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梦》雅牙

4、天帝受赏，奇怪女狐狸

　　慢慢地一步步到达顶峰，缥缈烟云在四周缭绕，一层层，一圈圈，腿脚打颤，最後终於看见那银白的穹顶。拨开迷雾见骄阳的感叹。那样雄伟高寮的，顶在天边，像巨大柱石将天顶撑起，力撑苍穹。
　　原以为那样高的一个建筑，定是尖顶的好几层楼的。结果诧异。平铺展开的顶面银白地耀眼，晶石翡翠玛瑙都是无色的，拼接成一块块完整的巨大的面罩，将殿顶围住，神彩的光芒与宫殿联成一气，反射出的光线与弥漫的云烟良好配合，让人误以为宫殿是入天的。
　　不过那样的高度不可小觑，人站在下头，搔耳挠腮如蝼蚁般渺小可笑，压抑的不行。殿门口中央处有两只成年麒麟，身披霞踩，脚踏祥云，前肢腾跃，後爪抓趴，一种傲视群雄的睥睨感。鬼斧神工，刻画地栩栩如生。
　　周围靠近参天巨柱的分别是四神兽，各个英姿雄猛，形状各有特色，龙腾虎跃，龟行雀吟，宛如一幅和谐壮澜的图景，各有气势，又相映成辉，围绕著中间的麒麟。
　　面前是拔地倚天的巨门，缠绕天神仙女图纹的雕柱将之高高支起，分出三条道。两边是支流，中间是延伸著的极宽的长毯，淡金色的华贵氍毹一路铺去，悠悠长长，铺满五彩花朵，层叠累放，无穷无尽。放眼望去越来越细窄，到极远处还有斑斓的花影。

　　我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进门处，光芒流溢，我反射性闭眼，用手遮住半张脸。
　　殿里有众人齐声咏颂，“我神我父，仁慈悲悯，洞察天下，有容乃大！”
　　“我神我父，仁慈悲悯，洞察天下，有容乃大！”
　　我神我父，万能的天帝。
　　我估计自己已经傻了，连脚也不晃了。
　　呼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大殿里盘旋反复，整齐而洪亮。
　　我慢慢睁开眼，地上是净白如镜面的大理石，反射出我的矮小与狼狈。两边是威武的天兵天将，敛神塑容的众神。一路沿长毯蔓延。
　　我傻了，从来没见过这麽多天神。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太白金星，托塔李天王，还是杨戬哪吒，弼马瘟。
　　往上，是让人霎时脚软的金黄的御座。
　　御座边是三位主神。日神，月神，星辰。
　　星辰正带领众神朝拜，表情神圣严肃。
　　我深吸了几口气，才敢抬头。顺著衣角往上看，金黄的铺满整座宽敞华贵的御座，充满气势，压迫地我气息急促。
　　天帝的脸被珠涟轻幔遮住半边，我眯起眼，很熟悉却看不清。
　　他身後，正是天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母。我的娘亲。
　　柔和的声音传入耳朵，“我孩儿近来可好？”
　　我正在想该如何回答，嘴中话已出口，“拜父帝之福，孩儿近来身体安康，一切安好。”
　　说完腿一阵哆嗦。
　　我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

　　天帝点点头，模糊的脸微微生动，“麒麟宫屡获战绩，此次又破魔界大军，麟儿功勋显赫，独自一人砍伤魔王。赐太阳光圈一个，加封天界一等战将！”
　　四周一片喧哗，神声鼎沸。
　　我点点头。
　　我又在做梦了。一定是。
　　日神慢慢走下台阶，脚步清晰，表情是柔和凝重的，眼睛如晶石般黑亮，如太阳般明媚温暖。
　　日神向我伸出手，我将手放在他手上面，他洒出圣水，滴滴清凉冰落，心中明镜般清澄，不知不觉闭起双眼。
　　听见阵阵倒吸声。
　　我挣开眼，慢慢仰头，一个温暖柔亮的明环将我围绕，轻轻旋转，放大。我差点丢脸地跳起追逐玩耍，才一触到光圈就消失了。
　　快的像一场梦。
　　天帝的声音又响起，“加封的仪式要在成人礼之後。麟儿，快快挑选，今年是你答应我的最後一年。”
　　我来不及思索提问。
　　“一起来庆祝吧！”
　　整个场面沸腾。宫殿犹如马德里喧闹的广场，人们用力欢呼。
　　我不会料到神仙有如此开放的一面，又唱又跳开心不已。
　　开始还有人拘谨，但胆大的人多了，就不差自己一个了。
　　其实也挺容易理解。玩游戏的人都明白，天帝就是那麽个终极大Boss，平时有他在你就不能恣意任为，十足小媳妇，就怕惹恼了他给你来个妙杀。但某一天这个终极大Boss居然允许你在他面前撒泼赖皮发酒疯，你能不乐疯了吗？
　　当时我还不懂魔界对天界的威胁与意义，所以才会那麽简单的思维，才会和众人同乐，笑的欢畅。

