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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第一章:

      禹凝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而这还不算最惊悚的,因为她发现——她竟然浮在了半空中!禹凝强自镇定地咽了口口水,然后视线下移,发现地上有一群人正忙得不可开交,看那模样,那床上躺着的妇人竟似在……分、分娩?!而让禹凝感到更不好的是,那群人竟然还穿着古装!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更何况,她可不认为这是在拍戏或是恶作剧,毕竟,这间房间里连一台摄影机都没有!禹凝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合眼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嗯……先是,今天公司安排进行春游,然后、所有人便上了大巴车一起移动到目的地,紧接着、紧接着……便来到这里了。嘶,为什么中间的那一部分想不起来?会不会、那一段缺失的记忆就是解开自己为什么身处在这里的关键?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唯有先放下心中的疑惑,转而将注意力调转到床上的妇人身上。

      禹凝缓缓地控制着自己的灵体下降,直到落在妇人身旁。她扫了一眼妇人高耸的腹部,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见妇人肚子里的小生命,再带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那个小生命后,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蹿过了一个词——魂魄离体。禹凝被自己吓了一跳,但却下意识地觉得好像确实如此,因为那个孩子的生命体征虽然很旺盛,但却好像确实是缺失了一部分什么似的。

      禹凝转头注视了一眼妇人。

      她的五官长得极美,一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更是点睛之笔。按理说这样的凤目会显得人十分的凌厉,可她的下眼角处却生就了一颗十分合宜的泪痣,将这份由凤目生就的凌厉之感给化解了干净。只不过现在,她的脸色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身上的衣物也已被冷汗浸透。四散的黑发犹如一条条黑蛇一般,纠缠在她的脸颊、脖颈和四肢上,衬得她的脸色愈发地难看。长时间的生产使得她的体力已近透支,面上隐隐地显出一股青白来。

      禹凝见状,不禁暗道一句不好——这个孩子若是再不出来,只怕这妇人便该一尸两命了!

      正在此时,替妇人接生的稳婆也是神色一变,赶忙吩咐一旁的丫鬟灌参汤。丫鬟面色焦急,哆嗦着将参汤一勺一勺地喂进妇人的嘴里,喂一半洒一半,让禹凝都不禁拧紧了眉。

      大概是因为进了参汤,妇人的脸色稍有好转。只见她悠悠转醒后粗喘着气紧紧扣住刚才喂她参汤的丫鬟的手,有气无力地吩咐道:“绿衣,你、听好,若是待会儿……只能保一个,务必要保孩子……”

      妇人虽然声音嘶哑,但是她的言语中却透露出一股坚毅和决绝。禹凝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头一颤。

      禹凝虽然没有听懂这妇人说的话,但看着妇人的表情,她却也猜出了几分。她自认不是个心善的人,父母早亡的她活了二十余年也从不曾有过要为谁牺牲自己的利益的想法,但这个妇人……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能够这般毫不犹豫地吩咐保小不保大?难道真是因为所谓的母爱吗?更何况……没有人比禹凝更清楚,这个孩子,便是生下来了恐怕也活不了。毕竟,这个孩子已经没有魂魄了。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后,禹凝缓缓地伸出手,覆盖住妇人高耸的肚皮,默念了一句:“要好好的!”

      话音刚落,肚皮里便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生生地将禹凝给直接扯了进去。

      妇人——也就是盖山的原配嫡妻他塔喇氏只觉得体内突然传来了一股强而有力的生命力,遂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稳婆和众丫鬟见状,赶忙扶着他塔喇氏躺下,开始刚才停顿下来的动作。

      他塔喇氏跟着稳婆的指示,深深地呼气又吸气,虽然疼痛感很剧烈,可是和刚才相比,却感觉肚子里传来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就在刚才都无法感觉到任何动作的孩子,也瞬间变得生命力旺盛,好似在她耳边鼓劲加油,叫嚷着自己要出来。他塔喇氏紧紧地咬着口中的软木,心里默念:“额娘的乖宝宝,额娘会好好的,宝宝你也是,也要好好的!”

      大概是孩子真的听到了这番话,不足瞬息的功夫,便呱呱落地。

      稳婆金氏向着他塔喇氏道了声喜,丝毫不掺杂一丝假意地说着恭维的话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位粉雕玉琢的小格格呢!”

