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天下赋之暖阳公主》冷洵墨

25、中毒

　　明璇伊显然是气得够呛，红光闪动，迅速飞掠至胡义的面前。两个抬担架的宫人早看出宫主面色不善，放下担架，退至一旁，估计心里头都后悔死了，居然傻傻地抬来胡义，搅了宫主的好事。

　　大概他们一开始以为，明璇伊又是劫囚，又是掳姑娘的，胡义在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个分量的，但此时看来，显然是高估了胡义的狐魅功夫。

　　我暗暗吃惊，虽然习武时日尚短，但我仍是可看出这明璇伊的功夫确实不弱，绝非一般江湖客可比，特别是她的轻功，怕是追起来，林仲修也赶不上。

　　如此看来，智取仍是上策，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因为，如果动起手来，最后就算是打赢了，救出被掳女子，却让明璇伊给跑了，那不等于是放虎归山么？

　　明璇伊揪住胡义的衣领，柳眉倒竖，瞪住胡义，毫无半分怜惜的，几乎将他从担架中提起来，勾引孟允的那副娇滴滴的小女儿态再不复见，换上的是一副狠辣嗜血的阴毒表情。

　　“一年前，你趁本宫闭关修炼，私自偷跑出冠玉宫。本宫念你年岁尚轻，一时贪玩忘归，也就没派人寻你回来。上个月，本宫听闻你因奸获罪，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特派人赶来相询，当时你说你已成废人，不愿再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求一死以解脱，却有一事相求，希望黄泉路上有人陪伴，于是本宫此次亲自前来，掳了被你奸污过的女子，共计一十三人……怎么？殉葬之人、物都已办妥，事到临头，你却怕了？不想死了？哼……”明璇伊松手，任胡义无力地摔回担架上，直起身，似乎再懒得看他一眼，寒冰刺骨的声音再次响起，她道：“今晚，你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呜呜……”那胡义一听这话，绝望得放声大哭起来，这荒郊野地的，听来还真叫人疹得慌。

　　“宫主，阿义十五岁便进了冠玉宫，如今算来已是十载有余，呜呜……阿义是真心喜爱宫主您啊，呜呜……”胡义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希望能够用往日情分，唤回明璇伊的一点点怜悯之心。

　　想来毕竟也算有点感情，只听明璇伊幽幽一叹，道：“你且安心地去吧，有一十三个妙龄女子相殉，当今圣上都不会有此厚葬，你该知足了。”

　　我大逸建国始初，前朝遗留的殉葬制度便被废止，皇帝也不例外。

　　说完，明璇伊摆摆手，示意宫人将胡义抬走，直到胡义的哭喊声逐渐远去，她都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曾经的“宠妃”。我觉得，胡义那最后怨毒的眼神，分明是想要咒骂明璇伊的，但我猜，他深知这一冲动的后果恐怕会将他一开始所求的厚葬变成扔到荒山里喂野狗，才硬生生地咽下了。反正是死，还是选个好死法吧。

　　我盯着胡义几人消失在视线里，看看林仲修，他对我点点头，示意不必担心，自会有人跟上去，如此便会找到那些被掳姑娘的下落。于是我放下心来，继续看戏。

　　“明宫主贵人事忙，孟某先告辞了。”孟允适时发声，且说完转身就走，不留丝毫余地的。想来他也烦了与明璇伊的纠缠，想要速战速决，直奔设伏大树下的那条小路而去。

　　“驸马爷等等我，”明璇伊急急跟上，道：“适才本宫所提之事，还望驸马爷能够认真考虑……难道，笛子你也不要了吗？”

　　孟允哪里再肯理她，脚步加快，头也不回，仿佛避她如蛇蝎一般，回道：“宫主若喜欢，就放在宫主处赏玩几日又何妨？他日孟某必会命属下以重金讨回。”

　　明璇伊眼见孟允就要隐于墨色的树冠下，竟是再顾不得其他的，飞身生生地抓住了孟允的手臂，于是孟允就势一使力，眼看就要将她拖入陷阱。

　　我盯着这一幕，手心里全是汗，心道，这下应该成了吧？怎知，正这么想时，只见孟允整个人一顿，明璇伊已然松手，终是又止于埋伏圈外。

　　孟允捂住口鼻，瞪住明璇伊，急退数步。我立即明白，明璇伊使阴招了。

　　“迷魂香？”孟允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艰难的问。

　　明璇伊看着孟允，仿佛对着待宰的羔羊，又忍不住撷了下嘴角，笑道：“用了迷魂香，你就晕死过去了，那还有什么乐趣？我用的是□□，嘻嘻，我明璇伊一生偏好英俊男儿，而你是天下公认的第一美男子，今夜你我有缘，在此巧遇，无论如何我是放你不过的。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就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也要让你永远记住这一晚。”

