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无觅》贾斯缇

18、第18章 课堂上的温暖

　　圣诞的热度随着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迅速消退，而平安夜的聚会给这些人带来的改变确是真真切切的。最明显的就是吴绡，他一改从前爱逃课爱捣蛋的习惯，竟一下子变得“乖”了。最爱打趣的历史老师称赞他“浪子回头”，同学们都应和着笑笑，而真正了解实情的几个人则笑得别有用心。大家都在默契地保守着那天共同经历的浪漫，谁也不会轻易提起，却都是深刻于心。
　　那天之后，商逸恒并没有任何改变，那晚的悲伤就像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脸上。程法有意无意地想套一些他的想法，而每次换来的都是他看着她的莫名其妙的表情。这演技着实令人咋舌，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根本是她等凡俗女子无法辨别的。既然如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像以前一样偶尔一起结伴回家，一起聊聊篮球、汽车，一起做作业，谈谈八卦。她逐渐发觉，商逸恒只有和她单独在一起时，才会单纯可爱甚至有些唠叨，平日一旦有别的人介入，他立即不再说话。这种与别人不一样的独特，让她过了一个从未如此欣慰的新年。
　　2006年，程法18岁，这和以往过完年也没有多大差别，同学还是那些人，老师还是那些老师，教室还是那个教室，除了大家都长了一岁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再回到学校老是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
　　首先要从上学期期末考试说起。项晓锋以领先许婷两分的成绩夺得全班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许婷和蒋妍，郑宇降落到第四名，吴绡以惊人成绩进入到第五名的行列。单是这个诡异的名次足以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项晓锋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从十几名的成绩一下子位居榜首，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吴绡也是如此，他可是从来都是倒数五名之列，如今一下子反过来进入前五名，实在说不通，程法甚至怀疑他可能是作弊了。唯一一个明显下降的是郑宇，从全校第一降落到全校四十几名实在说不过不去。他的聪明众所周知，现在看来光有聪明不行，没有努力也是徒劳。周老师在班会上表扬完项晓锋和吴绡便狠狠批评了郑宇。这是全班同学第一次听到周老师批评郑宇，她的这位得意门生这次可给她丢尽了脸。
　　程法的成绩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一直是十几名的位置，别人成绩如何和她也没有太大关联。可是女孩生性敏感，尤其是处在十八岁这样敏感的年纪，老是觉得这次的名次有蹊跷。
　　自习课时程法一直无心看书做题，而是心不在焉地扫视一下视线内的学生。
　　看看同桌项晓锋，正在看历史题，咬着笔头努力思考着，心想这种书呆子，将来做老师比较合适，文史类更适合他。
　　再看看前面张晓涛的背影，虽然他这个人爱开无厘头的玩笑，但正经事都不耽误，也都很细心，张晓涛的父亲是当地刑警大队的干部，他走这条路的可能性较大。
　　再看远处的蒋妍和郑欣祈，这两个女孩虽不是像许婷那样漂亮得出众，但都很落落大方。欣祈是学舞蹈的，自然会从事舞蹈相关工作，而蒋妍很聪明，做事很认真仔细，又很爱干净，总是穿白色衣服，看上去和医生有点沾边。
　　身后翻卷子的声音，是刘琦的，为不打扰他们决定不回头看。刘琦这个男生很奇怪，可能是由于家境不好而产生的先天自卑吧，平日与人接触不多，只是偶尔会和许婷等几个成绩好的同学研究题，他的外貌她几乎从来没有完全看清过，甚至坐前后桌也不会和他说太多话，他也不坏不讨人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秦昊这个人很正派，总是一副绅士的样子，他更适合出现在咖啡厅的角落里，要是如此，他开咖啡厅再合适不过，这样自己还可以有事没事去蹭吃的喝的，想着想着心里得意起来。