　　有很多神来找我庆祝，我一个都不识。我一脸茫然，频频微笑点头。
　　宫廷乐师赶来，天玄之韵流溢，远远飘荡，天鸟盘旋，仙女起舞，五彩耀眼。我几乎迷茫地找不到神志。
　　有人轻拍我的肩，我回头，是个漂亮的女人。
　　天界里随便哪个女人都比我漂亮，最漂亮的是我的娘亲。但娘亲不爱妆扮，旁人面前总是平和地一塌糊涂的圣母模样。
　　这个女人很懂妆扮，将气质与外形融合的极好。看不出脂粉的脸孔白净地透明，五官分开看不过如此，但和起来却美的惊人，修长身段，腰细的跟没骨头似的，但有胸有臀，料子十足。挺胸昂头，狐狸眼倍儿媚。
　　若我是个男人，一准吹个口哨，靠近去多蹭蹭吃点豆腐，看看她那低口领子里隐隐可见的□□。
　　我玩味的望著她。她一脸镇定，似笑非笑。
　　“这下满意了？”
　　我点点头。
　　满意！我有啥不满意的。没被当众拆台，在辉煌的宫殿中扫地出门，当作邪魔般被众人唾骂，还要追著让我还回麒麟宫正牌宫主的灵魂，我已经极端满意。
　　後来我才发现，女人的脸是要有心情相称的。脾气要不好了，那脸比谁都臭。
　　美丽到妖豔的女人脸孔升温，几乎扭曲。我想我要是个男的，她一准一个巴掌拍上来了。
　　她说，“你真不要脸。”
　　听上去有几分嫉妒的话，很陌生。我一时都失了反应。
　　接著又有一拨又一拨的神仙赶来，向我祝贺问候。我忙於应付，那个女人也无趣地走了。

　　等身边歇停下来。我才发现这是多麽奇怪的一天。从天而降一场车祸，一切变样，有了新的爹妈，有了新的身份，还有一大堆会把我放在眼里的人。不知该喜该忧。
　　我抬头，天帝已经不见。月神，星辰也走了。
　　日神远远站著，看不清神情。但不知为何，总感觉他深沈的眼正望著我，我凝视回望著，一眼不眨，最後不好意思朝他一笑。
　　他终於别开头，提步离去。
　　我紧紧随著他的背影，最後却被阵喧哗打断。
　　有人大叫我的名字，说我是天界的希望，当之无愧的一等战将，天帝的骄傲。很多人附和，一时声音交错混杂，此起彼伏。我的名字被从各个神人口中叫出，有些头皮发麻。
　　被人夸奖是好事，但不知什麽原因被夸奖就有些让人恍然心虚了。
　　疯狂了的神族们将我拉住阵中，很多人给我灌酒，喝得晕晕乎乎，东拉西扯地到东到西，最後还被众人拥起，将我重重往天上抛。
　　往顶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殿顶的神灯是朵不知何名的花，花瓣怒放，七层重叠，每层花瓣上都有排吸附上的小灯柱，花茎花叶向外延伸，细长的铺散至半个宫殿。甚是华丽震撼。
　　脑里突然有个意识。有人对我说过，这是天界最神圣的七叶花，它能锁住死去神人的灵魂。连天帝也不例外。
　　那人是谁？他一靠近我的心就怦怦直跳，只是看不清他的脸。
　　酒大概真是喝高了，心跳居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