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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愉悦 ...

  •   迹部景吾爱平野碧香。

      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恋。

      她微笑他也会忍不住笑起来,她悲伤他也会痛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控制不住得要去注视她所注视的事物,喜欢她所喜欢的东西,看到她的时候,视野就再不能离开她的身侧,整颗心满满的全是她,那样紧张得恐惧着,将会离开这个时间,将会忘记她与这一切的存在。

      那年平野碧香抱着年幼的孩子,说感情是要交互的,单方面的付出就像没有燃料的火苗,总会有熄灭的一天。感情是要交互的,所以他之于她生命的意义,终究也同等得回返到她之于他的重要,她因他痛而感觉到的痛,他也会因她的担忧而担忧。

      即使忘却了她的存在,她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也不会消失。迹部景吾在他的时空中成长,匆匆前行,不曾叫视线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不是因为他不懂爱,而原来是那胸膛里已经驻留了一个无法磨灭的影子。

      心中绽放了一朵花的模样是如何的?

      少年时的他那么可惜却无法挽留得看着她送给他的花终究是枯萎了,可原来那朵蔷薇,从一开始,就是种进了他的心里。

      “怎么了?”平野碧香茫然又好奇得推推他的脑袋。他摇摇头,腰上环抱的手不收反紧。这样黏糊的感觉就像当初满心满眼依恋着她的孩子一样,可这要是二十三的迹部景吾呀,她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他这样没有安全感?

      想笑又想哭。迹部景吾该庆幸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来,否则如何藏得起这份悸动。

      我在明白我深爱着你的时候,已注定将要忘记这份爱恋。

      *

      迹部景吾不挫反勇。

      依然抱着那台平板电脑,平野碧香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用各种手段试图与另一个自己有所联络。当然皆以失败告终。

      对于他来说,最初时候大概确实是觉着惊悚的,整个世界都被一种无形但能这样感知到的力量掌控着,仿佛身边跟随一对无处不在的眼睛,简直叫人想想就毛骨悚然。但在确定这是种“规则”之后,他反倒开始跃跃欲试。

      ——所以这才是迹部景吾吧。

      他从来不会甘愿接受既定的设置,即使面对的是命运,也不会坦然接受任何摆布,那种与生俱来的几乎倨傲的自信与源自血脉的永不放弃,叫他哪怕明知道是南墙都要去撞一撞,明知是绝路都要亲自走一遭。

      “你是在挑衅命运。”平野碧香有些担忧。

      “既然它将我带到这里是为了拯救我,想必也不会因此而叫我再付出代价。”这是迹部景吾的论调。

      面对摆在眼前的几乎不可能扭转的局面,别人想的是有多少退路,他想的是我还有几分筹码;面对已成现实的定局,别人想的是有多后悔有多不甘最好能重来,他想的是哪怕后悔与不甘都是我所亲手创造的过去,哪里需要再加改变。

      幼稚的执拗,蛮横的霸道,偏偏可爱得叫人无法不拜服。

      所以平野碧香内心深处隐隐担虑的变成了,他会不会试图亲自去找这个时空的迹部景吾。

      她不敢表现出自己的顾虑,也不敢叫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希望只是自己多虑。

      迹部景吾的嗓子开始恢复,经医生诊断除了忌口还需严格遵守外不用多加注意,慢慢就能恢复原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已配好的药剂冲进盥洗台。平野碧香连挽救都来不及,就看见青年转过头望着她,笑得一点都不无辜,反而满满的都是得意。

      烧得已经不是太厉害,37℃的样子,比常人略高一些,不会老感觉脑袋沉得可怕,昼夜颠倒的作息也慢慢调整,于是偶尔平野碧香也能睡个好觉,结结实实的床,而不是在躺椅上将就。

      但很多回她进他房间时,他都醒了,将她常坐的椅子拉到窗口,很安静得看窗外跳跃的阳光。有时候外面下雨,他就会坐在床头,长腿交叠,抱着电脑看各种网页,不知道干些什么。

      注意到她来时,他会抬头笑。很自然很肆意的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微微懒散,略略张扬,就像是有什么困束着他的枷锁忽然之间消失了一般。

      于是平野碧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她到底开启了什么按钮?为什么迹部景吾的画风每一天都在改变?

