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住第七年》安喜悦

17、第五章 反思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一直往前走，到无路可走4

　　临近中午时分，依然没有人来救我们的迹象。大家表面上不说，但内心都开始隐隐的紧张。何经理张罗厨师们和服务员生火做午饭，让大家至少能保持体力和温度。
　　吃完饭，大雨终于也落了下来，温度更低了，我们几个都抱做一团瑟瑟发抖。金正炫的情况还好，刚才喝了碗热面条汤，精神好多了。我和四个经纪人凑在一起，开始分析TXO下一步的策略。“也许是我想得太早了，不过吧，迟早我们是要出去的，TXO是韩国当红男团，来中国做公益遇到这种事情，媒体一定都会跳出来做报道。你们越早有计划，越容易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宣传一把。”
　　四个经纪人连连点头，“公益活动做不成了，只要我们被救，一定会有各路记者过来采访、拍照，他们的造型也不要太狼狈，否则以后这些照片曝光后还是会对团队形象有影响的。”
　　“不过，我们所有人的大件行李都在熊猫基地，这里的人只拿了简单的小行李包，都是一般的衣服。”
　　“公司那边怎么安排我不知道，但这边20名保安也会护送你们到底。”我转头看到苏成贤几个人居然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就大吼了他们一声：“不许睡觉，小心着凉！”吓得那几个小孩都蹦了起来，以为又地震了呢。
　　大家又商量了一会，均觉得这次是宣传的好机会，性子急的朴经纪人甚至都开始用手机写宣传稿了。“着啥急啊？我们还没得救呢。”丁丁和我抱在一起，“这种算是娱乐报道，你的通稿最好不要超过五百字，否则记者们也累。”不过，她还是根据自己的职业分析进行着指导。
　　王队和服务员到断桥的地方又去了一次，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虽然大雾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但可以听到有人喊话。因为我们这边没有扩音设备，几个人喊破了喉咙也只是让那边听到有声音。不过，我一直相信桥那边的人比我们还着急。
　　余震不断，有碎石滑落，但一切都好。后来我想了想，与其大家这么干耗着，不如一起做些游戏，打发无聊的等待救援的时光，也缓解所有人的情绪。王队赞成我的提议，但他觉得不能和我们玩耍在一起，因为他们有随时守护我们的责任。酒店服务员们说要帮忙做饭，看着我们玩就好了。我想了想，也没有硬强求。于是，就组织起我们韩国团队的小伙伴们开始玩杀人游戏。
　　大致讲了一下游戏规则，这群人都聪明得很，很快就知道怎么玩了。除了我们十二只小盆友外，化妆师造型师们也开始活跃起来。大家笑起来的时候，王队冲我举起了大拇指。我这种人吧，就是自娱自乐的精神很强。再大的困难，也敢瞎玩。心态好，没办法。
　　苏成贤的仇家特别多，每次一出场就被杀了，害得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最后他根本也顾不上自己队长的身份，开始赖在我身边撒娇，一定要让我作弊，当一次警察过过瘾。开了一次先河后，后面的局面就无法控制了。最后，我使出了杀手锏——“我们玩丢手绢吧！大家跑起来，还能暖和一点！”一群人绝倒。
　　大雨停了之后，气温稍微上升了一些。我们吃过晚餐后，就打算围在火堆傍边休息了。王队找到我，低声说道：“山里可能有蛇和狼，我们人多，但也要多点几堆篝火。我预测救援队应该会爬山上来，这种气候条件直升飞机根本进不来。所以我建议明天早上，大家就把随身的行李带好，随时准备下山。大件物品就不要了，以后再说。”
　　“可是万一余震有滑坡呢？”我有些担心，但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你知道下山需要多长时间吗？”
　　“我刚才问了何经理，他说这座山并不高，咱们又在半山腰，所以下山顺利的话，也就是三四个小时。不过因为这条路很多年没人走了，具体会是什么样子，大家都不清楚。我也计算了一下我们到雅安县城的时间，当时咱们坐车过来大约用了四十多分钟，要是走路过去就需要2个多小时。救援队如果今天早上就出发来了熊猫基地，最先营救的就是下面的志愿者，我的副队长以及40名队员和他们在一起，相信也会保护好他们。下午我们在断桥处隐隐听到他们的喊声，估计就是救援队已经到了，在查看我们的情况。他们的判断应该和我们一样，需要从另一边的山路上来接咱们。这样算时间的话，明早天一亮他们就会出发，大约11点的时候就能到我们这里。”
