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无觅》贾斯缇

19、第19章 家长会

　　不管是对于项晓锋和李淼还是对于秦昊和蒋妍，高中时期的早恋都是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尽管秦昊与蒋妍的父母对此并不过问太多，但也没有表示完全支持，毕竟对于高二学生来讲，学习和高考才是第一要务，不过好在这二人成绩一直很稳定，尤其是蒋妍，在班里与郑宇、许婷成绩一直不相上下，秦昊成绩只是中上等水平，与程法相近，不过就他们目前的实力，考上一所普通本科并不难。而项晓锋和李淼就不那么幸运了。
　　趁着几何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程法与项晓锋的草纸上上演了一出无声的喜剧。
　　“同桌，你和李淼的事你家人知道了吗？”
　　“管好你自己得了，问那么多，闲的。”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俩终身大事嘛！”
　　“说实话，这事要是让我爸妈知道，我就得丢半条命。”
　　“这么严重？那李淼她家人知道吗？”
　　“我见过她大姐了，也没表态，就让我们俩别耽误学习。”
　　“她大姐长得好看吗？”程法忽然跑题了。
　　“比你难看。”
　　“比我还难看？那就没法看了。”
　　“你别做梦了。我们淼淼那么漂亮，她姐还能差了吗？没法看的是你。”
　　程法趁老师不注意在项晓锋胳膊上狠狠捏了一下，项晓锋忍不住“啊”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周围学生和讲台上的老师都听见了。程法收手，装作没事人一样。
　　“项晓锋，这道题你怎么解的，说说。”数学老师忽然叫他，指着黑板上复杂的几何图形。
　　他捂着胳膊缓缓站起，“啊…那个…就是…嗯…中间那条线延长……”还算反应得快，竟然真的解出来。
　　“嗯，这么解可以。坐吧，上课好好听课，喊什么呀？来看下一题……”
　　项晓锋刚一坐下就气哄哄地故意踩了程法一脚，程法又反过来踩他一脚，两人就这样你一脚我一脚，直到班主任周老师忽然从后门进来。
　　“不好意思，张老师，打扰一下，项晓锋、程法，你们到我办公室来。”周老师背着双手转身离开。
　　程法与项晓锋面面相觑，心想，这下玩完了。几何老师和班里其他同学一起用好奇又惊异的表情目送这两个人离开教室，想必这些人也没有意识到班主任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后门，更不知道她已经“监视”了多久，看到了什么又作何感想就更不得而知了，细细回味起来不觉一身冷汗。
　　自那以后，后门成为全班同学的一个噩梦，大家总会有意无意看那里一眼，哪怕自己仍然在安分守己地看书，但总觉得后门有一双诡异的眼睛，这让靠近后门商逸恒得到了全班同学的“关注”。所以程法每次看商逸恒都可以多一个借口。
　　再看看这次被抓到的两个倒霉鬼，并排站在周老师办公桌旁边，不管老师说什么，他们默契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们俩在那干什么呢？你踹我一脚我踹你一脚，好玩么？人家都老老实实在那听课，就你们俩不老实。那些题都会了么？高考没问题了呗？项晓锋你那英语单词能记住几个，到现在听力还没及格过吧？别以为考过一次全班第一就可以随便得瑟了。还有你，程法，你家是不要求你考重点，那你就有权利打扰别人了？看上去挺乖巧懂事的丫头，怎么现在这么不听话了呢？怎么？柯宁宁和吴绡把你教坏了？我告诉你昨天语文测验他们俩的分数都不低，吴绡是全班最高的，再看看你。”
　　程法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语文测验成绩单，表格第一行赫然写着吴绡的名字而自己一下子掉到第30名的位置。
　　“看到了吧，程法？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稍微停下的那一小会儿看似无所谓，事实上已经被别人落下很远了。还有你，项晓锋。你和李淼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项晓锋忽然有些紧张起来，眉头紧皱一下。程法不经意间看到他的手紧紧攥着。
