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秘博士]时空漫游》沉尘浮世

22、第四十二场梦10

　　目前为止塔迪斯并不打算让道林·格雷知道她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塔迪斯·泰姆，所以见对方就这样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塔迪斯微微皱起眉头，又叫了他一声：“格雷先生？”

　　“……什么？”道林总算反应过来，只是很明显他刚才根本没有听清塔迪斯说了些什么，而且塔迪斯认为如果他脸上那如同见了鬼似的神情不那么明显一点，或许其他人不会拿这么怪异的眼神盯着他们俩。

　　“我是说，这幅画，您打算卖吗？”

　　“什…？哦，这一幅？它是非卖品……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塔……如果小姐您想买的话……”

　　道林的语无伦次让众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意味深长，大概他们开始在脑子里脑补一些狗血剧情。

　　老实说如此失态的道林塔迪斯还是第一次见，毕竟在她印象中这家伙几乎每时每刻都极力维护着自己的仪表形象，就算他恼羞成怒或者对她起了杀心，他也绝不会露出这般……呆傻的蠢样。

　　塔迪斯忍不住笑了：“所以呢？格雷先生，您这是打算卖还是不卖？”

　　大概是塔迪斯脸上的调笑太过明显，道林总算恢复了外表上风度翩翩的样子，他径直走到塔迪斯面前，低下头凝视着她那让他熟悉又让他陌生的双眼，仿佛在那星空般的眸子里搜索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很抱歉，小姐，我跟您说个实话吧，这幅画只是作者的业余之作，并没有任何收藏价值，如果挂在您家中我想可能会破坏您家装品味，所以我才将它列为非卖品。当然，如果您坚持的话……我们也可以找家咖啡厅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这幅画在我心底从来都没有价码。”

　　道林面带迷人微笑，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塔迪斯。塔迪斯承认他的笑容非常有诚意，也非常有说服力，如果是其他姑娘说不定会着了他的道，可惜塔迪斯早已知晓了站在她面前风度翩翩的绅士的真实面目。

　　他对她感兴趣无非是因为她和那位维多利亚时期的“塔迪斯·泰姆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他嘴上说着去咖啡厅好好谈谈价码，实际上他的真正企图塔迪斯比他自己更清楚。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塔迪斯本来就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再加上这么多年陪着博士做梦环游宇宙的经历，有些事塔迪斯看得比当事人还要穿。

　　“没关系，我也不能夺人所爱，再者我并不是为了我的客厅买画，我是为了我的老板，所以如果这幅画是非卖品，我可以再看看其他画。”塔迪斯直接客气地拒绝了道林的“约会”请求。

　　不过道林可不知道知难而退：“那么，请允许我为您推荐其他几幅可以配得上您眼光的画作。”

　　……这家伙真会说话，关于自己可没有眼光这玩意儿的问题，塔迪斯心里可全是逼数。

　　“那就有劳了。”塔迪斯点了点头。

　　本来就有心接近道林的塔迪斯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到手的机会。道林·格雷能从十九世纪末活到二十一世纪初肯定与那个被他藏起来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他之前提起过的肖像画——脱不了关系，并且博士在一百多年以前也没能将那东西收走。

　　在地下停车场撞到的男人，一定就是博士。博士出现了，道林也出现了，所以，博士还在寻找被道林藏起来的秘密吗？塔迪斯耳旁仿佛响起了詹姆斯临死之前惊恐的尖叫，她认为那一定是个极其危险的东西，也许是某个外星物种附身在道林的肖像画上，也许那幅画本身就是一个外星物种……无论如何，道林以前将如此危险的东西藏在郊外老房的阁楼，一个世纪过去，道林又会将它藏在哪里？

　　没错，塔迪斯并没有放弃博士交给自己的任务，在现实世界碰到原本的梦中人之后，她无法做到就这样走开，哪怕这一次，在梦境中无畏死亡的她是真有可能会丧命。

　　道林十分认真地为塔迪斯推荐了一幅画作，仿佛他此刻抛弃所有客人充当一个小小的导购员，真的只是为了给塔迪斯这个顾客解决烦恼，然而这家画廊里比塔迪斯更大的顾客大有人在。虽然塔迪斯没有一个欣赏艺术的眼光，她也不懂道林推荐的这幅画有什么好，不过鉴于这家伙至少有一百三十年的贵族品味，塔迪斯选择相信他。

