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临界》紫涼

69、风化的记忆 临界边缘

　　——时间流逝飞快，记忆依然顽踞在那一方
　　我的耐性，已然被消耗殆尽，
　　可，脑海里你的影子，依然清晰——仙道彰

　　这一晚上，黑泽没有睡踏实。她想仙道，这种感觉从淳子说过那句话后就没停止过，淳子说得没错，他不知道她的栖身之处，何来找寻。可是，她那该死的面子问题又强迫不去想他，打消第二天去找仙道的冲动。在这样的去还是不去的两极中，寻求平衡是件痛苦的事情。

　　黑泽又开始失眠，第一次因为流川，第二次介于流川与仙道之间，这一次就是完完全全因为仙道。黑泽起床，不开灯，走进厨房，端出杯子倒上水，放进柠檬片，丢进三块冰。窗外的幻彩照射进来，霓色反射在玻璃杯口，辗转着彩虹似的炫色，漂浮在水面的冰块悬悬的荡着，恍惚的一瞬间，仿若另一只大而温暖的手正在对面握着这个杯子，透过玻璃里的水漾映射在杯身上的笑脸是和煦的。

　　呵…彰….

　　情不自禁的，黑泽跟着微笑。

　　微笑凝结在唇边，顶着正午的烈日站在有铁门拦守的门口，黑泽被告知这道关闭的门是不会轻易放人进去的，况且还是没有关联的人。黑泽威逼利诱过，就差没有就地撒泼了，可是终究换来的还是年轻门卫冰冷如冬的一个不字。

　　“那，先生，拜托把这张字条交给仙道吧。”黑泽完全没了耐心，却又不能发作，按耐着性子装作苦求，将写下地址的纸条递给门卫，希望他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把它交给仙道，然后仙道就能知道自己是在东京等着他，这一切，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进步。

　　门卫点头，面无表情，如流川般的神情。

　　想到这点，黑泽不禁失声笑了出来，打趣地说：“先生，你认识流川枫么？”

　　门卫的眼中掠过一丝惊疑，继而机械的点了点头。其实上次来试训的五个人在整个国家队中都享有比较高的评价，就连他们这种门卫也都略有耳闻。

　　“我怀疑你是不是他失散的兄弟噢。”黑泽小声嘀咕着，然后提高音量地说，“呵呵，那张纸条就麻烦你了，谢谢。”黑泽鞠躬，含笑转身。

　　然而，她看着窗外的日升日落，秋叶飘零，冬风旋起；她看着龙一依旧执着的在每天的下午3点出现，然后朝她微笑；她看着由嘴中呼出了白气缭绕上天，感受着室外的渐冷空气；她看着室内空调的温度越打越高，冰柜里越来越不接触的那个装冰的盒子；她甚至养成了每天都观望窗外的习惯，可是，都没有盼到她想要见到的人影。

　　“紫，虽然室内有空调，但是这么短的裤子还是会冷得吧。”龙一看着穿着宽松七分牛仔裤的黑泽，关切地说。

　　黑泽笑笑，学着那个人的笑，望着龙一扯开嘴角。她就要这么穿，这样才能看见露在登山鞋外面的袜子，才能感受他当时留给她那种字条的心情。

　　“又到冬天了啊。”黑泽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去年的冬天，他牵了她的手，她开心如孩童，可是，如果没有那么神经质的问他，那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今年的冬天，现在，她只能隔着窗子望着外面，期待着什么，却总等到失望。

　　“要吃什么？”

　　“粥。”

　　龙一微微皱眉，没有出声，转身去了厨房，开始煮粥。他从淳子那边得知黑泽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在平时的点滴生活中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的，所以一旦失去了他，她才突然明白他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多重要的地位。龙一明白，明白她是怎么同意自己送她回家的，同意自己进她的房间的，同意自己煮粥给她喝的，他也再等，在每默默的守护，直到她回头看见他。

　　“怎么样？”龙一端过碗，微笑的望着喝粥的黑泽。

　　“不错啊…”黑泽低低的应道。

　　[能得到你一句赞赏还真不简单呢！]

　　“我又不是吝啬的人，真是。”

　　“什么？”

　　黑泽停住动作，嘴里含着粥望着对面纠结眉头的男人，含糊不清的问：“什么什么？”

　　“黑泽，你又想到他了？”龙一别过头，沉下眉，“我知道你喝粥是因为那个男人，你平时总望着外面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可是，现在坐在你对面的是我，这碗粥也是我煮的！”

　　“啊…对不起。”黑泽放下碗，消沉了眉眼。

　　“我真的不想听这一句话。”龙一叹了口气，站起来，离开，剩下独自面对粥碗发愣的黑泽。

　　再说这么长时间仙道为什么没来找黑泽，那真的是不能怪他，因为那张纸条被门卫放在桌上后很不巧的让风刮到墙角后就再也没被想起过。

　　因为紧张的训练，仙道一时也顾不上心中那缕难言的苦楚，只是在偶尔的间隙，他会因为某些事件突然想到那个人和一些事。

　　“只是擦伤，没什么大碍。”作为医护的西城生是唯一一个不为仙道笑容迷失的女性，对待所有的队员都是一样的浅笑，这也是仙道为什么乐于亲近她的缘故。

　　“那就太好了。生，今晚没什么事情吧，一起吃饭？”仙道笑，跟西城一样温和的笑。

　　“我要加班做出队员体检后的报告。不好意思，仙道先生。”西城笑着，令人懊恼不了的拒绝。

　　“真是无情啊。”仙道挠挠后脑勺，起身。

　　真是无情啊….一点音讯都没有，离开得真是彻底….仙道拉上医药室的门，一阵冷风让他下意识的缩颈。好像也是这种天气，她带着泪眼问他，如果那个时候，即使是拒绝也应该要像西城一样快速，那么，现在自己就不会那么困惑了。可是，那个时候，他明明想说的是，会。

　　冬天了，时间过得，真快….仙道朝宿舍走去。

　　“仙道，你的信，神奈川的。”仙道抬头，看见门位小伙子扬手朝自己走来。“每次看见你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可就是想不起来。”门卫扭起眉毛，思考却得不出结果。

　　“等你想起来再说吧。”仙道接过他手中的信，笑道，“谢谢。”

　　“不用。是什么事情呢，真是，想不起来了。”门卫一边困扰着想一边往回走。

　　能有什么事情呢…仙道这么想，拆开信，看着绫子写来的关切地语句。

　　就这样，一个依然在东京闹市区口等着，另一个只是在东京临郊的地方接受训练，并不遥远的距离，却让两个人渐离渐远。

　　仙道本来以为自己会在枯燥的训练中忘记那个名字，仙道以为自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西城，这个与黑泽截然相反的女性身上，仙道以为过去的总归都是历史，可是，在第二年夏季的境外培训中，他在美国遇见了另一个叫做紫的女性，那一刻，之前风化的记忆全被复苏，破土融冰。

　　[如果，我跳下去，你会跟着跳么？]

　　[会，一定会。]

　　在一起吧…黑泽….紫…..还在在意你……仙道突然就笑不出来，突然就好像再回到神奈川，去看一下那个海边，是否还站着那个女人...

　　“啊！仙道，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次境外培训的时间可真够长的。”门卫拦住他的去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上个月在搬柜子的时候发现了这张纸条，我才想起来半年前有位小姐叫我把这个给你。”

　　仙道有些不解的接过纸条，看见被灰尘覆盖的缺角纸条上面写着署名是黑泽紫。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