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马之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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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引导者半人马喀戎的回忆 [节选]
记述者：伊萨卡国王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老头子，你真是难缠，我本来都决定不再与人类接触了。
好吧，没错，我对他们很熟悉，他们对我几乎无所隐瞒。我会尽量给你提供我的回忆。
在众神的意愿下，注定要成为英雄的阿喀琉斯来向我学习。一开始并不顺利，他的父亲和大臣虽然不得不接受王子把帕卓克斯作为伙伴，但还是反对他们两人同行。也许是担心我的态度，也许觉得他不配和他在一起。甚至帕卓克斯自己都在动摇。但是阿喀琉斯的坚持无法改变。
我们首次见面五天后的晚上，阿喀琉斯单独来找我。如我所料，他担心我对帕卓克斯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我确实听说你在伙伴上做了个任性的选择，不过现在我要说，这个选择没错。”
“你不是在开玩笑。”阿喀琉斯脸上没有表情。
“当然不是。也许他很适合你。你不想告诉我为什么选择他吗。“
“他令人吃惊。”
“不仅如此吧。”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王子把头转向一边。
“你还年轻，时间会教会你更多。”
“我想改变帕卓克斯，迫不及待。但是不知道怎么做。老师，他太容易受到伤害了。”
“能真正改变他的只有他自己”，我从年轻王子的眼中看到焦虑和关切 “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他曾经不是这样，我还记得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并不缺乏活力和勇气。现在…他很少把心情与我分享，我无法确知他的想法。”
“你在佛提亚的审判厅救下他，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吗？”
“不。他是无辜的，却甚至不为自己辩解，没有第二个希腊人会这样做。所以我说，他令我吃惊。”
我感到这个答复很有趣，“如果是你呢，阿喀琉斯，你会怎么做？”
“我想不到，有些人喜爱我，大多数人怕我，没有人敢对我无礼。我不可能遇到这种情况。”
“所以，阿喀琉斯，到目前为止你的人生平坦顺利，没有什么事情会困扰你。你无法理解一个生活在挫折与困境中的人的想法。”
看到阿喀琉斯点头，我又问：“你希望别人怕你吗？他怕你吗？”
“对怕我的人，我总是忍不住向他们发脾气。这样不太好。”王子犹豫了一下“帕卓克斯不是，他对很多人和事感到恐惧，但他不怕我。”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看来你的朋友不多，朋友不会害怕彼此。“
”所以他对我很重要，不止是朋友，是伙伴。虽然他总在掩饰，但我能看出他情绪低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用什么方法，我只希望他开心。“
“不用担心，阿喀琉斯，他很快就能找回自己。”
第二天黄昏，我给两人进行音乐授课。
阿卡狄亚的森林幽深而茂密，在这里听到七弦竖琴和缓而优美的声音总能让人类沉醉。帕卓克斯被我的琴声深深地吸引，而阿喀琉斯虽然同样很喜欢，但似乎并不特别服气。
“老师，这并不太难，您可否听下我的演奏。阿喀琉斯说着，拿出他从佛提亚带来的自己的竖琴。”
“那你就试试吧，帕卓克斯来做评判。”
于是阿喀琉斯开始弹奏。他的风格与我显然不同，节奏明快而充满力量，只是技术有些粗糙。弹完之后，阿喀琉斯带着些许得意放下琴。
"那么，帕卓克斯，你更喜欢谁的弹奏呢？"
“你们各有特点，我无法判断。”
“老师，你对我的技艺怎么看？”
“很有天赋，但需要多加练习。”我给了他一份纸草卷轴“按照上面的方法做一下吧，我和帕卓克斯出去散散步，不打扰你。”
“老师，其实我想说，你的弹奏更高明”
“如果你稍稍抬起头，会更有说服力。为什么你总是逃避直接的交流呢”
“这会是一个愚蠢的回答，我不能告诉你”
“不谦虚地说，在我眼中，人类总是愚蠢的，每个人都是。”
“我不喜欢人类的表情、眼神、动作，不喜欢人类的阴谋、争斗、欲望、野心。不喜欢人类的一切。所以....总是在逃避”
“但你是做为一个人类活在世界上。”
“是的，我也.....恨我自己。” 我注意到，这次他用的词是恨。
“就算如此…那对阿喀琉斯呢，也是不喜欢？或者恨？”
“不。他给了我很多，我应该感谢他、报答他。但我宁愿他没有救我，不来管我。”
“你是他的伙伴，他当然要拯救你、帮助你。”
“我配不上他！他明明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什么都恐惧、什么都做不好，也不愿去做。我就是个笑话，对他毫无用处，只会损害他的声誉。”原本沉默的少年突然有些激动，流出眼泪，“我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保护我、关心我，但我却更痛苦。他为什么不对我发怒，把我赶走呢？”
“孩子，你对自己的期望太高了。虽然我认识无数的人，而阿喀琉斯还如此年轻，但我敢说，在身体条件、战斗技艺、雄心与气势上，没有几个人能与他相比。你这是为难自己。”
“但是我连普通人都差的太远。我模仿其它人，想看起来正常些，不给他丢脸，可是毫无效果”
我打断他：“这不重要。他关心你、保护你，不是因为想从你这里获得什么，你也知道他不需要。他仅仅希望你开心而已。他想看到你遵循自己的内心，而不是为了满足他或者其它任何人。”
“如果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成了没心没肺的蛀虫，比现在还要无用？”
“平坦顺利总会使人盲目，挫折坎坷则易封闭内心。对于前者我会教导他们克制。对于后者我会鼓励他们开放自我。我清楚一个谨慎、谦虚、低调的人需要哪一种力量。帕卓克斯，你不是反感被财富、权力、食□□惑的人类吗？你会放纵自己陷入贪婪、嫉妒、傲慢、暴怒、狠毒之中吗？
“不，永远不会。”少年抬起头，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信仰般的坚定。
“没错，你经历过一些可怕的事情，但那不是你的错。你的问题只是在心里筑了一座城堡，但恐惧从城墙的缝隙渗透进去，如今你已无处可躲。现在只要跨出内心的城堡，把恐惧驱散。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生活。”
“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是需要一个理由，我成为阿喀琉斯伙伴的理由。”
“在你们之前，这片土地也出现过的著名英雄，有的曾接受我的教导，有的没有。他们是众神的选择，要么头脑机敏，要么天生神力，要么能言善辩。但是看看他们的人生吧——俄狄浦斯弑父娶母，自刺双眼，海格力斯亲手杀死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伊阿宋喜新厌旧导致妻子反目成仇——阿喀琉斯注定成为英雄，你希望他成为这样的英雄吗？”
答案显而易见，帕卓克斯摇了摇头。
“所以他需要你，一个真正的伙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和缺陷，你应该比我了解他。仔细想想我刚才的话吧，你会知道该怎样做的。”
我不需要听他回答。众神赐给我一项天赋，可以看透一个人的本质，从不出错。帕特洛克罗斯将会是个伟大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早确信这一点。
他们在我这里度过近三年。阿喀琉斯不必多说，而帕卓克斯不但成为优秀的战士，还可称做出色的医官。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强大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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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和善而魁梧的半人马似乎有些伤感：“可惜，任何人都躲不过命运的安排，无论是懦夫还是勇士。奥德修斯，众神赐予我无尽的寿命，可我却希望没有看到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人马之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