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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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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醒醒啊!」
顧長樂掀了掀眼皮,疲憊地張開雙眼看著眼前緊張的小翠許久才回過神來。
「現在是幾更天了?」
「現下剛二更天。公主你又做惡夢了,是不是該請太醫......」
「不用。」她緩緩的舒展僵硬的手指想舉起手拭去臉上的汗卻舉不起來,小翠見狀趕緊幫她拭去。她迷茫地看向四周,分不清自己此刻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夢裡的她被一個白色鬼魂掐住脖子險險沒命,好在一個身穿青袍男子將鬼魂消滅,但她並沒有因此感到安心而是心頭感到難受,而那像是活生生的靈魂困陷在被束縛的身軀內仍讓她承受不住。
「公主,奴婢覺得還是該請太醫過來一趟比較好......」
「唉,真的不需要,我再睡一下就好了。」今日是小翠值夜,她見外頭只有一小盞燭火皺了一下眉頭,要小翠再多點一盞免得傷了眼後才躺下。
這幾日小狐不曉得跑去哪裡,她總是擔心小狐會被人發現,不過幸好的事都沒聽到關於狐狸的消息所以她想也許小狐自己回去牠該去的地方來安慰自己。
「你要在那裏待多久呢?」
在小翠離開並關上門後她看向在床尾的白色影子,自從她的夢記憶越來越深刻後她就發現床尾的白影,即使看不清祂的面貌但她卻感覺得出祂在看她,那悲傷的神情讓她想到夢裡那要掐死她的鬼魂。
(駙馬......嗎)
她將視線從床尾移回,想到夢裡的鬼魂她就想到那在夢裡讓她移不開眼的青袍男子,眼皮沉重的蓋上。
隨著領命的人走過曲折的長廊再踏上長橋,在那水波粼粼的湖心間有一座亭子連接著陸地。遠遠的就可以讓人聞到烤羊羔的香味。
「就是這香味,想當年朕跑去邊關去找四哥時四哥烤的羊肉就是這個味。」說話的人年輕俊朗,要不是身穿龍袍他看起來也就跟眾多手拿書卷的儒生一樣。
「稟陛下,為了讓這羊羔肉味不變特地命人連母羊從草原上一同運上京,這一路羊羔有奶可食自然不會變味。」
說話的人身子略顯單薄,臉部線條比一般人更顯分明,那雙眼深邃卻隱隱讓人感到算計,手拄著拐杖立在一旁。
顧長樂皺著眉頭,想到剛才聽到的那番言論讓她直覺不舒服。
「十三娘你來了,快點進來。」
雖說平日皇兄免她行禮,但今日有外人在她還是福身喚道,顧寧笑道:「朕不是說咱兄妹倆不需要那麼多禮數,快入坐。」
「怎麼不見皇后嫂嫂呢?」
「梓潼近日身子不適,遣人回無法前來。晚些朕會去看她。」顧寧指著那人對她說:「這是慕容覺。」
「臣拜見公主。」慕容覺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她見了趕緊要對方不需多禮,顧寧笑著要他們趕緊坐下。
底下人見主子就定坐好後開始忙碌地將烤好的羊隻端上桌切割分食,看著眼前的羊肉她只想到適才聽到的言論,臉色明顯的不好看。
「怎麼?十三娘不喜歡吃羊肉嗎?」
「可能是這幾日都睡不好,聞這羊味有些不適......皇兄別因我失了興致。」見顧寧眼色擔心她趕緊補上一句。
「朕這幾日繁忙都忘了關心妳了,要不妳就喝這西域進貢的葡萄酒,等會朕讓人送些清淡入口的吃食上來。」
「謝皇兄。」
她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喝著,耳裡聽著事她不懂得朝廷局勢。她聽過慕容覺的傳聞,尤其是近日慕容覺離開病榻接回府裡大權,而原先掌權的夏如春竟也不貪權且帶著人馬到西域開拓商機,人人都說這慕容家也不曉得上輩子是燒了多少好香竟然能有個夏如春。可今日見到幕容覺不論言行舉止都非泛泛之輩,不是外人傳的懦弱之輩。
