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临界》紫涼

18、除了篮球，只是除去篮球

　　流川枫没想到仙道在一开始便会卯足全力，凌厉的攻势险些让他措不应急。

　　在高一的那场练习赛中，他认识了他，认识了这个可在谈笑中掌控着比赛主导的男人，自从那个时候，他就立志要打败他，做日本第一的高中生，于是，他比以前更加投入到练习中，他比以前更加沉迷进去，却依旧超越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究竟为何让他过来找他打球，究竟为何令他一改常态的猛力攻击。流川死死的盯着仙道，盯着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同样也在看着他的男人。

　　掌控着球路的仙道并没有忽略掉流川的视线，更是直直的迎了上去。从对面流川的瞳孔中忽见黑泽的仙道，眉宇一沉，一个急停跳投，在流川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球便应声坠框落地。

　　因为仙道的缘故，这场球精彩的令黑泽有好几次都忘记了是为了看流川而来的，甚至差点忘记了手中的相机。

　　“仙道。”流川弯下腰，以手臂作支撑，不断地喘着气，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打湿他身上的T-恤，“还没完。”

　　“呵呵，正好我今天也没尽兴。”仙道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发丝黏在一起，有耷拉下来的趋势。

　　“好啦！你看你累都累死了，还打！”黑泽大喝一声。看见流川原本接近无血色的脸上因为过度运动而涨得通红，看见流川紊乱的呼吸与接连不断的汗丝，看见流川起伏不定的背部和粘结成块的头发，特别是看见流川因为输球而冰霜的表情，黑泽开始不忍，开始怜惜，开始心痛，莫由的心绪一阵阵涌上，闷在心中，堵在喉间，挥之不掉，欲散不去。正愁怎样去阻止他们继续对决，巧见仙道受累般的擦汗，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上前，就看见流川执意拉着仙道继续，而仙道竟也接了口的同意，黑泽见状，也顾不得晴子几日前的恳求，顾不得相机里的几张张照片是否能够数字，一心扑在流川身上的她断然大喝一声。

　　这一声喝掉了黑泽二十四年来孑然一人的心境，这一声喝惊了欲再用篮球打击流川枫的仙道。

　　黑泽呆了一下，完全想不出自己竟然会这样明目的发出制止的口令，这么张胆的将内心波动公布于众，好就好在，黑泽毕竟是24岁的女人，死死的将脱口欲出的名字卡在喉咙口，才没有完全暴露出自己的丑态；好就好在，这个你字所指范围之广。

　　“我是说，也可以下次再比啦，你们都这么累。”黑泽在说的时候，故意强调了们字。

　　仙道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你字所指何人。之前他已然明白了黑泽的心情，也在同时点醒了自己混沌的大脑，可是他了解流川如同黑泽不了解流川，他明白流川他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心上，他明白她突然间失声叫出那句话的意义，他也明白这么多天自己总做出违背常规的事情的缘由，终在一个情字。

　　可是，终究心里再怎么不平，看见黑泽因遮羞而强辞夺理的样子，仙道还是忍不住帮了腔：“是啊，我怎么突然觉得累了。”说完，不顾流川恼怒的眼神，直接坐在地上调整呼吸。

　　黑泽得救似的看了看仙道，准备帮流川枫拍几张单人照，一来可以卖个好价格，二来也可以满足自己接近流川的私心。这么想着，就欲上前，却看见流川直直的走到仙道跟前，一字一顿的说：“起来，继续。”

　　“你，你们都累成这样了，就休息一会吧。”黑泽连忙上前两步。

　　“你，谁啊？”流川枫很是不服，今天怎么会连连失利，他经不起这个输字，所以很自然地想要跟仙道继续下去，尽管自己真的累了，可，哪怕是精疲力竭都战胜不了他渴赢的心情。但是，这个女人，竟然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这令他更加得不爽，明明是个不认识的女人，凭什么总是听了她的。说到底，流川枫终归是没想起来，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直想还那1600元钱的女人。输球的不服气与黑泽不断的阻挠，再加上自己对这个女人的不认识，让流川枫劈口说出了刚才的话。

　　黑泽定住了，怔怔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疑惑的抬起头，当看见流川纠结的眉头，当看见流川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时，黑泽听见自己的心裂纹的声音。

　　“你，不认识我？”黑泽努力了半天挤出来的话，微微发抖，这是她的底线，她的极限。

　　换来的，是流川枫面无表情没有平仄的两个字“白痴。”

　　明明流川枫就站在离自己半臂距离的地方，明明自己微仰着头就可以看见他的表情，明明自己刚才的心情是那样的激情萌动，可，他的一句话，让黑泽的心迅速结成冰晶。原来，自己从来都是一厢情愿，原来令自己不能自已的人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一次，原来，到头来，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终究如他所言，只是一个白痴，做着白痴的行径。黑泽的嘴唇微微抖动，她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她是何等讲究自尊的人，而流川枫，不留情面的将她所有的外衣拨光，让她赤裸裸的曝露在光天化日下。

　　黑泽突然一笑，如花，如残败落瓣的血色玫瑰，转身就走，最起码，走还是要走的高贵。

　　当仙道听见流川枫那么说黑泽的时候，就觉得他右手边的女人稍微怔了一下，等到流川习惯性的冒出那两个字后，他甚至可以不用看就能预测到黑泽的表情。他多少是了解黑泽的脾性的，于是当看见她铁青着脸转身走时，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心里突然放不下，便急急得跟了上去。

　　流川枫也并不在意黑泽的反应，被他骂成白痴的还少么，况且他也并不知道黑泽心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看见仙道追随而去觉得不解，知晓纵然是叫也叫不住仙道了，何必徒劳，于是一个人收拾好便走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