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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宿舍借用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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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铮的生日就要到了,二十岁的生日。如果预计不错的话,母亲池平女士的信件也该到了。
池平女士是个非常有计划的人。她在23岁生下杜小铮,在30岁离婚扔下杜小铮。显然,杜小铮的存在打乱了池平女士的人生规划,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她不想面对杜小铮。其实,池平女士更不想面对的是她自己。
下午四点,杜小铮挣扎着从午睡中醒来,去行政楼11层办公室。雨停了,天晴了,太阳出来了,风有些凉了。
今天比较闲,还有空余时间处理池平女士的信件。否则,课程排的满满的,杜小铮无暇他顾。
路上遇到班长,班长扬扬手中的信笑道:“杜小铮,你家亲戚朋友都在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里。”
杜小铮也不想的。母亲、舅舅都走了,外婆也走了。挂名父亲杜仲文先生在本市,但已经很少联系,他更多地是来探望一下外婆。外婆曾是杜仲文先生的英语老师,在他贫穷的大学时代,给过他母亲一般的关怀。
杜小铮又想远了。还好,班长已经习惯了她经常出现的这种间歇性神游,把信递给了她。
杜小铮没有拆开。不能现在拆开,池平女士的信值得她做充足的准备,她不确定是否能控制住自己无处安放的悲伤。
去篮球场吧,人多,不寂寞,永远都在欢腾。
何田田正在看秦声打篮球。动运中的少年格外青春,杜小铮看得有些发呆。何田田见到她来了,抓住她就开始折磨:“杜小铮,你让我白掏了五十块钱请人喝茶。”
杜小铮又气又好笑,问道:“是我让你去的吗?”
“是江柳西说你喜欢长跑协会的会长,不好意思开口,让我去说媒。”何田田直到现在还觉得杜小铮是罪恶之源。
杜小铮询询善诱,将何田田的思路引向别处:“你得去找江柳西算账。冤有头,债有主,你说是不是。”
何田还是不依不饶,不肯死心。杜小铮冲着场地里边喊:“秦声,秦声。”
秦声转身寻找声源看过来。杜小铮冲他招招手,用手作成喇叭状,喊到:“我代表教育系的妹子说爱你。”
场上的秦声听闻此声,吓得六神无主。教育系的几个妹子更是大声喊起来:“秦声秦声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估计这阵子何田田没少去教育系的地盘上显摆,报应来了。
趁着何田田顾着教育系一众美女和场上秦声的动静之时,杜小铮连忙跑开,一边跑一边看何田田的反应。
何田田已经顾不得追杜小铮,她面临更棘手的事:如何护住秦声以防被其他美女揩油。找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真不省心,何田田你自己去解决吧。
杜小铮刚跑出篮球场,迎头撞在一个人身上。确切地说,是对方堵住了她的去路。她往左偏,他也往左偏,她往右偏,他也往右偏。
信不信我跳起来咬你,杜小铮原地向后转,起步走,准备离开。
“杜小铮,好样的。”陈西宁面无表情,擦着她的肩膀向教工宿舍楼走去。
太好了,杜小铮看到了陈西宁的利用价值,追上去。
“陈老师,您一个人住宿舍?”
“嗯。”太好了。
“今晚您有课吗?”
“嗯。”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不否认就是有课了。
“今天晚上六点到八点这个时段,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您的宿舍?”杜小铮鼓起勇气。
陈西宁没听懂,杜小铮只好重复一遍:“就是,今天,晚上,六点,到八点,借用,宿舍。”她点头哈腰。”两个小时就行。”
这次听懂了,不但听懂了,还自顾自的释义了。陈西宁皱着眉头说:“约会不是应该去开房吗?”
“谁说我要约会了,我连可约会的目标都没有和谁去约会。”杜小铮站在操场边上,下决心要澄清这个乌龙。
陈西宁坏坏地笑了:“不是见网友?”
