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晴与《林中雨》》叶知寒

6、神族少年 下

　　“你为什么说奥拉亚没有死？”
　　族长率先问话，林雨晴想到被驱赶出教室的那个梦，不想回答他。梦境和现实分不清楚的林雨晴把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归结在被老师驱赶出教室的后果。
　　她看着橘黄色瞳孔的雨，眼神里带着急切，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如果自己把看到的事实隐藏不说，也许她比自己更悲惨，本来，他就是一位神族弃徒。
　　“我看见你们族里那个长头发的人把他的妈妈抓到那里面去了。”林雨晴指着远处黑色森林的最深处。
　　“道思古？”族长和波尔东竟然异口同声的说，“不可能。”不过，广场上的人左右观看，似乎没有找到道思古的身影，他们以为他被血鸦吸食了献血。
　　“他是叫做道思古吗？就是一脚踢向雨的长发男子，我亲眼看见他抓着他的妈妈飞进森林。”林雨晴眼球上移，又指了指森林里。
　　“飞进森林？你刚才确定你说的是飞进森林？”波尔东上前一步仔细的询问。
　　雨转身，向森林走去。
　　“等等，先问清楚。”波尔东拦住雨。
　　“是的，是飞进去的。他被血鸦包围以后，身后长出了翅膀，抓着他的妈妈飞进了森林。起初我以为他是你们神族的人，变成神神鬼鬼的也很正常。不过，现在仔细想来，有些地方还是不妥。因为他的头发和皮肤变成了红色，不再是蓝精灵族了。”
　　“红色？”广场上的人又议论起来，林雨晴所说的所有事情都能让他们议论半天。听着耳边嘈杂的议论声，林雨晴头脑里突然蹦出了“图样图森破”，这些人没见过大世面，蜘蛛侠不就是身穿红色衣服吗？超人不就是身穿红色·····内裤吗？皮肤和头发变成红色有什么奇怪的。
　　“看来道思古中了血鸦毒，必须尽快找到他，否则奥拉亚和道思古都会有危险。”族长对波尔东说，波尔东只是点点头。
　　雨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向森林最深处走去。拯救至亲，时间是最宝贵的，多耽搁一秒钟，母亲就会多一秒钟的危险。
　　“好好保护你阿姆。”这是父亲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相信自己，‘圣源之灵’会再次降临到你身上，好好保护阿姆，你终将肩负起拯救神族的使命。”
　　广场上的所有人看着雨前行的背影，没有一个人是要和他一起进入森林的意思，也没有一个人有阻拦他的意思。包括族长和盛气凌人的波尔东。
　　“等等，你们不去帮助他吗？”林雨晴问波尔东。
　　“对不起，无能为力。”
　　“为什么？哎，老头子，他刚才是可是救了你们的命啊，如果没有他，你们早就变成一堆衣服了，还有，他的妈妈不是你的族人吗？作为族长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独自去救他的妈妈？那个抓走他妈妈的人可是你们族人变成的怪兽啊。”林雨晴对充当奥特曼去打小怪兽的竟然是神族的弃徒而看不过眼。自诩为神族的这些蓝精灵们竟然会绝情到不管族人的死活。
　　由此想到自己，自己不也是一个现实世界的弃徒吗？爸爸妈妈不知去向，被教师赶出课堂，想参加乐队的时候被和声，莫名其妙的就被流放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和一群蓝精灵为伍，差点当成祭品奉献给神。这些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要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作为祭品，真没神性。
　　遭遇相似的人总会有同病相怜的情感。
　　“你们真的不帮他？你这个混□□的纹身佬，刚才那么横，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林雨晴修长的手指指着波尔东，她很想用一连串嘲讽似的语言好好的挖苦一下他。只是，平时就不怎么和同学交流，也没有吐槽和吵架经验，憋了半天也想不出可以用来修饰的语言，眼看着雨消失哎清晨阳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雾气遮挡了他远去的背影。林雨晴着急起来。
　　“不是我们不想帮他，是我们不能进入暗黑森林，那是神族禁地。”长须族长叹口气，站在波尔东前面说。他抬起头看着林雨晴的样子在阳光下很像小区清晨扫地的物业大爷。
　　“为什么不能进，进去了就不是禁地了。”在21世纪现代人林雨晴的心目中，任何没有人去过的地方只是等着人们探索的地方，不存在禁地不禁地。就像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加加林登上月球，九十年代在宇宙中建立起国际空间站。
