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一寸履》疏桐墨荻

1、缱绻情难缠

　　村里有个疯子，逢女人便拉住，口中不停胡道：“艳儿艳儿，我的艳儿……”似是认不清人。人们常有意避开那男子走。
　　我曾听见娘亲和姐姐的埋怨：“反正是个疯子，干嘛要他在村里游荡，找个地方弄死算了！”但实则我从未见过他。
　　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我跟着娘亲去集市。在远远的街口，卖鸡蛋的刘伯伯看见我和娘，匆忙提醒道：“你们这是要去集市吧！疯子在街那头，怎么赶都赶不走，只怕你们要绕些远路了！要小心呀。”娘亲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拉着我向前行去，遥遥的我看见了那个男人，蓬乱的头发、染尘的锦衫盖不掉他的风姿，我一怔，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疯子？在他清醒的时候该又是怎样的？那男人正在荒废的府邸门口台阶上坐着，安静的看着阴霾的天空，只是一瞥，娘亲便拉我拐进小巷。
　　那之后，我躲在深闺，许久未见那个男人。
　　第二次看见他是在过年的夜晚，他似乎非常喜欢烟火，烟火绽放渲地天空一片瑰丽，男人寂静的瞳中映着空中花火朵朵，眼里溢满了笑意，口中断断续续地呢喃：“艳儿你可还记得我送你的天空？……艳儿你说过此生都不会抛下我……艳儿你还答应与我同去塞外赏月……艳儿……艳儿……”男人吃吃地望着天空，眼神空洞而又苍凉……他分明只是个痴情男子，可惜怕是伤得太深，我轻叹口气，将发簪固定在姐姐的头上。
　　之后的良久良久，男人都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任露水沾湿衣裳，也不睬女孩们来往，烟火的光亮在他脸上交辉，直到月上中天，我随娘亲与姐姐离去，回头一顾，五官俊美的疯子坐在地上，孤单地欣赏漫天绚丽的火光。
　　村里的人仿佛一夜之间都知道了男人的弱点——他喜欢看烟火。此后再也无人会避开他走，而是在他拉住人的时候呵斥一声：“放开！否则今天晚上没人给你放烟火。”男人就会哀伤地放手，眼神中闪烁着凄凉。当然，为了避免男子夜晚四处游荡，每每入夜也都会有人允他看一场烟火。
　　季家姐姐对此十分有趣，季家是没落的大家族，季姐姐是与我一同学习女红的姊妹，但她从没有轻贱过那个疯子，我曾问她为什么，她柔柔地笑道：“也不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木头洗嫣啊，若是任何一位女子被这样的痴情郎所爱，都该是莫大的福分了，你就没有一点羡慕那个艳儿么？”我一怔，思忖了半晌，若那疯子不疯，该是何等器宇？艳儿也岂是我们能及得上的？如此想来，便也无意去羡嫉了，真是参不透大家族小姐的心思……
　　“洗嫣，今儿个晚上陪我去放烟火可好？我从宋妈妈那儿拿来了几管。”季姐姐手中针线穿插，我头也不抬：“大半夜的，娘亲不会许。”季姐姐叹息一声：“如此便算了……”我却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欢喜，引我一阵疑虑却未多说。
　　是夜。夕阳西下，空气中失了暖意，家家灯火陆续掌起，昏昏黄黄的灯光从各家小屋中透出，驱走长夜的梦魇，淌过我心间，宛若一汪春水。用过晚餐，母亲收拾起碗筷，姐姐擦着桌子，我正无所事事，忽然忆起季姐姐神色中的异样，便以与姊妹相邀赏月为由脱出身去。
　　在北巷的转角处我看见了熟悉的碧绿罗裙一角，果然是她！我不动声色地跟上去。转弯抹角，不远处的人影终于止步，我远远地驻足观看，她窈窕的身姿在湖边坐下，他转过头，皎洁的月光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艳儿，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你看，”他伸手指向月光下静谧的树，“桃花就要开了。”她定睛一看，绿叶间掩着花萼中点点粉红，“不过还好，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今年桃花开的时候你一定会回来看我的。”他浅浅地笑，她也笑，顺手点燃了一管烟火。
　　焰火的虹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湖水粼粼映着月光，忽然令我想起了那个词，“花前月下”，我无声地退开了去，不曾惊扰一片落叶，我也不忍惊扰那一对璧人，唯留有遍天烟火绽放的响声。

作者有话说

　　处女文，文笔差，望见谅，同时也感谢屏幕前的你愿意花时间戳进来看，当然如果不合口味也希望别喷，我不过是个业余小角色，但是这些也是我一字一字码出来的，俗话说只怕有心人，最后，希望大家能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