　　“早恋这种事我不反对，当然我也不支持，如果你们不影响成绩，那我会像对待秦昊和蒋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旦你们俩有谁成绩忽然下滑了，我会采取措施的。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你们父母也用这种语气和你们说话吧？又快期末考试了，我盯着你们俩，好自为之。回去吧！”
　　见这两个人一直低头不说话，想必周老师也不愿再唠叨下去，毕竟还是上课时间，便放走他们。
　　回到教室时，数学老师已经讲完习题，安排大家自习。见到两个人低头一声不吭地回到座位，周边同学又好奇又忍俊不禁，连数学老师也忍不住走过来趴在程法桌子上像可爱的小学生一样用两只大眼睛看着程法。这也吸引了周边同学的目光，吴绡确定后门没有人后弯腰跑到程法附近偷听她们说话。
　　“你们俩刚才干什么呢？怎么被抓了？”
　　程法不好意思回迎这位年轻女老师慈爱的目光，但还是说了实话。
　　“刚才项晓锋踢了我一脚，我就踢他，他又踢我，我又踢他，踢着踢着，然后老师就进来了。”程法委屈地陈述，红着脸甚是可爱，惹得老师和周边学生哄堂大笑。
　　大家沉浸在笑声中，没有人意识到这已经悄悄变成一个无法切断的导火线。
　　语文课上，看得出周老师心情很不好，只见她把教材往桌上一放，双手拄着讲台面向大家，表情是一种即将狂风暴雨的乌云状。
　　几分钟后，她终于开始滔滔不绝，先是说了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又提到上节课程法与项晓锋上课大闹的事，继而又提起早恋，然后接连批评郑宇、柯宁宁、张晓涛一干人等，即便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蒋妍和郑欣祈也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学生时代，这种事其实挺普遍的，一旦班主任心情不好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在班里发飙，不管好学生坏学生通通榜上有名，一通脾气发完，气消了，几个得意门生到办公室哄一哄，这招对女老师尤其管用，只要给她个台阶下，基本就可以完结。
　　但这一次不一样，因为她拿出杀手锏——家长会。
　　学生在学校不管犯了什么事，只要自己能解决都尽量不会麻烦家长，一旦什么事要是捅到家长耳朵里，准没好下场。所以那些调皮的学生共同的一句心声就是：有本事别找家长。
　　每个成长阶段都会有不同的烦恼，小学时被通报家长顶多是学生扰乱课堂纪律一类，初中时则更注重学生青春期的养成带来的种种变化，到了高中最让人头疼的则是早恋。这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存在。
　　班里碰触这个“雷区”的人不多，秦昊和蒋妍是众所周知的“模范夫妻”，项晓锋和李淼虽已确定关系但素来低调，许婷的聪慧也总是能镇住吴绡的高调，班上还有两对，与他们来往不多，所以暂且不管。剩下的则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蓝颜知己”一类，像是郑宇和郑欣祈，还有程法和商逸恒，只会看到他们平日走得较近，但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是情侣。
　　家长会定在周六下午，还有五天。李淼开始如坐针毡，又激动又害怕，上课也心不在焉。
　　这也怪不得她，早就听闻项晓锋的父亲脾气暴戾，对儿子看管得极其严苛，张晓涛和秦昊他们是从小就见识过的，这要是知道了他们的事，真没准会把项晓锋打个半死。
　　同样有此担忧的是郑宇，他一向成绩优异，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这所高中，之前和刘莉的事就没有告诉家长，好在他那时也没有影响学习，现在分手了反而成绩直线下滑，这对于一向指望郑宇考北大的郑父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这个春日里阳光灿烂的周六成为他们最艰难的一天。
　　门口签到处站着郑宇、柯宁宁、吴绡轮流值岗，其它同学纷纷带着自己的家长来到教室。程法把她那好说话的老爸请来，按在自己座位上就出去站门口帮忙迎接其他家长，其实她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一看身边的这些朋友们的父母长什么样，尤其最盼望的是商逸恒的家长。
　　项晓锋带着父亲缓缓走来，周边围着秦昊、张晓涛，三人谄媚的姿态和语气逗得项父合不拢嘴，让旁观的程法、吴绡等人不忍直视。不料，他们走到签到桌时，众人却立即着魔一样变成和他们三人同样的谄媚姿态和语气。
