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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双双鸳鸯小 ...

  •   天约蒙蒙亮时,万籁俱寂,应宽刚从外面回来,便看见那坐在鸣风树下闭目养神的容杳。

      昨日容杳赶了一天的路,又在庭中徘徊了一宿,面容略有些憔悴。

      应宽走近时他便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清寂寂。应宽颔首,道:“主子。”

      “一夜未归,出什么事了?”

      应宽点头敬道:“属下连夜赶往同州打探高义候的行程,高义候的军马已经到达同州南,照此行程,五日后便可在棠州追上他们。”

      容杳说:“用过午饭后,我们再启程。”

      应宽说:“属下收到消息,羌城内有人在打探主子的行踪。会不会是前几日我们遇到的杀手?”

      容杳敛了敛眉,目光有些深暗,声音如隆冬飞雪:“若是再遇上那些人,格杀勿论。”毁了他的笛子,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怎么可能!

      应宽有些迷茫,惊疑道:“那可是公宣王派来的人,望主子三思。”

      这话语刚落,气息还没来得及稳住,容杳忽然冷眸一定,手掠过他腰间的剑,应宽只觉得耳边飞过一阵清风。

      直到一声兵器相撞的刺耳嘶鸣,应宽才意识到,急忙转身看过去。

      翻飞的紫袍席卷着铺天盖地的肃杀,如腊月绽放的梅,色如衣袖的紫兰。剑还未收,反手挡在胸前,映出他狭长冷酷的墨色眸子。

      容杳身前不远处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宽大的风帽遮住了那人的面容,长长的黑色斗篷下伸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斗篷的一侧已经被剑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点点青色,再深及一点恐怕就要见血了。

      “容杳!”

      下一刻,容半寒有些惊慌失措,已经全然完全失了气度,一点都没有刚刚出剑时的淡然与从容。

      “夙夙?”

      长夙扔掉手中的剑,捏了捏被震得酸麻的右手,稍稍将风帽往后扯了扯,皱着眉怒道:“作死啊!”

      这世间最奇妙的感觉莫过于此,他想了一夜的人,现在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这种感觉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对,这就是他心心念的人。

      应宽脸色憋得铁青,使劲儿忍住了笑意。

      闻声便从房内冲出来的单明就看见霍长夙满脸的怒火,而自家的主子拿着剑却有些握不住,一脸的震惊地愣住了神,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夙像是在有意躲避着什么,又将风帽拉了回来。她不再理会容杳,径自走到了应宽面前,说:“吩咐下去,我要沐浴。”

      应宽哪敢怠慢?

      长夙淡淡地看向了单明,单明自然意会,赶紧把这位主请到了容杳的房间。

      容杳定定地看着长夙走进了他的房间,耳边还能听见鸣风树摇动的沙沙响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待单明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容杳还在那里站着,纵然单明以前再沉默寡言,此时也忍不住地提醒了一句:“主子,您不进来同王妃说说话么?”

      容杳扔了剑,忙不迭地走进了房。容杳停在门口,看着长夙将披风褪下,才确定真的是她。容杳问:“你怎么来了?”

      长夙面容疲惫,顾不上搭理他,看着桌上还摆着酒菜,坐下来就想动筷子。

      谁料刚刚还停在门口的容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夺过了她手中的筷子,皱着眉说:“昨夜的了,孤让人再给你端上来些。”

      长夙累得难受,听他这么说,也没什么胃口了。长夙说:“算了。公宣王派人跟着你,你可曾察觉?”

      容杳坐在她的旁边,握住了她的手,不答反问:“你为了这个才来的?可是在担心孤的安危?”

      长夙觉得容杳得寸进尺的功夫真是见长了,有意出口堵道:“凤泽王哪用得我关心?原以为凤泽王只是吹笛极好,没想到您还真是深藏不露。”

      这么些年,她未曾与容杳过过招,以前得他指点时,只知道他善用长剑。今日真是领教,容杳使剑绝对比霍云鸣精湛得不止一星半点。

      “公宣王派来的那些人太窝囊,跟个人也不会跟,不得已才跟他们交了手。只是不慎毁了你送给孤的笛子。”容杳一副受气的模样,“方才孤以为又是他们,所以才下了杀招。”

      “哪个笛子?”

