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尖上的时间》俞欢欢

3、二

　　这天干完活，包子铺的忠叔忠嫂把卖剩下的包子打包让褚梓带回去。
　　她分了几个给来来他们，小孩子们欢喜地接过去一口口地啃，又缠着她讲故事。
　　“今天想听什么？”
　　大家歪头想想说，“那个口袋里什么都有的猫。”
　　她点点头。
　　“有那么一天，不争气的男主角被胖子打，找到猫替他报仇。”
　　“猫就从口袋里掏了个小铁皮人说，这里有个打手，你投一个铜板进去，告诉他你要打的人的名字，他就会去了。“
　　“男主角试了试，果然把胖子打的落花流水。”
　　“男主角这个人，一得意就会忘形，他又想多教训胖子几次，就一口气投了三个铜板进去，刚想说话，女主角出现，叫了男主角的名字。于是…”
　　来来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打手就去打男主角了？”
　　真是聪明的孩子。褚梓不禁拍拍他们的脑袋，露出赞许的目光。
　　“那男主角岂不是被打的很惨？后来呢？”
　　“猫只好再度出马，收烂摊子。猫说，好吧，你投十五个铜板进去，就可以消除他要打的人的名字了。男主角只好出了十五个铜板，总算没有被打的太惨。”
　　阿土在边上嘀咕了一句，“啊呀，赔了。”阿土这个孩子很有经济头脑，褚梓看好他。
　　“好了，这个故事就是告诉大家，不要做偷鸡蚀把米的事情；作坏事的时候不要被女主角看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了就散会，明天继续。”

　　大家依依不舍地散去，褚梓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脚又麻了。
　　只好一跳一跳回去。
　　刚跳到一半，一脚就踩到人家的头。
　　是倒映在地上的影子的头。
　　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踩到头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问题是，被踩到的头一直跟着她。她到东他到东，她到西他到西。
　　这情形十分诡异，褚梓背后的汗毛不约而同地集体竖起来。
　　她慢慢回头，看到有个一身灰衣的男子，站在村口，随着她挪动着步子。
　　她停下来，他便缓缓走上前来。
　　他开口问道，“请问姑娘，此处可有一位翊先生？”
　　那口气冰冷得很，和他笑意融融的样子反差强烈，褚梓忽然从内心升腾起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

　　她抿着嘴不回答，他又靠近了一步，脸上有着和年龄不搭调的阴狠老成，他说，“果然在这里。”
　　褚梓微张着嘴，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活脱脱是个没有城府的低能儿童。
　　在刀抵到她背上的时候，她只能在心里内疚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翊先生，我…对不起你。

　　褚梓在被胁持状态下把人带到翊先生的家门口时，翊先生正端了一盆水进门。
　　灰衣人“哼”的一声把她推到一边，像只没有素质的野狼一样轰得劈头就朝翊先生背后砍去。
　　褚梓在边上看得呆掉…这人做杀手果然十分到位，连吆喝都不吆喝一声就开工了。
　　古人一般都是身负绝技的，更何况像翊先生这样神秘的人。所以褚梓被晾到一边之后便松了一口气，打算好好观赏一下武林高手大对决。
　　出乎意料的是，翊先生和她呆住的反应没什么两样，刀到近前的时候才像猛然觉悟似的举起木盆…丢了出去。
　　哗啦啦啦，水花四溅，木盆被劈成碎片。灰衣人一时之间失去方向，在水滴四溅中抽刀乱砍。
　　褚梓着急，大喊，“翊先生，打他啊！”
　　他后退几步，平静地看牢她说，“在下不会武功。”
　　…瀑布汗…
　　眼看灰衣杀手卷土重来，褚梓一着急就捡了块木盆碎片匡叽丢了出去。
　　他没料到她在边上偷袭，一回头就被打个正着，死过去了。
　　褚梓在这个世界待了将近两个月，不但自理能力有了质的飞跃，并且成功进化成了靠体力就能赢的物种。
　　她妈知道一定会喜极而泣。

　　这是褚梓第一次错手杀人。
　　放在现代判刑的话应该算是自卫。
　　况且还有个大人证。
　　她看向翊先生，浑身还在因为杀生了颤抖不已，他迈步走过来，用力握住她的手，一双清亮眼睛紧盯着她，奇异般的，褚梓忽然不那么害怕了。
　　只听他缓缓说道…
　　“我好不容易打来的洗脚水…没了。”
　　褚梓震惊之余，反手紧紧握住他的，“请问先生，这哪位啊？”
　　他继续紧握，答道，“不认识…”
　　她嘴张了几乎合不上。
　　他又补充道，“你把他杀了…”
　　“所以呢？”
　　“逃吧。”

　　真不愧是玉树临风镇定自若临危不乱的翊先生，5分钟之内便帮褚梓把衣服收拾成一个小包裹塞进她怀里。
　　她看着他娴熟的整理技能，忽然想起来她弟弟褚翼以前也是一个家务能手。
　　男人都如此能干，女人全部可以去喝西北风。
　　褚梓才叹口气，他已经把她送出门外。

　　她抱着包袱站在那里。
　　他说，“快走吧。”
　　“为什么是我走？”褚梓终于决定开口问个明白。
　　“你杀了人了。”
　　“哦。可是…他不是来杀先生的么？”
　　翊先生再度用惯常的眼神看褚梓半天，恍然道，“也是。”
　　“所以？”
　　他回身进屋，在同样迅速的时间里整理好了第二个包袱。
　　“一起吧。”

　　有时候想想，命运的齿轮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转动起来。
　　倘若没有出现这个倒霉的灰衣男子，褚梓可能会在这个不知名的世界做一辈子的村姑。
　　褚翼在哪里，她一点没有头绪，也没有办法走出去寻找他的踪迹。
　　当然，现在的她仍然是毫无头绪。
　　可毕竟，轮子转起来了。
　　尽管是用一种极其莫名的方式，不情愿地转动起来。
　　她只是希望，这只硕大无比的轮子不要载着她越走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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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灭呵呵～
今天我就先笑两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