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四章 ...
-
殿争
皇上无精打采地靠在龙椅上,目光扫视着殿下的群臣和自己的几个儿子,不耐烦地顺口说道:“你们有什么要给朕说的吗?”
“皇上,”一个站在最前面的老臣走了出来,“臣以为,册立皇嗣之事不可再拖。如今天下大定,四海升平,然太子之位久久未定,实不利于江山社稷。皇上应该早定储君,亦可令臣等早日心安,齐心协力以辅储君,承继帝王之业。”
“那你说朕该立谁?”皇上正因清晨困乏,心中不悦,随口懒懒地问了一句。
“老臣以为,端英王天资聪颖,文武俱秀,又仪表非凡,才思敏捷,实是储君之不二人选。”
“臣等亦是以为如此!”几位将军和文臣也附和道。
“哼!夏侯大人,你刚才说皇上早定储君方可早日心安是何意啊?难道皇上不定储君之日,你终日不能心安吗?更何况皇上承天洪运,众位皇子都是人中之龙,皆秉承皇上旷世才德,何谓立嗣之时只有一个端英王?难道俞成王不也是天资聪颖,文武俱秀,仪表非凡,才思敏捷吗?”
“冯大人,老夫辅佐大魏五十余年,何时曾有大人所说不安之心?冯大人不要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以毁圣听。老臣不过是直抒己见,望陛下明察。”
右列一个将军笑了起来,“你们两个见面就吵,有什么好吵的?你们就是牙尖嘴利,同样是皇上的血脉,哪个继承皇位还不是一样,我看兰陵也好。小时候就又聪明又听话,皇上一直很喜欢,有什么不能继承皇位的?”
“容信王,话不能这么讲啊。兰陵王才刚刚封王,政事不熟,年纪又小,最关键之处更是非皇后所出,怎可继承大统呢。”
“冯大人,端英王、兰陵王不可册立皇嗣是因为非皇后所出,难道俞成王就是皇后所出吗?你这样说未免有私嫌吧?”一个年轻的侍郎针锋相对地讽刺道。
“伊宁,你区区一个侍郎竟敢如此侮慢本官,难道朝堂之上,陛下之前,是不要礼数的吗?”
伊宁毫不惧畏:“要说礼数,端英王、兰陵王及诸位王爷和皇子现在都临朝听事,可俞成王直到现在都迟迟未到,在皇上面前,难道这就是你们冯家皇嗣的礼数吗?真是可笑之至。”
“伊宁,你——你难道不把皇后娘娘和冯妃娘娘放在眼里吗?竟然在皇上面前论起礼数来了,还斥责皇子,你好大的胆子啊。”
伊宁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确实莽撞失言,忙躬身向上谢罪道:“臣刚才一时气愤,并无侮没皇后之心,望皇上看在先父薄颜之上,勿责伊宁失语之罪。”
冯大人一看站了上风,脸现喜色,又鼓起如簧之舌,想好好数落这毛头小子一番。谁知端英王低喝道:“冯孝你吵什么!是不把父皇和我们放在眼里吗?”声音虽低,在冯大人听来却有如棒喝一般,立刻改口道:“下官只不过是略抒己见罢了,还望王爷见谅。”说罢退到一边。
此时内侍突然宣报道:“俞成王觐见。”
“宣。”皇上此时才稍微清醒了一些,眼中射出一些光采。刚才那番舌战,自己也没听几句,反正他听这样的朝争也已经十几年了,早就听烦了。
俞成王踏进大殿,殿上的内侍皆用余光偷偷地觎视着他,目光比觎视元徵和兰陵时更多了几分可能会被斥责的危险和冒险带来的精彩。这个十七岁的青年完全秉承了他的母妃那邪媚的眼神,但是更加冰冷,甚至有时会射出很冷酷的神采,俊朗的面庞完全不似兰陵般柔弱,比之元徵的刚毅内敛更具鬼魅般摄人心魄的魅力。他腰佩长剑,步伐稳健地走上殿来,身形比元徵略显单薄修长,但比之平常的武士实在是有鹄雀之别。
一个内侍上前解下他的佩剑,躬身退下。颛坼大步上前,冷冷的目光扫视群臣,最后定格在元徵和兰陵身上。元徵毫不避让地也冷眼相对,兰陵则叫了一声:“四哥。”
颛坼冲兰陵点了一下头,对别的兄弟看也不看,目光移到了自己的父皇身上,以殿上群臣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儿臣已遵旨将拓拔南拿办,现在人已在天牢,府库家宅尽封。儿臣愚笨,费时逾夜,未及早朝,请父皇责怪儿臣漫朝之罪。”
冯大人连忙说道:“王爷严重了,王爷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夜不能寐,皇上怎会责怪呢?就算一些无聊小人,也不能因此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吧。”
拓拔哲张大嘴巴,“一夜就把老六家抄完了?我的四侄儿真是能干,皇兄,你有这么能干的儿子为你分忧解劳,有什么好责怪的,不过是上朝晚了些嘛。”
皇上点点头:“嗯。”
此时冯大人得意洋洋地回头瞥了一眼伊宁,他刚才的一段抢白不仅向全场的人都表了颛坼的功,还好好地刺言冷语地扇了这毛头小子一巴掌,心中真是过瘾不已。
伊宁狠狠地瞪了冯孝一眼,抬起头来向元徵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眼光,便低下头去。
此时皇上打了个呵欠,叹了口气,说道:“散朝。”
夏侯大人赶忙趋步上前,“皇上,今日立嗣之事还未有果啊。”
皇上早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朝下面挥了挥手,“好了,朕累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言罢,直接退朝起驾了。
夏侯大人和一班文臣还愕立当场,心中颇为大魏悬而未决的立嗣大计担忧异常,而武臣们则早已散去,对于他们来说,反正给谁打仗都是打,自己用不着像那些读书读傻的汉人一样瞎操心。
皇子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散了,元徵在走出殿门时低声对身旁的伊宁说道:“今晚你到弘崇殿来。”伊宁点点头。
这次殿争又是这样无果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