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生死誓言》ktyijixt

3、审判之厅

　　佛提亚王国法务官泰温的回忆
　　记述者：伊萨卡国王奥德修斯

　　我在法务官的职位上运用知识和判断为国王服务了四十六年，直到战争结束。佛提亚民风淳朴，需要特别操心的案件并不多，如此长的时间中，没有王子年少时做的那件事更让我印象深刻了

　　那年奥运会轮到佛提亚举行，邀请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国王和贵族参加。珀琉斯国王的儿子阿喀琉斯，虽然仅有十一岁，已经成为赛场内外的明星。或许他就是珀琉斯耗费巨资竞技和宴会的原因。
　　两周的盛典大体顺利，直到最后一天，各位国王已经准备启程回家时，发生了一件小小的不幸。

　　得到消息后，我来到自己的职位上，看着一位位国王进入厅内。
　　首先是珀琉斯国王，他当时身体已经开始发胖，但仍然足够健壮。国王冲我点了点头。
　　然后是怒气冲冲的克里特国王伊多梅纽斯，他大吼道：“这是谋杀，残忍的谋杀。我的儿子，在佛提亚提供的保护下死于非命。我不止要赔偿，凶手必须偿命！”
　　最后是脸色阴沉的法萨斯国王墨诺提俄斯，他低声说：我很抱歉，伊多梅纽斯，我会给你应得的赔偿。但他们只是孩子，这是个意外。
　　伊多梅纽斯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墨诺提俄斯：“他要偿命，必须如此。”
　　这时珀琉斯握住另外两位国王的手：“朋友们，虽然命运时常让我们遭到不幸，但争吵徒增不必要的仇恨，让我们在众神面前把事情经过和要求说清楚吧。泰温已经为我服务了二十三年，他是个优秀的法官。"
　　伊多梅纽斯把头转向我，我努力克制着与国王对视的紧张。
　　“那就先按你说的试试，珀琉斯王。”

　　于是国王们坐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我的助手和几个来旁听的贵族坐在外围。凶手被带了上来，是墨诺提俄斯的长子，帕卓克斯。这个孩子在奥运几个月前就来到佛提亚暂住。那时我不喜欢他，谁会喜欢一个瘦弱无趣、什么都害怕的孩子呢？
　　押着他的士兵来自本地，所以没有太为难他。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清了清嗓子，问道：“帕卓克斯，是你杀害了克里特王子卡桑莫斯吗？”
　　少年轻声回答：“是的”
　　我等了几秒钟，希望他说下去，但是他没有。一个孩子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不主动为自己辩解呢？
　　我只好追问：“帕卓克斯，说一下原因和经过吧”
　　一阵令人诧异的长时间沉默，少年好像在流泪，但什么都没有说。
　　伊多梅纽斯站起来，面向墨诺提俄斯“既然他承认了最重要的问题，又没有其它的好讲，那该考虑我的要求了。”
　　墨诺提俄斯看着他的儿子，脸上带着嫌恶，“他不再是我儿子了，你们随便吧。”同时出门往外走“我会赔偿死者一半体重的黄金”

　　“那么问题就很好解决了。”伊多梅纽斯摸了摸剑鞘，“我希望能亲自来做，啊，苦涩又甜蜜的复仇。”

　　到下判决的时候了？
　　我还在犹豫，按照佛提亚的法律，15岁以下的孩童不能被处死。但双方都是外邦人，诸神会理解必要的变通。帕卓克斯没有为自己辩护，这不能怪别人。他是王子，但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无足轻重的没人关心的王子，与和平稳定的局势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珀琉斯没有发表意见，看来他也认同最实际的解决方式。
　　就在我做出决定，将要说出判决时。

　　“阿喀琉斯王子？”“王子殿下来了！”门边发出惊讶的声音，赛场内外的明星快步走入大厅。
　　“泰温大人、伊多梅纽斯国王、父亲。”阿喀琉斯表现出的气势不输国王，远远超越他的年龄，“我要为帕卓克斯辩护。”
　　如果是别人，伊多梅纽斯也许会大骂甚至动手，但现在他只能隐藏自己的不满。“王子殿下，这和你无关。”
　　“做为佛提亚王子，我有权对这片土地上任何的争议发表意见”
　　我感受到伊多梅纽斯即将爆发的怒火，向王子问道：“阿喀琉斯，说出你的意见吧？”
　　阿喀琉斯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现在他正好挡住帕卓克斯。“帕卓克斯不愿说更多，因为他把卡桑莫斯当做朋友，为失手导致朋友死去而内疚。他不是有意的。但是，卡桑莫斯却只把帕卓克斯做为……嘲笑和玩弄的对象。今天，他的死是被自己的恶意玩笑所害”
　　阿喀琉斯说完，与帕卓克斯靠的更近了，两个少年会有什么样的交流呢。
　　“不过……”伊多梅纽斯张了张嘴，但是没有争辩。他想说什么呢？想来他的儿子死前一定把自己的做法和计划都与父亲分享过。所以他知道真相确如阿喀琉斯所说。
　　伊多梅纽斯没有撒谎否认，看来他身为国王至少还有些荣誉感。
　　但是克里特国王没有轻易放弃“也许是这样吧，但是凶手已经被父亲抛弃，他现在是平民了。没人能阻止国王向平民复仇。”

　　他说的没错，哪怕今天不行，国王总会找到机会的，没人能保护帕卓克斯。
　　“我会保护他”阿喀琉斯话语中透着坚定“我已决定，他将成为我的伙伴”
　　伙伴[Therapon]是他用的词。这是以爱和忠诚与王子歃血为盟的手足兄弟。在战时将成为他的亲卫队，和平时期则是他最亲密的谋士。但是没有人会选像帕卓克斯这样的伙伴。
　　一直在旁静静观察的珀琉斯开口了“我的儿子，他不能对你有所帮助，他会影响你的名声。他杀了人，这是不祥之兆。”
　　阿喀琉斯回答“这些都无所谓，我不在乎”，然后走向父亲，把国王拉到一边，在他耳旁轻语。

　　珀琉斯皱起眉头，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阿喀琉斯回到原来的位置并扶住帕卓克斯。他做的很及时，帕卓克斯几乎要晕倒了。
　　“伊多梅纽斯王，我会支付你儿子体重另一半的黄金补偿你的损失，并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更愿意把他带回家安葬。”
　　克里特国王没有拒绝黄金，这代表仇恨终结，他以后不会因此事为难帕卓克斯了。
　　“泰温大人，我想该宣布判决结果了。”珀琉斯最后说。
　　我意识到自己的职责，严肃地念出判决“这是一场意外，帕卓克斯无罪释放，伊多梅纽斯王将得到黄金赔偿”国王和王子们已经解决了一切，还有什么我能说的呢？

　　在那天和之后的几年，全佛提亚都为阿喀琉斯做了一个错误决定而惋惜。他对待他的“伙伴”胜过亲兄弟，但帕卓克斯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益处。

　　我老了，老人总是容易感到疲倦。就这样吧，奥德修斯。
　　后来的事你都已经看到，时间证明我们是错的，阿喀琉斯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