      昨夜又有一场暴雨。

      清早平野碧香揉着惺忪的眼下楼,结果抬头看到沙发上熟悉的身影。迹部景吾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电视屏幕上那个标志着完结的画面早已经定格。

      平野碧香没有对他思想者的造型发表什么感想,倒是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屏幕,又瞄一眼,《悬崖上的金鱼姬》……槽点颇多。

      “早安。”迹部景吾放下手,仰头与她道。

      “早安。”平野碧香条件反射微笑。

      不详的预感在迹部景吾签收了快递,穿着一身外装准备出门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香?”他转过头停顿了一下。

      平野碧香坐在廊下给玫瑰移盆。定定看着他良久,摇摇头,又继续埋下了头。

      迹部景吾外出的脚步缓了缓,扭过身来,在她身侧蹲下来。

      他很耐性得看她迁苗换盆,时不时帮忙搬搬花盆,递递花铲,双手沾了泥也不在意。

      平野碧香忙完,才抬头又看他一眼。然后默默起身走到水管旁边,拧开了水冲了冲自己的手,又把水枪拎过来,给他也洗了洗手。

      她解下身上的围裙,随意搭在花架上。

      迹部景吾只是蹲在那里,对着她笑。

      连这样随意懒散的姿势,都透着股说不出的优雅。

      平野碧香沉默良久,还是说出口:“景吾,我有些害怕。”

      不久前还是她安慰他,现在被安慰者适应良好,她却因他的举动越来越不安。

      心意相通的感觉,她在明白他想干什么的时候,他也明白了她因什么而忧虑。每一个举动都能准确解析出意图,每一个表情都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很多时候,只是彼此沉默,但并不意味着心中不知晓。

      “别怕,我并不能改变什么。”迹部景吾说,“只是在下油锅前,我还想再挣扎一下。”

      心中,已是确定了的。他被围困在一个封闭的时间段里,无法与过去的自己产生任何交流,也无法改变这段时空里某些既定的事实。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得想要探个究竟。想知晓这段时空为什么可以存在,想知道命运为什么要将他带到平野碧香身边,想知道……他可不可以不离开,他可不可以记得她。

      这笑容实在耀眼得有些过分,颜容太过华美,动作缓慢的时候难免带上些懒散,但玫瑰绽放到了极致,再掩抑一分都难做到,只能为之惊叹,为之折服。

      平野碧香只能眼睁睁送别他。

      然后一边清理台阶上的落花败叶一边想着该头疼的是命运与规则。天生就是被无穷光环笼罩的人啊,命运如此宠爱他,都舍不得叫他死在最好的年华里,又哪里会计较这些。

      迹部景吾是在晚餐前回来的。当时平野碧香的脑洞已经开到时空的悖论。

      两个迹部景吾不可能有一点联系,自然不能出现于同一个场合。但他们的容貌差距并不大,可以说应该是一模一样,任何熟人见着他,应该都会错认的吧。当初迹部景吾一口咬定不肯去医院的原因,后来她了解是因为他知道忍足家的表叔正是在箱根医院,他们认识。

      脑洞一开茫然的时候就多,迹部景吾在一旁无奈得看着她。

      然后那一日,迹部景吾摸出糖果匣子里的邀请函:“音乐会。”

      “……”平野碧香。她自己竟然忘记了。

      “我有幸与你一道?”迹部景吾笑。

      “当然不介意。”

      迹部景吾摸出套剪裁静美相当合身的西装的时候,平野碧香还有些好奇。他不知从哪开了辆高级的车子回来时,她已经完全不会讶异了。

      挽着他的手臂进场的时候,平野碧香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见着熟人。成年的迹部景吾耀眼得连人群都不能掩盖他的存在,他天生就张扬得能在第一时间攫取人所有的注意,光是站着不动就有种叫人窒息的魅力,笑起来的冲击就更难让人抵挡。

      音乐会结束,站在剧院门口的平野碧香有那么几分茫然。

      后来他们沿着住宅区的街道,慢慢往回走的时候,平野碧香扭头看身侧的人:“你早就知道?”

      他是这段时间中一个可见的幻影。命运叫他真实的出现在这里,却不会叫他与那些既定的事实产生一点交集。这是他过去的时空,是他无法改变任何细节的所在。

      命运会错开所有的相遇,哪怕是迹部景吾所认识的人站在他面前,都无法注意到他的存在。

      “是啊。”青年也转过头看看她,笑笑,伸出手摊开。

      平野碧香想起了同样曾这样存在过的那个少年。

      于是她也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他们一同走过这一路粉色野蔷薇盛放的道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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