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悲欣交集

54、满世界的找寻你

　　我又开始了在这个城市中按部就班的生活，就仿佛张远还在美国，从未离开我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在无数个这样平凡普通的日子里等待着张远的归来。

　　周末的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将自己封闭在我小屋里，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有些难过，只因为我不想被人打扰属于我们的幸福和宁静！

　　打开房门时，恍如隔世！我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刘彩萍和依旧从容的秦叙，只是往昔的阳光里多了几分忧郁。

　　我淡淡一笑，随口问起：“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似乎你们从未见过面？”

　　刘彩萍解释说：“是红梅告诉了我秦叙的电话，是我把他找来的。”

　　杨红梅是怕我一直沉浸在失去张远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所以才想到了秦叙，只是她不明白，我的生活中从来都不需要秦叙！

　　“进来坐吧！”我转过身走向客厅，走了几步，我才想起刘彩萍行动不便，想去扶着我。转回头的时候，却撞在了秦叙的身上，曾经熟悉的气息如今却让我有些窒息！

　　我扶住刘彩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秦叙坐在一旁，看着阳台上风铃，沉默许久，低声说：“姝雅，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风铃！”

　　我没有回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说：“我去给你们倒点儿水喝！”

　　秦叙拉住我的手说：“不用了！”他的手如从前一样的温暖。

　　我将手抽出，面无表情的说：“你不喝，彩萍要喝，宝宝还要喝！”

　　我给他们倒了两杯清水，放在了茶几上。江彩萍嘴唇微动，几欲开口，却又咽下，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姝雅，跟我回济南吧！”秦叙终于又打破了沉默。

　　我摇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张远！”

　　刘彩萍和秦叙不约而同惊讶的盯着我，片刻，刘彩萍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担忧的说：“雅雅，红梅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对劲的时候我不太相信，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从失去张远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红梅说的是对的！她说你根本没有那么坚强，但是在张远的葬礼上你一滴泪都没有流，而你表现的越是坚强，说明你的内心就越脆弱！”

　　“那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我没有不对劲！”

　　“可是张远已经不在了，你怎么等他？”

　　“我一定要等他，彩萍，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过的琼瑶的《望夫崖》吗？康梦凡……”

　　刘彩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说：“康梦凡之所以能够等到夏磊，是因为夏磊还活着，而张远已经死了，你怎么去等？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那我也要等，即便是死了，他还可以重生！”

　　“姝雅！”秦叙很是心疼的喊道。

　　我望着他，缓缓说：“即便是不能重生，他还可以从天堂回到找我，就像我们曾经看过的《人鬼情未了》中萨姆游荡在美莉的生活中一样。”

　　刘彩萍叹气说：“姝雅，你清醒一点儿，那些毕竟是电影，毕竟是小说，是虚幻的，不真实的！”

　　我摇摇头：“可在我心里是真实的，只是你们不懂，也不会明白！”

　　秦叙站了起来走向我：“我明白，姝雅，跟我回济南吧，我们结婚，好好的过日子，我一定会像张远一样的爱你，照顾你！”

　　我冷笑一声：“秦叙，我高姝雅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对我！”

　　秦叙抚住我的肩膀：“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

　　我推开他，生气说：“秦叙你总是要站在一个高度看我是吗？你凭什么让我跟你回济南？你又凭什么能够代替来爱我？”

　　“就凭我爱你！”

　　我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幽幽地说：“秦叙，你走吧！我曾经说过，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联系了！”

　　秦叙站在原地，镇静的说：“我也曾经说过，如果你过的幸福，我会永远的转身为你祝福，如果你过的不幸福，我会随时出现，把你带回家！”

　　我抬眼看他，低吼着：“如果你不走，我现在就从楼下跳下去，这样我就可以见到张远了！”

　　秦叙身体微微一颤，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刘彩萍走了过来，着急的说：“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秦叙你先走吧，姝雅现在情绪不稳定，有些神志不清了，我会好好劝她的！”

　　秦叙点点头，走到我的身旁：“姝雅……我……再来看你！”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终于舒缓了许多，刘彩萍拉着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雅雅，你不该这样对秦叙，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这个时候把他找来，不过我能看出来，他真的很爱你！你应该给他个机会，你知道我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几乎……”

　　我打断了她的话语，轻声的说：“你也不相信重生是吗？对，你是医生，当然不会相信！不对，你是医生，你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你更应该相信！”

　　“姝雅……”

　　我笑了笑，将手轻放在她的肚子上：“我能感觉到生命的气息，这会是一个活泼的孩子！”

　　江彩萍点点头：“最近他在里面动的更加厉害！”

　　“如果我和张远也有个孩子该好多！”我站了起来，走向阳台，看着我们挂起的一串又一串的风铃，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张远在西拉法叶城为我制作的风铃上，我伸出手想去触摸它，最终却又放下，因为我要等着张远回来，和我一起去摇响它！

　　我开始了在这个城市中漫长的等待！孙超结婚了，终于有了属于他自己的“笼子”，只是从此也变成了房奴！刘彩萍生了个女儿，终于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小棉袄”，只是小名叫嘟嘟，也让我想起了张远那声久违了的二胖子！李晓军恋爱了，女朋友长得有点像杨红梅，只是他坚决否认这一点！

　　房租涨了，我没有离开小屋，阳台的风铃褪色了，我依然留在了这里。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张远还是没有来找我……

　　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去了刘彩萍家里，吃过晚饭，嘟嘟将她的积木拿到客厅中的地毯上，拉着我的手，说：“阿姨，我们一起玩积木吧！”