　　“你……”孟允咬牙切齿，面对明璇伊的步步紧逼，退无可退，无奈之下，竟是转身一跃，跳进了深潭里。如果吸入的药粉不多，冰冷的潭水可解去大半毒性，想来他是知道的。

　　“救他上来，快！”明璇伊立即命属下救人。那寻笛的黑衣人水性最好，首当其冲，不待主子的话音落地，便已一头扎进水中。

　　我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林仲修动了一下，我看他的同时，他却对我摇了摇头，示意让我稍安勿躁。明明是他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却要我静下心来……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想到了孟允身上的旧疾。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是非常的顺利。孟允落水的地方本就在陷阱边上，再等他被黑衣宫人救起，拖上岸，便到了树冠下方。而明璇伊因为心急，不知不觉中便走进了埋伏圈……

　　落网的时候，孟允使足力气，狠踢了救他出水的黑衣宫人一脚，就势一滚，再次入水，躲过与明璇伊同时被网住的尴尬。

　　眼见主子被困，无法脱身，四面八方又一下子涌出了一大帮人，几个宫人瞬间乱了阵脚，立即就想耍阴招，却被早有准备的汪员外请的那两个江湖客和几个衙差用麻袋套住全身，药粉均数撒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早有衙差下到水中，将孟允拖上岸，梁禹立即上前，诊视他的身体状况。我躲在众人身后，想着孟允又是中毒又是落水的，定是精神不济，再加上月光暗淡，我又乔装成了个黑脸少年，他应是瞧不出的，便想偷偷看看他。

　　明璇伊被蚕丝网网住，五花大绑地动弹不得，却还在那气不过地叫骂，“你们这帮臭男人，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咱们一对一的比过？”

　　“你用迷魂香和□□，就算是英雄好汉了么？”招弟跳出来，叉腰成茶壶状，指住明璇伊，道：“好不容易才抓到你，谁没事闲的还跟你打啊？做梦去吧。”

　　有人点了灯笼照亮明璇伊的脸，想来大家应是与我同样的好奇，一个中年妇人真的美如蓓蕾初绽么？

　　果然，近看之下，才瞧出她的真实年龄，也不知涂了多少胭脂，层层遮盖之下，也难掩其眼角、嘴边的岁月纹路。此时火红的嫁衣拧成麻花状，金步摇也不知甩去了哪里，额上巧绘的花钿模糊成一团，美感全无，令人忍不住频频摇头，撤了灯笼，再不愿多看一眼。还有甚者，望望同时被五花大绑起来的那几个冠玉宫中的美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明显，颇为同情和惋惜。

　　因着□□的作用，孟允此时已有些神智不清，四肢发软了，两次进到冰潭之中，全身冻得直打哆嗦，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颊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梁禹从宫人身上搜出了两粒药丸，放在鼻间嗅了嗅，喂孟允服下后，对林仲修道：“得速速将孟允送去医舍才行。”

　　林仲修应声，环顾了下左右，瞄到明璇伊的轿子后眼睛一亮，抱起孟允急步走到轿旁，将他放了上去。不待林仲修开口，阎捕头已安排了两个衙差，还有那两个不愿与官家打交道的汪家的江湖护卫自告奋勇地上前当起了轿夫。

　　四个临时轿夫的动作很快，迅速抬起孟允，在梁禹的指引下，寻路下山，而这时我却震惊地发现，孟允迷乱的目光似乎已穿透众人的层层阻隔，在间隙中寻到了我。

　　因为我看到，孟允异常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合了两下，似乎在唤我的名字，人也在奋力地前倾，似乎想从轿子上下来，当然立即就被一旁守着的林仲修给摁了回去，而我在震动之余，下意识地挪步，再次完全躲进了人后。

　　轿子路过我身边时，林仲修已脱下自己的厚实外衫为孟允盖在身上并掖好，随即，我听到了林仲修的话，也不知是对孟允，还是在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媳妇儿？哎？不对，中了□□还真得想媳妇儿，如果暖阳公主在，你们俩就可以……也省得梁禹费劲解了。”

　　这个死林仲修，看我哪天不把你那张专爱胡说八道的嘴给缝上？暗地里，想到□□的解法，我满面通红的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