陈西宁,你是老师啊,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即使你心里真如这般龌龊,也不要说出来吧。
杜小铮皱着眉头看着陈西宁,心里这个悔啊,肠子都青了。来,陈西宁,把头伸过来,保证不打死你。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么漂亮的脑壳里装的是什么,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这种话怎么好意思在下午五点的大学校园里这么大声地宣告啊。好几个旁边经过的学生都不能相信会有人在篮球场边上这么明目张胆地公然讨论开房问题。
杜小铮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没了,还是到报告厅两边的小路上借个路灯吧。她需要找一个安静的肯定无人打扰的地方,不过是想一个人读一下池平女士的信。在二十岁生日即将到来时,也许能读出新意。但这不代表她不生气,陈西宁你这玩笑开的过份了。
陈西宁见杜小铮不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还没傻到见网友的地步,我就放心了。”
杜小铮低下头,不理他。
这个时间点儿,食堂的第一拨晚餐已经端上来了。杜小铮怀揣着那封让她寝食难安的信,去食堂觅食。
陈西宁不说话,跟在后边也去食堂。他看出了杜小铮的不安,但他没问,他不舍得给她压力。
杜小铮故意停下来,陈西宁一个不察,差点撞上去。杜小铮又疾走疾停,几次之后,陈西宁学聪明了。他快步走到杜小铮旁边,说:“南二食堂今天晚上有果木烤鸭哦。”
怎么办?陈西宁完全掌控了杜小铮的弱点,但杜小铮硬气得很。烤鸭,又不是没吃过,今天没胃口。
“南一食堂今天有校领导体验生活哦。”陈西宁提醒到。
差点忘了这碴。校领导体验生活,五点半才开饭的。不过可以等,就是要去和校领导共进晚餐。说不定因为校领导的到来饭菜变得又好吃又便宜呢。杜小铮执着地向着南一食堂前进。
“师母也是校领导之一哦。”
杜小铮看看陈西宁,说:“你真好心,不过我一个人去,你师母认不出我来的。”
“我坐在你旁边,师母一定会看到的。”靠,这么惊悚的消息不早说。
杜小铮平时不去南二食堂,因为贵。去多了,花销太大,由奢入俭难。但是如果有人请客就另当别论了。
“那就你请客吧。”杜小铮决定不跟他客气了。
陈西宁摊了摊手,说:“我的饭卡没钱了。”总算听明白了,这么死乞白赖地合着想蹭饭。
杜小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气冲天:“走,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往哪儿看呢,往哪儿看呢,杜小铮拍自己的胸脯,陈西宁你贼眉鼠眼地住哪儿看呢?
“轻点,再拍就成公主了。”陈西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五官都扭曲了,有这么好笑吗?
公主……唐朝……太平!悟透了这个拐弯抹角的嘲讽,杜小铮脸红了。太猥琐了,陈西宁你一个老男人,老大不小的男人,也好意思说出口。不就是发育的不够好吗,你也用不着这么明嘲暗讽。不就请你吃个南二食堂吗,置于兴奋成这样?连在女人面前最起码的礼节都忘了。
也就是她还会脸红,若是何田田,立即会问你身高几何、腹肌几块……不能想像了,越想越脸红。腹诽完毕,杜小铮犹觉不解气,于是大喝到:“一会儿我吃肉你喝汤。”惹到杜小铮就是这个下场。
南二食堂的果木烤鸭很可口,但排一次队就只能给一份,因其限购就显得更加美味。在烤鸭面前,杜小铮一向都无法保持矜持,远远看到陈西宁端着盘子回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趁热啊。”陈西宁还跟她客套。今天是她请客好不好,你就不要装主家了,废话再这么多就别怪我一片不给你留。
杜小铮正准备把最后一片夹到自己盘子里来,陈西宁的筷子拦住了她,生生把肉从她筷子上夺走了。杜小铮的眼珠子追随着酥脆的鸭片,痛心疾首地看着它被陈西宁放进嘴里。
陈西宁有滋有味地吃完,皱着眉头叹气:“杜小铮,从20岁起学做淑女还来得及吗?”
“谁说我要做淑女?我要做女汉子。”现在流行女汉子好不好,这是时尚,反正也做不了淑女,索性就放任自己走向后现代吧。每一个女汉子的成长都是一部血泪史,陈西宁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以后怎么嫁的出去?”陈西宁抛出一个如此有难度的问题。这个问题虽然有难度,但不需要现在解答,反正杜小铮近几年内都没有嫁人的计划。
可是,嫁不嫁是个意愿问题,能不能嫁的出去却是个能力问题,杜小铮坚决不能让别人怀疑她的能力。
她迅速将熟悉的男生遍历了一次,还不少,于是说:“追我的人多了,我的行情很好。至少目前还不需要担心。”
陈西宁拿着筷子将一碗紫菜汤搅得一点热气都没有,沉思良久,说:“你确定他们之中有人愿意和你过一辈子吗?”
这对杜小铮真是个打击。大学里的爱情就是速食面,爱与不爱只在一念之间。不过,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不想那么远,只要快乐,只要当前。
杜小铮呵呵笑起来:“陈教授,我才19岁,你不能要求我像您一样。我没有相亲压力,也还未到恨嫁年纪,我还有的是时间挑挑拣拣,也还有时间经得起失恋。我总得多恋几次才能比较鉴别择良木而栖。您可千万别为我发愁,您还是发愁自己吧。”
“权当我对牛弹琴。”陈西宁从钥匙包上解下一只钥匙,递给她:“教工宿舍317,借你去思考人生,我一会儿去北院上课。”离开之前又添了句:“别带男生去约会,否则后果自负。”
可惜,没有男生可带。否则,杜小铮特别想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