　　我跟着她，在地毯上坐了下来，一会儿的功夫，我为她搭建了一个小房子，嘟嘟高兴的拍着手，冲着刘彩萍大喊：“妈妈，你过来，这是我们的家！”

　　我心下一颤，因为这样的话似曾相识！“二胖子，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张远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还在昨天，如果人真的有重生，以时间来推算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三周岁的孩童，完全可以与人进行语言交流！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来找我？”我呆坐在地毯上喃喃自语。

　　“雅雅，你去我们医院看看吧！精神科的大夫我和他很熟，你这样……”

　　“我没病，去你们医院干什么？”

　　“可是你这样下去，真的很让人担忧，人怎么可能重生，即便如你所说的有，这种几率也是微乎其微，你就肯定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张远身上吗？”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就算像你所说的等到了，也只是个孩子！”

　　“那又怎样，就算他变成外国人，变成女人，变成瞎子、聋子我也会等他……”

　　华灯初上，映着整个城市的夜空！我站在挂满许多只不同样式风铃的阳台上眺望。一阵晚风吹来，吹乱了我的发丝，吹响了我的风铃，“叮叮当当”的铃声也摇响我内心深处对张远无限的思念……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张远真的变成了外国人，对，他是在美国出的车祸，也许他变成了美国人，而且恰好又是哑巴，所以不能给我打电话，但他会在美国等着我去找他，可是他会在哪里等我呢？应该是普渡大学，因为那是我唯一知道张远在美国呆过的地方！”
　　我走到卧室，拿起手机拨通了国航95583的电话，咨询了北京到洛杉矶的航班。

　　第二天，我开始联系旅行社，办理起护照和B2签证。

　　去洛杉矶的前一天，我的心情有些激动，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我翻遍了柜子却找不到一件让我满意的衣服，我该怎么办？

　　“就像我们都未曾见过的
　　那串加德满都的风铃
　　它不在这里它无处可寻
　　可它在我们心底挥之不去”

　　一阵铃声响起，将我的思绪打乱，拿起手机，显示的是秦叙的号码，我接了起来。

　　“姝雅，我明天出差到北京，我……”

　　“我明天飞洛杉矶，要去找张远。”我打断了他的话。

　　“姝雅，你别这样，张远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还要这样骗自己？”秦叙说话的语气有点激动。

　　“张远还在，我在找他，也会一直等他，对不起！”我挂了电话，关上了手机。抬头望向窗外，万家灯火，却无一盏为我和张远而点亮。

　　二零一四年的十月，我离开了北京，坐上了前往洛杉矶的飞机。

　　我终于来到了斯台普斯中心，终于看到了洛杉矶湖人的四座雕像，约翰逊、韦斯特、贾巴尔和解说员齐克.赫恩，虽然这个赛季科比将付出，但是遗憾的是这个时候NBA并未开战。所以我没有停留，继续前行，去找寻张远。

　　走着走着，我听见一个声音，“那可不一定，我现在已经开始关注另一个人了，你看！”
　　我不禁回头望去，仿佛看到初二那年，张远用手指着杂志，上面赫然写着：科比—布莱恩特，1997年全明星扣篮王。

　　曾经张远是不是也在这样的下午，来到这里，等候着他最喜欢的科比.布莱恩科的完美展现。

　　我来到西拉法叶城的普渡大学，没有外墙的校园、高高矗立的钟塔、造型别致的喷泉这些都是张远曾经为我讲述过的景致，只是当这一些真真切切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却让我感觉是那么的苍白与无力！

　　我在校园的一处花坛旁下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西方的校园，从晨曦微露坐到夕阳西下。

　　“good evening, ma'am, do you come from china”我抬起头，一个中年白人男子和我打招呼。

　　“Yes”我笑了笑回答。

　　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Are you waiting for someone？”

　　我笑着点点头。

　　“why did not he come yet？”

　　“I don't know, maybe he has not found me yet。”

　　“Why don't you go to find him？”

　　“I've been looking for him but I just can't find him 。”

　　他耸耸肩，没有再问我，我们就这样各自坐着沉思，静默不语。

　　看着对面树上发黄的叶子一片一片慢慢的飘落下来，我恍然大悟，如果说时间如同这大树，永远是不老的绿，那么我们的生命不就是这此间大树上渐渐枯黄的叶子，终将凋零！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时，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生命的轮回！

　　回到了北京后，我辞掉了工作，收拾起行囊，准备回家！

　　高清雅将我送到了火车站，如今的她正在中农大继续读研，五年前，我和张远一起在这里将她接到中农大，五年后，却是她在这里为我送行。

　　“姐，回家别再胡思乱想了，多和爸妈说说话！”高清雅叹气说

　　我说：“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胡思乱想！”

　　“姐，其实我有件事，想和你说，可是又怕你胡思乱想！”

　　我们之间的这番谈话，胡思乱想这个词就没有消失过。我勉强笑了笑：“你说吧！”

　　高清雅说““我有些后悔了，不该读研，其实我应该直接申请出国读博！”

　　我拍了怕她的肩膀：“想读就读吧！读完书，多挣钱。希望你读到的知识可以给你增加力量！而不是苍白无力。”

　　进检票口前，我突然转头对高清雅说：清清，你可以选择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所大学，只是我希望不是普……”

　　高清雅笑着打断我：“姐，我不会去美国，我打算去欧洲，申请荷兰的瓦格宁根大学。”

　　这又是一个我不知道的大学和我不知道的城市，我笑着向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我没有和刘彩萍、孙超、李晓军告别，他们依旧在这个城市中继续奋斗拼搏，为了生活、为了梦想、也为了我们的下一代不再走我们曾经曲折的道路。

　　但我希望他们能够真正的幸福！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们青春年少时的那些艰苦的经历、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