　　静悄悄的教室一旦有人说话会很明显，她隐约听到李淼在和许婷商量什么，仔细一听又什么都听不到，思绪又开始飞起来。李淼有些大小姐性格，她不太适合工作，倒更适合在家里做个贵妇，没事管管孩子、逛逛街、剪剪花草什么的，这想法让她觉得自己有些邪恶，竟然这么鄙视自己的好朋友。而旁边的许婷就不一样了，她那么漂亮，那么懂事，那么善良，好像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很合适，她简直不像是人间的平凡女子，而是一个天使。
　　忽然，听见教室后面吴绡的笑声，他正在戴着MP3不知看什么书，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这种怪胎干脆干他家的火锅店吧，大学什么的真不忍心被这号人糟蹋。心里虽这么想但隐约还是希望他能正经一点，若是真能穿着西装革履彬彬有礼地面对她，那该是件多庆幸的事。
　　一看吴绡就会很自然而然地想起商逸恒，她回头偷偷看了一样后门口的他，也在安静的看书，远远看去似乎是一本杂志，想起来了，他一直喜欢汽车类的书籍，在他书包里都是这种东西，这样的人去卖车好了，她甚至想象得出他坐在豪车驾驶座上那副英姿。
　　转过头看了看柯宁宁和郑宇，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象他们的未来，刚好就迎来了郑宇的目光。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冲她微微一笑。
　　她看了一下周围和身后的学生，确定郑宇的确在看她，但是再回过头来时，郑宇也像别人一样低头学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镜子，并没发现脸上有什么异样。
　　程法扔了一张纸条给郑宇。写着：
　　“你刚才看我笑什么啊？”
　　纸条扔回来，下面回复：
　　“你长得好看。”末尾画了一个笑脸图案。
　　程法瞪了郑宇一眼，把纸条撕掉，无心再理会他无聊的恶作剧。
　　项晓锋用胳膊肘推一下程法，“下节英语课，把你英语作业拿出来让我抄抄。”
　　程法这才想起原本打算昨晚拿回家做的英语作业竟然给忘了。连忙拿出习题册，赶着做出来，不巧下课铃响了。利用课间十分钟，俩人拿来蒋妍的习题册不管不顾直接抄上。
　　英语老师一贯中规中矩，讲解习题时也会按部就班，所以每次都是从选择题开始讲解，那些忘了写作业的同学就会趁这个时间补上后面的作文。
　　程法本来还抱着这个侥幸心理去补作文，没想到英语老师直接把她叫起来让她读自己的作文，就好像这个老师早知道她没有写而故意刁难她一样。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不远处的郑宇把自己的英语作业从桌底下递给项晓锋，打算救她于水火之中，项晓锋刚要把册子放在她桌上，程法便招认了。
　　“对不起，老师。我昨天忘了写英语作业了，以后不这样了。”程法低着头，但是语气坚定，这足以证明她没有说谎。
　　“你不用向我道歉，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不是我的事。不过以后下不为例。别的同学也一样。坐下吧。翻过来看选择题。”英语老师并不严肃，但这一次的语气丝毫没有一点温度。同学们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生怕这一动会让气氛更坏。
　　程法不敢迎接其它同学投过来的异样目光，也没有太难过，只是一如既往地低头安安静静听老师讲题。这节课很奇怪，所有同学都在，没有人缺席，也就是说程法忘记写作业这一尴尬的事实被全班同学亲眼目睹。这件事乍一看上去竟然像个阴谋一般，好像是故意揪出她这个没写作业的人，然后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正常上课。
　　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45分钟，刚一下课，项晓锋把手里握着的一堆纸条摊在程法的桌子上，她一张一张打开。
　　“亲爱的，别伤心，下次我提醒你写作业。李淼”
　　“我已经给你传过去了，是你招认太快了。郑宇 ”
　　“多大点事，我罩着你，不怕。吴绡”
　　……
　　后面还有商逸恒、蒋妍、郑欣祈、秦昊、张晓涛和许婷的纸条。内容大体如上。这件原本不起眼的小事，现在呈现在这些纸条上却让她忽然觉得无比感动。十几岁的年级就是这样，别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会觉得是莫大的关怀，因此牢记于心，她把纸条一张张叠在一起，夹在这本英语习题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