　　“恩，只希望路上还算安全。”我点点头，“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就让何经理带着咱们先在路边等着？”
　　“最好不要。第一我们不知道路到底在哪里；第二，路边更靠近坡体，万一有余震滑坡还是很危险的。我们明天一早可以把阵地转移到酒店前台门口的空地上，那里的目标更大一些。”
　　“好的，我跟韩国人说去。对了，我们的食物最好也带一些吧，就算救援队的人来救我们，大家也都要吃饭呢。片汤，稀粥，煮鸡蛋，这样做起来都方便。”
　　“这个一会我再跟何经理商量一下，并且我们也要带一些简单的干粮上路，不知道要走多远，别饿趴下几个。”王队笑了笑说道，“不过你看那群小孩体力都不错，饿上几顿应该不妨事。”
　　“别饿着我就成，我可是一顿不吃就会晕过去的。”
　　和王队商量完大致的计划安排，我又和韩国这边的人细细研究了一下明早的安排，韩国人比中国人细致，他们甚至连几点需要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出发都问得非常仔细。我只好预估了各种时间，甚至在纸上写了个计划书给他们才罢休。
　　临睡前，王队带着队员守在我们外围，轮流守夜。我们在中心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就地休息。幸好还有棉被裹着，地上也不觉得特别硬。苏成贤看看我和丁丁两个女孩，问道：“嘟娜，要不我们一起睡吧，我比较暖和！”
　　“呃，这个不好吧！”我一脸的黑线，这么大孩子了，男女有别不知道么。丁丁倒是满心欢喜，说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让我赶紧欣然接受。冷汗直冒的我完全不觉得这是个好事情，万一以后传出去了，粉丝会把我撕碎的。
　　看到苏成贤在我身边嘀咕，其他人也凑了过来，非要一起睡，说抱在一起暖和。我还想说什么，这群人就把我按在被窝里，连头都冒不出来了。
　　虽然这样暖和，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感冒了。苏成贤的鼻子也有点不通气，在我背后蹭了几下，把鼻涕都抹在了我的棉袄上。“真讨厌，赔我新衣服！”我吼了他一声，其他人也都醒了。
　　他倒是很坦然地看着我，用昨天我刚教他的北京话说道：“大爷有的是钱，你先给大爷笑一个，大爷再给你买。”
　　“不笑！”
　　“那大爷给你笑一个。”谁知道这个在舞台上酷劲十足，连眼神都是凌厉的男子在生活中居然是这么臭不要脸。我捂着眼睛根本不看他，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经历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大家的心情好了起来。纷纷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转移到了酒店前台主体建筑前的空地上。果然，还没到十一点，就看到身着橘红色消防服的十名战士从后山爬了上来。那群韩国人还没觉得怎么样，我们的酒店服务员们都欢呼起来。我也小小激动了一下，这个时候他们真的比亲人还要亲。
　　王队先去跟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带着其中一个人找到我和朴经纪人。“他们是雅安县消防大队的，这位是李队长。”
　　“你好你好！”我和朴经纪人赶紧和对方握手，“终于看到亲人了。”我的鼻子越来越不通气，但不影响我表达一下自己的情感。
　　“安喜悦？”李队没啥废话，见我点头立刻说道：“你们这边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下，昨天的地震是6.6级，震中在距离这里20公里的宏景县，但因为在一条地震带上，这里震感强烈，下面的房屋倒了很多，受伤得很多。不过，你放心，你们那些志愿者和你们公司的人只有几个受伤了，都没有生命危险。”
　　“恩恩恩。”我也提出了疑问，“之前雅安地震过，房屋都是再建的，怎么还会倒呢？”
　　“好多房子是正在修建，有些甚至都没有加固，在附近干活的工人是这次受伤最多的。”
　　“原来如此。路面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我们的石桥会断了？”
　　“现在就是路况非常不好，怎么和你解释呢？这次的地震是挫裂式的，所有的地面都是发生了横向错位移动，所以地面都是深深的沟痕，有些地方车辆根本过不去。这里的桥是八十年代修建的，在这种错位移动中，就发生了损害。昨天下午，我们在那边查看的时候，发现依照这桥目前的状况，即便是拉钢丝绳也不可能把你们都拉过来，并且还容易出危险，所以我们就找了当地人从后山废弃的路爬上来的。”