　　项晓锋特地介绍了他的同桌程法，项父拍着程法的肩膀说：“好孩子，听说你一直给我们晓锋辅导英语，辛苦啦！”
　　程法背着手乖乖的样子，偷偷冲他身后的李淼使个眼色，“他是我同桌，应该的！嘿嘿！”
　　“对！互相帮助才能互相进步，有空来项叔家做客，让你婶给做好吃的。”项父大手一挥，满是豪气。
　　程法睁大眼睛，高兴地接替项晓锋扶着他走进教室说：“谢谢项叔！您先进来坐，我座上这是我爸，你们慢慢聊。”
　　出门一下子迎来吴绡一个狠狠的脑嘣儿。
　　“干嘛呀？又打我！”程法捂着脑袋。
　　“人家李淼还没吭声呢你在这掺和什么啊？”吴绡嗔怪她。
　　“李淼在那杵着不动，我有什么办法？”
　　吴绡用食指点了点李淼，“瞧你那点出息，多说两句话能死啊？”
　　蒋妍拍拍他肩膀：“先别说人家，看看前边，许婷她爸来了，上吧！”
　　众人一齐看过去，只见许婷拉着身边一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有说有笑地走来，旁边那位慈祥的老人显然是她们的父亲。
　　吴绡勤快地跑上去，主动自我介绍：“您好，叔叔，我叫吴绡，是许婷同学。来，这边签到。”
　　许父和蔼地点头笑笑，跟着他走到签到桌。
　　大家对许父并不感兴趣，却对这个和许婷一模一样的女孩很是好奇。
　　“天啊！原来美女也是可以复制的！”柯宁宁扶着她们的肩膀左右比较，“还真一模一样。”
　　都说“龙生九子各不同”，这女孩除了外貌与许婷极其相似，在气质上、性格上可以看出二人截然相反。相比许婷的恬静内敛，她似乎更外向更可爱，因此显得更有灵气，不过似乎又缺少了许婷的沉稳冷静，不管怎么说，他们的个性都是互补的，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完美的女子。
　　女孩主动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许婧，是许婷的妹妹。”
　　许婷把那女孩拉近自己，笑着对大家说：“我们是双胞胎。”
　　程法不禁感叹：“天啊！一家有你们两个女儿，你们爸妈简直幸福死了。”
　　“你们是双胞胎，为什么不在一个学校上学啊？”郑宇问。
　　许婧毫不避讳，笑着说：“姐跟着妈妈，我跟着爸爸。不在一个城市，所以也不常见面。”
　　许婷低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妈生病住院了，才叫他们过来的。”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连许婷接触最多的李淼和吴绡也都对此毫不知情。
　　正惊讶着，商逸恒和父亲并肩走来，这二人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简直就是一个少年版一个成年版。
　　吴绡遂跟上去，热情地叫“商叔叔”。这二人平日素不往来，如今见到家长仍然要装作还是好兄弟的样子，也真是难为他们。原来孝顺还有这样一种方法，就是让家人知道自己有好朋友，这也应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句话。
　　同样，当吴绡的父亲拿着公文包彬彬有礼走来时，商逸恒也是很恭敬地前去迎接。
　　终于让所有家长入座了，班主任进屋后直接把门关上，任凭教室里说什么，外面的学生也甭想听到一字一句。
　　也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大家在门口实在等得不耐烦便一起出去到操场上闲晃，三三两两成堆分散。他们都在期待快点结束，也都期待不要结束，因为每一场家长会后大多数人通常会得到家长一顿批。
　　程法他们一干人等聚在一起，听着许婧讲他们学校的好玩的事。实际上，他们对许婧学校的事丝毫不感兴趣，注意力全在她和许婷这两张一模一样的俏脸上。
　　十八岁还是一个懂得欣赏的年纪，看到漂亮的美女会发自内心地欣羡，这个年纪的美女也是真正的清纯剔透，不用涂脂抹粉，不用穿性感靓丽的衣服，头发随便一扎或者散下，哪怕是偶尔调皮地像大人一样烫成一次性的波浪也不会显得老气。
　　后来的他们见过很多美女，也有很多天然的不用涂脂抹粉的美女，但没有一种可以敌得过许婷许婧，这种美只停留在他们人生中最青涩的三年。
　　家长会结束，他们便各回各家了，这个周末几家欢喜几家愁，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