      容杳将短笛从袖口里掏出来,指着给长夙,说:“瞧瞧,这里,这里,还有这儿,都毁成什么样子了。”

      长夙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支笛子,原来他竟是随身带着的。上面还能看见紫薇花的斑纹,那是她亲手刻上去的,现在看来着实粗糙了些。

      长夙不似方才强硬,才说:“毁了就毁了,回头再做一个。你既然知道是公宣王派来的人,就不该动了杀念。”

      “再做一个也不是这个了。”容杳没有那么好讲话,“这可是夙夙第一次送给孤的东西。”

      长夙不想理会他了。

      今日见到他的武艺,伯牙子常在口边称赞的“古今第一人”的容杳,也并非她想得那样浪得虚名。她着实有些担心过头了。

      确定容杳一切安好的那一刻,几天来奔波劳累在一刹那接踵而至,她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酸疼。

      门外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轻轻地说:“香水行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移步。”

      “我先去沐浴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有些累。”长夙理了理衣衫,又摸了摸袖子上被划烂的口子,看得容杳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长夙刚想迈步,却被容杳拽住了衣袖,只听他说:“孤能否同你一起?”

      长夙翻了翻眼,抑住猛然窜起的怒火,咬着牙说:“凤泽王可以试试。”

      “孤保证,”容杳举起三根手指起誓,“孤只是想在屏风外跟夙夙多说些话,莫不是夙夙希望孤还有什么进一步的行为?”

      她以前怎么说来着?容杳容半寒,真真不要脸到非人哉!

      长夙没有说话,容杳只当她是默许,撩起袍子就喜孜孜地跟在她的身后。长夙习惯容杳这副一派的不正经的模样,但他倒不会真去做那些越矩之事。

      长夙出了门,由那婢女引着进了香水行。

      婢女立在门侧,问:“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吗?”看着跟来的容杳,她不禁微红了脸。

      羌州风气本就开放,客来客往的,在香水行洗鸳鸯浴的并不少见,只是这一对璧人看上去皆是高风亮节之人,怎的还有这等…这等癖好…

      长夙低头看了看,这身衣服是没法要了。容杳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吩咐道:“让方才吩咐你做事的那个人去给姑娘置办一套行头。”

      逮着赔罪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婢女的脸色已经难堪到极致,点点头就落荒而逃了。
      她原先在青楼里给人浆洗过衣物,听姑娘们说有些公子哥以撕破女子衣衫罗裙为闺房之乐,想到他们居然也…也…真真令人羞耻!

      婢女这些转转弯弯的想法,容杳和长夙绝心都看不出。

      容杳移了张椅子,很规矩地坐在屏风外。长夙实在有些不自在,但看着容杳一副清者自清毫无杂念的样子,她若窘迫,岂不是又要他得逞了?

      屏风上绣着兰草,长夙一袭青衫搭在屏风上,之后是一片雪青色的肚兜,容杳一愣,瞬间就扭开了头。

      平时调笑是调笑,但若真是如此,容杳绝对谈不上从容不迫。兴许是长夙也觉得不妥,纤纤的手指拨了拨衣衫,将肚兜掩在了衣衫下面。

      之后容杳就听见水波荡漾的声音,像什么东西被撩动了。容杳浑身都有些燥热,低声说:“你…不该来的…太危险了…”

      屏风后传来长夙舒缓的声音,“还好。公宣王派来的人确实窝囊了些,我都查到了他们的行踪。陆无归没有跟着你吗?”

      容杳说:“没有,既然是刺杀霍长君,让他跟着只会添麻烦。”

      “我看到了他,在离这儿不远的长汀客栈。他会替你解决掉那些人的。”

      “恩,他乐得给孤制造麻烦。那他察觉到你了吗?”

      “应该没有。就算察觉也无妨了。”有叮咚水声哗一下落下。容杳甚至都能想到屏风后的她刚刚做了怎样的小动作。
      他开始有些后悔跟进来了,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长夙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容杳捏了捏衣袍,回道:“没什么。那个…你可还曾记得一叶仙君?”怕她不记得,容杳又加了一句:“就是《柳斋梦忆》里的那个一叶仙君。”

      长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嗯”了一声,就像羽毛轻轻扫过心扉。容杳却再也不能问出下面的话。

      真是无法淡定。

      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纵然容杳不问,长夙还是提起了那段往事,即使是这样没头续的问题。

      长夙说:“在倚翠山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深夜的池塘边上,隔着满塘的荷花看见你立在那一边,还以为自己真见了神仙。第二天我就摘了满满的一怀荷花,想着你会不会从哪一朵里幻化出来。”她轻笑了声:“全是那本书害的。”

      容杳听着长夙略有些娇俏的声音,他想,此刻她的脸上一定盛满了笑意,眼睛弯弯得似初生的月牙儿,但还是故作平静地抿住了唇畔的笑容。

      这样的她,真迷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双双鸳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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