　　但在这里，禁地就是禁地。神的阳光不能照到的地方，是禁地，是神族不能进入的地方。为什么？
　　“禁地就是禁地，没有原因。我们是神的子民，没有神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禁地。”
　　“那为什么他能进？”林雨晴指着消失在浓雾中的雨，“还有变成怪兽的族人也能进？被怪兽抓走的他的妈妈不是也进去了？”
　　“这些都不是在我们可控制的范围之内，我们无能为力。如果你愿意，我们也不会阻拦。”族长摊开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像极了美国老头讲笑话的样子。
　　“我看你们不是神族，是神经族，一个一个全都是神经病。”林雨晴指着他们说，这时她第一次指着他们说这些话，并不担心亵渎神灵。蓝精灵是什么神灵？她真想变成格格巫，把他们全都抓紧黑色口袋。
　　“你们不敢去，我去。反正我又不是你们神经病族人。”林雨晴说完，不顾众人的眼光，转身跑向浓雾中。
　　清晨朝阳直射进浓雾，如森林中的仙气，宛如桃花源。
　　林雨晴一直向前跑，跑向没有被阳光照耀的阴影地带，叫做暗黑森林的地方。这一片地方也是客厅里那副《林中雨》所描绘的地方——神族禁区。
　　帮助雨，并不是林雨晴一时的冲动，一方面是为了了解自己深处的环境，另一方面是要回报雨“英雄救美”的人情。虽然她的能力有限，也可能是累赘。但从来不会欠别人钱的林雨晴打定主意，情也不要欠。她要帮助雨，帮助雨找到他的妈妈。就像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
　　也许，世界就是这么奇妙，英雄救美之后，或许会来个美救英雄呢？
　　阳光消失在奔跑的脚步之后，黑暗降临，纵然在白天，也是一片阴森。棕色斗篷披风被奔跑的风吹起来，呜呜作响。
　　跑过阳光，紧跟其后的就是时光。

　　雨族神树，高大的神树直冲云霄，森绿色的树根扎进土里。神树周围闪耀着点点蔚蓝色的星光，在夜色下，仿佛与天际连成一片。
　　繁星落玉盘，皓月皎洁。
　　族长克莫拉西斯拄着水晶拐杖来到神树前，高举拐杖，杖头的水晶释放出淡蓝色的光芒，光芒的波光反射在他逐渐银白色的头发上。
　　神树光芒。
　　一道大门打开，克莫拉西斯沿着光芒走进大门。
　　“雨已经进入暗夜森林，那个小姑娘也跟着他进去了。”
　　“这就是雨的宿命，他会在暗夜森林里找回‘圣源之灵’，没有‘圣源之灵’，他永远是神的弃徒，肩负不了保护神族的使命。”
　　“是的，尊敬的泽普大祭司，我也希望雨能够找回‘圣源之灵’。只是，我担心暗夜森林太过凶险。毕竟，这么多年来，加上去年进入暗夜森林的那两位，已经有很多人迷失在暗夜森林里，以雨的能力不知道能不能或者出来。如果真的迷失在暗夜森林里，我想，或许也是他痛苦人生的一种解脱。”
　　“宿命！谁也改变不了宿命。如果这条路是他必须要去走的话，没人能够帮他走。”
　　“那小姑娘呢？尊敬的大祭司，为什么会选定的是那个小姑娘，他的父母一年前进入暗夜森林，至今还没有出来。”长胡须的克莫拉西斯族长，摸了摸光滑的水晶。
　　“孤独的人总是需要用孤独来解开内心的绳索。这是她的宿命，她的父母无意中闯入森林世界，至此以后贪婪的内心一直得不到安宁，小姑娘也许是拯救他们的唯一人选。但，只是也许。”
　　“为什么每一个进入森林世界的人都会因为内心的邪念而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呢？不过，那女孩除外。雨的‘圣灵之源’为什么要在暗夜森林里才能寻找到呢？”克莫拉西斯问出了一句真诚的话。
　　“这就是你永远是族长，成为不了祭司的原因。”大祭司空灵的声音盘旋在他耳边，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智商有硬伤，思维有漏洞是最让人头痛的。“‘圣源之灵’是神族最高灵力，雨从神那里学会，由于能力不够，神又将它收了回去。要想掌握‘圣源之灵’必须经过千锤百炼，经过神的考验，雨还差这一步。”大祭司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
　　“哦，我明白了。”族长点点头。
　　“没明白就说没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到长夜的思考中呢？以你的头脑，是不会明白这些事情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早就罢免的你族长职务。”
　　“难道我就没有让你坚持的理由吗？”
　　“有，至少不会像你父亲一样扰乱我的清修。”
　　“道思古中血鸦毒成魔，抓走奥拉亚也是你安排的吗？这个玩的有点过分了吧。”