      他塔喇氏虽有些脱力,但这会儿的精神头倒还算好,闻言,便欣喜地点点头,然后赶紧吩咐绿衣道:“快,快去禀告老爷一声,我们有小格格了。”

      绿衣应了声是,将为他塔喇氏擦洗换衣的工作交给了身边的小丫鬟后,便快步走出了产房。

      产房外,盖山和阿克敦、语宓以及特忒等得望眼欲穿。绿衣快步行来后,福了福身,继而满怀欣喜地开口道贺道:“恭喜老爷、大少爷、大格格、四少爷,夫人添了个小格格呢!”

      几人闻言,俱是舒了一口气。

      盖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夫人如何了?可还安好?”

      绿衣答道:“回老爷的话,夫人很好,只是有些使不上力,稳婆说,只要待会儿好好睡一觉再把月子坐妥当了,今后的身子骨一准儿妥妥帖帖的!不过,稳婆还说,因为夫人这是时隔五年再度生产,且年岁又有些高,月子期间一定要好好修养才是。”

      盖山点点头,深以为意,“嗯,夫人上次生五小子和六小子的时候恰逢阿玛去世,月子里都不太稳当,自此之后便落下了病根,这一次是要好好坐月子的。你们定要尽心伺候着,莫要出差池了。”

      绿衣恭敬地称是后,便不再逗留,快步回了产房。她刚刚才被提上大丫头的位置,有许多事还是得亲力亲为才比较放心呢!

      阿克敦是三兄妹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狭长的凤眼,不可思议道:“阿玛,我当哥哥了?”

      盖山闻言,忍不住给了阿克敦一个爆栗子,笑骂道:“你个傻小子,都当几回哥哥了,怎么还这般犯傻?”

      阿克敦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了笑,“那不一样嘛!您没听绿衣说吗,额娘给我添了个小妹妹呢!”

      语宓嘟着嘴拉了拉盖山的马褂下摆,有些哀怨地开口道:“阿玛,以后家里有了小妹妹,女儿就不是唯一的闺女儿了!”

      盖山何等精明之人,一下子就听出了症结所在,反问道:“有一个香香软软的妹妹不好吗?你以前不是常说想要一个妹妹的吗?还说如果有了小妹妹,要给她穿漂亮的花裙子,戴美丽的头簪子呢!”

      语宓沉吟了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终于点了点头,“嗯!女儿喜欢妹妹!要给妹妹所有的好东西!”

      盖山满意地笑了笑,直赞语宓是个懂事的乖孩子。说实在的,之前因着语宓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他和他塔喇氏总觉得这个女儿还小,将她保护得太好了些。现在想想,当今圣上今年已经九岁了,想必这一两年太皇太后便该为皇上挑选可心的人了,届时女儿肯定会赶上这大选年的。他虽然不才,只领了一个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一职,但是是正正经经的满洲正黄旗,又出生在八大姓之一的马佳氏,虽是旁支,却和正房嫡支一脉未出五服,故而论起来说,也可以算得上出生显赫了。想到这里,盖山心下微微叹气,语宓的性子太过单纯,若是真的有幸得沐天恩,只怕也是消受不起的啊!

      特忒感觉盖山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不解地询问道:“阿玛,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有小妹妹不好吗?”

      盖山语噎,默默丢了个白眼给这个四儿子,“你要是能够拿出平日里对待那些洋夷玩意儿的一半心思放到阿玛身上,阿玛肯定不至于这般愁眉苦脸的了。”

      阿克敦赶忙上前打圆场。恰逢此时,语宓抽了抽鼻头,呢喃了一句:“哪儿来的桃花香?”

      几人闻言,俱是回头一望,却见院子里的那株已经许久不曾开花的老桃树上竟然结出了星星点点的花骨朵儿,伴着温暖的晨阳,那些花骨朵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绽放,散发出清幽的桃花香气。

      语宓面上一喜,欢快道:“阿玛您瞧,这株老桃树还是当年玛法亲手种下的呢,自从玛法去世后,这株老桃树就不曾开过花,今儿个适逢妹妹降生,它竟开花了,会不会是上天下的祥兆啊?”

