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蓝颜·夜

10、第九章 明玉

　　明晃晃的光刺在眼帘上，带起一阵灼热的微痛，我举起手，挡在了眼上。
　　“小姐。”
　　翠的声音清脆而明亮，她的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小姐，起来了。”
　　“嗯。”
　　坐起来，脑海里有一瞬间的惶然，好像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却又想不起来，又做梦了吗？
　　坐在桌边，眼睛无意中看向窗外，中庭对面有一间厢房，那里有一扇窗，却紧闭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扇窗……
　　“小姐，怎么了？”
　　翠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有，却更加疑惑。
　　“翠……没什么，我饿了。”
　　本想让她去看看那房中是否住着什么人，却又放弃了，潜意识里，我似乎并不想知道。
　　“咿——”
　　在我转头准备离去时，那扇窗却突然打开了。
　　我飞快的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苍老的脸。黑白掺杂的毛发下，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没有一丝我想像中人的影子，一阵无来由的失落与轻松感笼罩了我，很矛盾也很奇怪。
　　“小姐？”
　　“嗯，走吧。”
　　缓缓回身，在步出房门的刹那，我似乎逃离了一个噩梦。

　　明玉山庄很大，是一座名符其实的山庄。
　　山庄依山而建，东边还傍着一条大河，旁人或许只会赞山庄的主人懂得挑地主，我却看出了其中的深意。
　　这里的阳气极盛，只要靠近，就令我有一阵窒息的感觉，但内里却隐含了一丝阴柔，仿佛我只要冲破了那层边界就可以回归最向往的怀抱，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我。
　　“小姐，”翠的脸色隐隐泛白，她有些不安地看着山庄正门，“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好不好？”
　　我也看向山庄的正门。宽大宏伟的庄门，一身黑衣的家丁们正在迎接一批批如潮水般的来客，他们脸上都挂着中规中矩温文有礼的笑容，可那眼睛深处却是一色的淡漠。
　　“不，我要去。”
　　我想去，我想去看那一直吸引着我的东西，是人，或是物。
　　“小姐？”
　　翠是讶异的，眼里还掺杂了不安，我感觉得到她内心的骚动，她在担心。
　　没有让她再说什么，我当先庄门走去。
　　经过大门边威武的石麒麟，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微侧头，我迎视麒麟的右眼，一抹黑色的光闪过，琉璃制的眼珠传出一声极轻的声响，有什么破碎了。
　　身后的翠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她看见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原本沉重急促的呼吸渐趋轻缓。
　　继续往前走，我来到家丁面前，正要说话，不防一道紫色的身影切入我的视线。
　　一身紫衣的男子有极其白晰的皮肤，狭长的眼眸中不时有精光闪动，一双薄唇微翘，似隐含一丝讥诮。他的眼光在众人身上梭寻，最后停在我和翠身上。
　　“两位是？”
　　“在下姓莫，这是舍弟。”
　　“为何而来。”
　　我皱眉。这人的话语太过不客气，审问的语气令人不悦，直觉的，我不喜欢他。
　　“明玉。”
　　“仅仅是看？”
　　面对他近乎无礼的质询，我不打算回答。而身后的翠，更是反常的一直保持着沉默。
　　“你……”
　　“翠儿？！”
　　这声音是……庄攸南？
　　遁声看去，久违了的庄攸南正站在数阶下的人群中。一身幽蓝的他，即使身处人群中也是如此洒脱不凡，如鹤立鸡群般，永远都可以让人轻易的一眼认出。我却在想，不知他是天生喜欢这种幽蓝色调，还是只为了他的名字才穿此色的衣。
　　“攸南？”
　　翠的声音里多少有了一丝惊喜，一个男人为了她长途跋涉至此，她是感动的吧？
　　“翠，你怎么会在这里？”
　　趁着众人的眼光集中在这一双璧人身上，我缓缓退开，穿过庄门往内而去。只是心里隐隐有了奇怪的感觉，庄攸南，似乎并不是为翠而来。

　　我的感觉没有错。自踏入大门后不久，那种欲令我窒息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熟悉的仿佛伴我已千年。
　　顺着自己的感觉，我缓缓往前走，途中遇上不少宾客，但因为我过于平凡的外表，并不能惹起他们的注意。
　　偌大的山庄，被我如入无人之地般逛行，随着那感觉越来越浓厚，我走的路也越来越偏，不知不觉间，周遭竟已不见半个人影，就连前面客厅中的鼎沸也声也已微不可闻。有些迷惘，我这是怎么了？在别人的家里如此放肆，这可不是莫子行一贯的行事啊！
　　“莫兄。”
　　清冷的音自身侧不远处响起，我回头，迎上一双清洌的眼。
　　“明兄。”
　　不意外他的出现，我一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哪怕他出现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刻。
　　“莫兄迷路了？”
　　“不。”
　　“哦？那莫兄可是要找什么？”
　　“嗯。”
　　“可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怔住了，我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但……看见他了然的神色，我笑了。
　　“麻烦你了。”
　　他挑起了眉，有些讶异：“你这么笃定我会帮你？”
　　我点头，这是内心中无来由的一种确定。
　　“明玉可是山庄的镇庄之宝。”
　　果然是明玉！我要找的果然就是那奇特的明玉！
　　“它本来就不是你们的。”
　　奇怪的话出自我嘴中，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说的这么确定，明明一无所知的事物，在此刻却仿佛清楚的了解一切。
　　“你是想让它物归原主？”
　　“完璧归赵而已。”
　　“赵已亡。”
　　“人未绝。”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他吐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这原不是我的东西，我们也霸占得太久了，是时候要还了。”
　　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落寞，还有一丝浅浅的讥诮，是在嘲笑什么吗？
　　“跟我来。”
　　看着他墨绝色的背影，我有一个错觉，他仿佛正在把压在他肩上良久的沉重负担卸下，而那负担，正准备放到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