　　“您的老板一定会喜欢。”道林说，亲自为塔迪斯办理手续，“我们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小姐您的姓名呢，顺便一提，我是道林，道林·格雷，我相信您已经在宣传手册上看到了。当然，我想知道您的名字不仅仅是为了这购买手续，还是为了我自己。”

　　道林冲塔迪斯眨眨眼，一百多年了他勾搭妹子的手段依然炉火纯青。

　　“好吧，塔迪斯·泰姆，这是我的名字。”塔迪斯恶意满满地回答道，并且对道林微怔的神色毫不意外。

　　“怎么？我知道这个名字很少见，需要我帮你吗？”塔迪斯故意忽略道林几乎有些发散的神情，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表格。

　　“……不，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她的名字也很罕见……”道林低头掩饰了自己的眼神和苦笑。

　　塔迪斯也假装没有看见，她见道林居然能拼写对自己的名字，故作惊讶道：“很少人能写对我的名字呢。”

　　而道林也恢复了滴水不漏的迷人神情：“……这也许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塔迪斯……我能叫你塔迪斯吗？很多人认为我总是带上‘先生’、‘女士’、‘小姐’之类的称呼有些老气。”

　　“没关系，如果你不介意我称呼你为道林的话。”

　　接下来道林又顺势“套”到了塔迪斯的手机号——当然这是塔迪斯有意为之，她也空手套白狼得到了道林的联系方式。当天下午道林就派人将画送到了塔迪斯的公司，并且当天晚上塔迪斯还挺“碰巧”在自己常去的酒吧碰到了这位永远年轻的画廊老板。

　　如果道林只是一个普通人，塔迪斯倒是很乐意给自己增添一段罗曼蒂克的经历，毕竟在之前的某一段时间她都是靠着酒精让自己入眠，也曾经在酒吧里碰到几个短暂的露水情缘。可惜当这个人变成道林·格雷时，那就不可能了，她知道道林心怀鬼胎，而她自己也一样。

　　所以当道林将她送回家时，她委婉拒绝了对方“上楼喝茶”的请求。

　　塔迪斯认为自己这一天都在玩无间道卧底游戏，这种游戏让她兴奋不已，她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找到了和梦中一样的感情。此刻当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想到的不是自己又会梦见怎样纷繁精彩的世界，而是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她该如何找到道林的秘密？她该如何找到博士？找到博士后她又该如何和博士解释？博士还记得她吗？博士还在寻找道林的秘密吗？……

　　这些念头让塔迪斯兴奋得无法入眠，她一转身，觉得有什么硬物戳到了她的腰，她伸手摸索一番，摸索出一个小巧的，大红色按钮。她本想将它扔到一边，却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微微一愣——

　　等等，红色按钮？

　　这是……博士之前给她的那个？她是说，在她昨晚的梦境里，在那维多利亚时代大英博物馆旁的咖啡厅里，博士交到她手里的那个按钮？

　　它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床上？！

　　如果，她按下这个按钮，博士是不是就会出现？他是不是就会开着自己的蓝盒子，来到她的家里，她的卧室里？

　　不不不，塔迪斯，你要控制你自己，如果你按下按钮，博士确定了坐标，真的出现了呢？塔迪斯捧着按钮胡思乱想着，她试图让自己欢呼雀跃的心冷静下来，如果这个按钮真的是她想的那个，如果她真的按下了按钮，她该如何解释？

　　……塔迪斯意识到，说到底，自己只是不知道如何用自己塔迪斯·泰姆的真正身份，和博士接触罢了。

　　她看着手里的大红色按钮，脑子里却回想起自己在梦境中被博士无视忽略的种种，她确实习惯了自己无名的陪伴，但这不代表着她会就此甘心。事实上，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博士永远不知道她的存在，或者将她当成其他人。

　　塔迪斯一咬牙，直接按下了按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甚至没有听到博士的飞船降落的声音。也对，没准这个按钮已经坏掉了呢？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博士交给她的那一个，她只是太想见到博士，她明明知道这种可能性，但这一切真正发生时，塔迪斯又止不住心底的失落。

　　睡吧，她想着，也许睡过去就能重新开始冒险。

　　塔迪斯关上了灯。

　　只是她大概忘了，博士很少会“准时”出现，直到一种古怪的噪音吵醒了一夜无梦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