      阿克敦面色一凛,赶忙开口呵斥:“不可胡言乱语!小妹她一个刚刚出生的奶娃娃,哪有这种福气得天降下祥兆的?更何况,这桃花的花期本就在阳春三月里,今儿个开花有甚好奇怪的!”

      盖山为官已有数载,岂会不知大儿子的顾虑,补充道:“你大哥说的不错。今儿个是陛下登基之后过的第一个万寿,想必这是上天厚爱万岁和咱们大清,你妹妹生在这一日,是她承了陛下的福泽了。”

      语宓虽然单纯,但却不傻。刚才她会那么“口不择言”,完全是因为有了妹妹太兴奋的缘故,现在经过盖山和阿克敦两人的口头教育后,更是抖了一抖。方才的话语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了必会断章取义,届时只要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只怕全家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语宓浑身一个激灵,立马点头附和:“阿玛和大哥说得是,妹妹必是承了陛下的恩泽了,女儿嘴拙,又说错话了,还望阿玛和大哥不要计较。”

      几人见状,自是点了点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盖山看了看天色,遂而无奈地叹了叹气,提醒阿克敦,“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去换身衣服吧。虽然你今儿个不当值,但是今天是万岁爷的万寿,京中的文武百官都得进攻朝贺呢。”

      阿克敦恋恋不舍地顶着门板,像是要把门给看出个窟窿似的,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跟着阿玛前去换了衣裳。只希望今儿个皇上能够早点散筵,让他能够早点回家来看看小妹。

      至于房里的禹凝,她现在倒是很有些欲哭无泪。

      先是刚刚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了小小的一团,接着那个接生婆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不说,还非常用力地给了她一记铁砂掌,疼得她忍不住“吼”了出来,令人无语的是,声音一到嘴边便自发自动地转成了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羞得她差点没把脸给埋进自己的大腿里。这还不算完,再来是好不容易擦洗干净了,那接生婆还要把她给捆成直挺挺的大肉粽,现在她都觉得腻味得难受。本以为终于结束了,谁承想,下一刻乳嬷嬷挺着一对大肉蒲粉墨登场。她看着面前这般的大阵仗,本想意思意思地干嚎两句,让她们有多远滚多远的,哪知道这具身子的泪腺分泌得着实是太旺盛,干嚎两句之后立马就变成了山洪暴发,哭到她现在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他塔喇氏看着刚刚降生的小女儿从刚才的惊天动地到现在的抽抽嗒嗒,急得直掉泪珠子。这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每掉一滴泪珠子,她的心就像是被千百只收同时揉拧似的疼痛。最终,他塔喇氏还是咬了咬牙,吩咐道:“把小格格抱过来,我亲自试试吧!”

      绿衣大惊失色地劝阻:“夫人,这不合规矩啊!只有下等人家才亲自喂养的!”

      他塔喇氏作为生产过七次的妇人,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忌讳,可是再忌讳又能如何?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孩子饿死吗?

      “小格格降生至今都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哭得嗓子都快哑了,却连一口奶水都不肯喝,那些乳嬷嬷只要一靠近,她就要哭,难道现在要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饿死吗?别管那些个规矩不规矩的了,便是爷在这儿,他也肯定会同意我亲自喂养的。抱过来吧!”

      绿衣无法,只能乖乖地将禹凝抱到了他塔喇氏的面前。他塔喇氏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乳嬷嬷和其她丫鬟退下,然后将禹凝抱在怀里,一边掀开衣襟,一边柔声劝哄道:“额娘的乖宝宝,哭了这么久了,肚子饿不饿,嗯?”

      因为他塔喇氏和绿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是用着满语来进行对话的,所以禹凝从刚才开始就只听得她们之间叽里咕噜,却完全没听懂对话的内容。可是即便如此,她却能本能地感受到,这个妇人的心里很焦急。想想也是,她从落地开始到现在,也有好半天了,却都未曾进食。妇人身为生母,只怕心里是要急得不行了吧!

      禹凝闻了闻他塔喇氏身上的味道,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香香的,淡淡的,味道很好闻。然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和他塔喇氏对视了一眼后,心里更满意了。

      好吧,她也的确是饿了。虽然喝母乳什么的,令她感到很尴尬,但是她却很清楚,若是不喝眼前这个妇人的奶水,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饿死。她的小肚子确实是已经饿得受不了了,所以……尴尬点儿就尴尬点儿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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