　　“哼，你以为我会像你这样头脑简单。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只是引导雨回神族来拯救那个小女孩，没有预料到血鸦的攻击。我也很奇怪，血鸦不是在十五年前那场战斗中被消灭殆尽了吗？为什么又会重临？它们应该没有复活的能力。从古至今，没有一例被血鸦吸食献血以后会成魔的。”
　　“现在有了，道思古不就变成最好的案例。”
　　“笨蛋，如果他不是中血鸦毒呢？”大祭司怒吼道，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怒吼族长，因为他的智商实在是跟不上大祭司思考的速度。
　　“这件事情太奇怪了，我还要仔细的观察观察。克莫拉笨蛋，有你这种智商低于神族平均水平线的族长，真是西斯家族的悲哀。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密切关注雨的动态，你是知道的，十五岁是雨找回‘圣源之灵’的分界点，如果十五岁还没找回‘圣源之灵’。不仅他会被流放进‘诸神的炼狱’，连神族再也不会存在在哈勒博斯的大地上。一旦恶魔重新苏醒，神的惩罚将会降临，你们则会被恶魔选中的民族替代。神族就会变成恶魔的奴隶。你要知道，恶魔的奴隶是没有任何意志的，所以你们将会消失。”
　　大祭司的一番话让克莫拉西斯背后惊出一身冷汗。神灵降世开始，神族一直是统管森林世界的民族，西斯家族是神族最优秀的家族。传了三十代，传到克莫拉的时候灰飞烟灭，这是任何一个西斯家族祖先都不能接受的事实。当然，族长大人也不能接受。
　　拜别大祭司，克莫拉族长忧心匆匆，八年多以来的寻找，总是不能让雨破除封印，让灵力重生。这八年多，族长备受煎熬，他不得不承认，他是西斯家族历届最弱的族长。除了搞好协调工作，完全没有其他能力。雨不断地被放逐，不断的成长，终于还是长到了十五岁，决定命运的十五岁，
　　他把希望寄托在雨身上，不，林雨晴这个女孩身上，希望她能帮助他。想了半天，他开始愤愤不平。如果，当时大祭司不指定雨为神灵，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神族依然是傲立在哈勒博斯大地上的最优神族。
　　那该死的时间，用孤独夺走了雨的‘圣源之灵’，却不还给他。
　　如今只有祈祷，圣源之灵，重生。

　　星夜冷风，森林的香樟树散发着一股清香的气息。
　　一个暗影缓缓的走在丛林间的小路上，黑影眼光如炬，在黑夜中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星星点点，在暗夜森林中如鬼火。
　　来到一处大石边，一个黑影靠在大石头边吃东西，闻香味是烤熟了的梅花鹿腿。他见前方那人缓缓走过来，把没有吃完的鹿腿扔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等着那走得非常缓慢的人走过来。
　　耐心，这人有的是耐心，不管面对他的人走得多慢，他都能等他走过来。
　　“这么浪费，还没吃完就扔了。”黑影嘴角坏笑。
　　“对于吃不到肉的人来说，这真是极大的浪费。”那人看了看脚下的的鹿腿。
　　“药效真强，道思古没挣扎两下就变成了半人半兽的血鸦。”
　　“哼，这可是按照古书《齐藤之书》上实验出来的配方，正好运用到没有‘圣源之灵’保护的神族上。”
　　“我的任务完成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黑影问那人。
　　“回去？回哪里？”
　　“回到我的自己的世界去。”黑影看着那人。
　　“不着急，完成了任务。神族灭亡之日，大宗主从暗黑森林中复苏，就是你的回归之日。现在，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我们的计划就是先灭神族。听说雨会在十五岁的时候 ‘圣源之灵’会重新降临，你的任务就是阻止他找回‘圣源之灵’。”
　　“他已经进入暗黑森林了，下一步，我准备让神族全族人都变成血鸦。等他从暗夜森林里回来的时候，就是雨族灭族之日。”
　　“哈哈，他回不来了。道思古不会让他回来的，你要相信魔血的力量。”那人哈哈大笑。
　　“可是，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那个女孩也跟着雨进入暗夜森林，说是帮助雨。”
　　“没什么，就是一个外世界的人而已，道思古一并收拾就是了。”
　　“看来我还要在神族里多呆一会儿了，真是太无聊了。我真想快点把剑拔出来，一剑一个把他们修理干净。”
　　“别那么着急，好戏还在后面。”
　　蔚蓝的天空中闪烁着几层繁星，昏暗的乌云遮挡月光。
　　黑暗降临，冷风刮着树叶，松树上的松果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