見那人不經意的目光看向她讓她心虛的轉移視線,所以她沒看到那人目光裡的探究。
「愛卿,朕聽說你尚未成親,不知你有否婚配的對象?」
「回皇上,微臣曾有許婚對象,只是因一些事所以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
在場的人都看向他的腳,雖說身體漸漸康復,但那雙腳卻是好不回來,也難怪沒有好女子願意嫁了。
皇上剛要說什麼,這時卻有人稟報安王世子來到。顧長樂抬起頭見顧子衍以快速的腳步踏上長橋直奔亭子,後者見到她眼裡滿是笑意,她也跟著感到輕鬆。
「臣參見皇上。」
「免禮。」
不曉得為什麼顧子衍一來原先歡快的氣氛變得凝重,沒多久慕容覺就起身告辭。
「十三娘,朕有些話要跟子衍說,你先回去,晚點朕會讓人送東西上你那。」
她看向顧子衍,顧子衍對她微微點頭,得到對方的答覆她起身離去,但她沒有回到長樂宮而是先至附近的花園逛逛。
「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呢?」在把小翠等人支開後她對著身旁的白影說著,可對方仍舊只是安靜無聲。她想要不是四周無人,此刻自己倒像是瘋了才會自言自語。
她找了個隱密的草叢隨地坐下,不懂為什麼皇兄會與慕容覺交談歡快,因為她聽說那人時常幫母后辦事,要不是他身有殘疾只怕真如外界笑說差點成為太后的入幕之賓。
而且,雖然皇兄很疼愛她,但此刻想來倒覺得皇兄邀她不會是只有吃羊肉這麼單純的事,但她也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就是了。
「你們聽說了嗎,昨日皇后與千金公主起了爭執,公主憤而摔杯離去。」
「真的嗎?公主不是很尊敬皇后,怎可能會做此舉動?」宮裡人皆知雖然千金公主是孝敬太子的女兒但與皇后娘娘比親母女還親,因此聽到這事自然不信。
「這事我是聽皇后宮裡的小倩說的,她說昨日皇后與千金公主密談,雖說不清楚細節,但隱約有聽到指婚二字,不久後就聽到屋裡傳來哭聲,當門打開千金公主出來據說那眼眶通紅呢。」
「真的啊。可這就奇怪了,依皇后娘娘疼愛公主的模樣應是會替公主做主,怎麼會鬧成這樣呢?」
「這誰知道呢。可是,我聽說原因是長樂宮的那位......」話聲轉小,但隱約之中還是可以聽到幾個關鍵字,大意是說老皇帝為了要將功高震主的臣子解決掉卻害了自己女兒的幸福,為了彌補女兒替她指了門婚事,不過關於那位公主的事倒是沒有人清楚,可以說那位就跟隱形了一樣,沒有人曉得她。
「我記得師父曾經說過身為國家的一名公主必須要以國家百姓為先,就算和親到番外日子過不下去也不准回來,要是回來了引發兩國戰爭那可是會引起民怨,那些小情小愛都是不能要的奢想。你說,我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和那位公主一樣。」人聲走遠,顧長樂拍拍落在身上的幾片葉子,對於偶然聽到的話沒有任何感想,反正橫豎都不甘她的事。她只為那名公主感到可憐,但可憐什麼她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她們都是公主所以她有種同病相憐吧?
不知怎麼的,她想起了師父。
自從大病一場後連不論是自己的親人還是養育自己多年的師父都不記得,空白的過去即使到現在也仍舊像一條無形的繩索綑綁住她。
「有的時候我會想忘掉了也沒什麼不好,不用投胎就可以回到乾淨的初始也是件好事,但就是心空空的像落了什麼......」她看著身旁的白影,雖知道對方不可能回答但至少將心裡想了很久的事說了出來,總覺得心頭壓力少了點。
她也不管那白影有沒有跟著,自己一人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天上片片的火燒雲,她有一種預感。
也許有一天她會被過去的記憶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