　　“辛苦了辛苦了。”我大致把他的话翻译给朴经纪人和围过来的小盆友们听，他们也纷纷感谢。
　　李队的意思是让我们立刻跟他们下山去，因为山下的人早都疯了。好多志愿者粉丝本来都要跟着一起上来的，但实在是太危险了，被禁止了。但是，他们也是一早蒙蒙亮就赶紧爬了上来，生怕我们多呆一分钟多一分钟危险。我和王队商量了一下，还是按照我们昨天的计划，大家先吃点东西再动身。“救援队员也是人，也要补充体力，对不对？”我特别诚恳地和李队长说，“你们是最不容易的，所以更要保持体力。我们这群人心理素质都很好，体力也好，吃饱后就可以出发。”
　　李队长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妥协了，“你们公司有个姓崔的先生，特别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说什么事情都和你商量。看来，还真是没错。你是公司的领导吗？”
　　“哦，这个还真不是，我就一个打工的。”我真是谦虚啊。“那个崔先生怎么样了？”
　　“他没事，还救了几个志愿者。”恩，我就说嘛，我失散的兄弟必定也很能干。“这边的手机信号还没有吧？我们的步话机范围只有5公里，所以现在和外界联系不上。不过你们放心，因为你们里面有韩国明星，所以大家很关注这个事情，都在雅安县城等着呢。我们下山后，还要徒步10公里到我们的救助点，之后我们会慢慢把你们都送出去。”
　　“志愿者他们呢？送出去了吗？”
　　“就算送出去了吧，他们的情绪都很激动，说偶像没出来，他们也不能走。我们出发的时候，他们还在救助点哭呢。”
　　“哎，理解一下粉丝们的心吧。”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吃饱喝足后，我们开始顺序下山。基本上是李队和王队加在一起的三十个人，把我们这些普通人三两个“夹”起来走，举例来说，就是我和朴经纪人，再加上苏成贤算是一个小组，前后是李队长和王队长，丁丁带着金正炫，然后前后是一消防员和一保安……这样的安排也便于管理。
　　不过，下山的路泥泞湿滑，我都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苏成贤和王队干脆就架着我走，但我们依然落在了后面。救援队用了4个小时爬上来的，我们4个小时才只下到了一半。我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加上感冒症状加重，我和金正炫一样，都开始出现发烧浑身无力的症状。我随身的药还有，不过吃了也不管用。我无力地靠在苏成贤身上再也走不动了，大口喘着气，说道：“要不你们先走吧，我歇歇再走。”
　　“不成！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我跟你在一起。”苏成贤很坚决。
　　“欧巴，你是队长，你要带头先走！”
　　“嘟娜，你是我们的领队，你不走，我们也不走。”见苏成贤这样，其他人也停下来等我们。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次小的余震，山上滑落了几块小石头，也把大家吓得够呛。李队不由分说，直接背起了我快速往山下跑，另一队员也背起了金正炫，其他人也迅速跟上。
　　其实，在他人背上还奔跑着的感觉非常不好，我们又多穿的很多，我觉得我的胃都被颠得疼了起来，不过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已经让我没有力气说话。苏成贤和朴经济人跟在身边，大家都尽全力快速移动着。后来，苏成贤似乎都背着我走了一段路。我有点记不清了，只是觉得这条下山的路也好长啊！
　　在我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时，苏成贤在我耳边大声喊：“嘟娜，我们下山了！”我甚至都没有想睁眼的意思，实在是太难受了，浑身发冷，四肢都很疼。
　　“安喜悦！看看我！”有人大喊我的名字，声音好耳熟。“安喜悦，别睡了！快和我吃拉面去！”他的声音怎么有些颤抖？难道他也觉得冷？我努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怎么是韩尚俊的脸？
　　“韩尚俊，怎么会是你？是我太想你出现的幻觉吗？”我含糊着问道，但又再也听不到声音，周围好冷，也变的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