是当我们到达面包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人真的太多了。
上几周的时候我和唐琳音到达这里通常比较接近中午,总是吃不到最新鲜的面包,你说为什么他们不流水线生产?因为他们的面包师非常出名,而且很是任性,坚持手工制作又不愿意多干活,导致每天只有早上那一批是热乎的,去晚了就只能吃到冷面包。为此唐琳音颇有怨念。
绿化带上的常青树叶子青翠欲滴,在地面留下带有罅隙的影子,唐琳音不时压压她的帽子以防被风吹跑,我则负责去大型星际连锁购物超市找一个她爱喝的很少见的红茶牌子,卖得特别贵远销各大星际联盟,据介绍那个牌子的红茶产自太汐星球,那个小行星也在太阳系但离地星很远,离那个曾经反叛的月淄族很近,而且必须从月淄族经过,那个反叛军导致太汐的茶叶一度运不出来,而且太汐星球无法生长其他任何植物,只产茶叶。
所以太汐并没有灵长类物种生存,它的茶叶是由临近的月淄族底层劳动人民采集的。
说到月淄族的反叛军,我倒是想起今天中午的那个金发蓝颜的好看的男人,我在联邦政府的公共台见过他,那是一次功勋表彰会,他是联邦军人瓦伦·约克斯皮尔中将的副官,那时候约克斯皮尔还只是少将,就是在这次战争中晋升中将职位的,而且是联邦政府成立的首位上将隆杉郡的侄子。
真是完美的一家子。
我想起前不久前联邦军人约翰逊·汤普森因公殉职,他在参加了汤普森的葬礼,貌似叫Donnie Lane (唐尼·兰)?我不太确定。
从购物超市出来的路上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人,但是同时我又不太确定我是否真的看到了,或者只是我的大脑希望这是个幻觉,这是我今天写这篇日记的主要原因,因为我没办法同别人分享这件事。
标题应该叫做:是否关于人类?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和普通的流浪人群不太相同,尽管一样的衣着残破,脏乱不堪,而且身上有明显的大量的伤痕,不同的是,我从他的废了的胳膊看到他的骨头,里面不是白森森的或是血肉模糊的,而是近似于银色或是暗蓝色的,钢铁机械,电流蹦出细微的火花,我仿佛听到它在磁磁作响。
他用冰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很快转过头。
我急匆匆地跑到宿舍的地下图书室,从我带来的一大堆图书中找出外祖父的手札,匆匆翻了几页,看到那句话“拾荒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