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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行昆仑之卷,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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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最终是恰好经过此地的三轮车夫载了一程,将风行送到医院。医生检查风行并无大碍,但风行面色苍白,竟就是昏迷不醒。
“大夫您真的确定他无妨?”
焦急地徘徊在病床边,荼蘼几乎失去冷静。
倒是那神秘出现、之后又一直跟随过来的男人开了口:“我想他应当没事。”他的脸色看上去与风行一样惨白,“只是这里血腥味太重……我想,把他移出去就会好了。”
荼蘼这才想起风行晕血到夸张离谱境界之事。她点点头。忽地又想起:“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
男子行了个看起来颇有些滑稽的拱手礼:“在下供麒。”
在门口叫了车,将风行带回自己家,荼蘼碎碎念叨:“今日打车花了我十块钱可算大出血……这账决不能让风行这小子赖掉……一定要他知道,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如此到家。
曼娘恰好在门外。见荼蘼与供麒扶着将将恢复意识的风行下车,吓得丢下手中扫把便奔上来,为众人开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心疼地,“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荼蘼轻描淡写。“打球的时候摔了一跤,把头撞了。”
扶风行进屋坐下。风行已清醒了大半。曼娘给众人倒上热水之后便躲入厨房。这时风行看清供麒。他吃了一惊。
“您是……?”
供麒起身,如先前那般,向风行再度行拱手礼:“在下供麒。”
风行连忙起身鞠躬回礼。“不敢。我是风行。”他道,“适才蒙您帮助,感激不尽。”
一边说,一边讶然看他,仿佛供麒身上有什么奇异之处。
供麒摇头。“哪里。不知您身子好些了么?”
“好多了。”风行笑,“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晕血得厉害,让您见笑了。”
荼蘼喝口水。“没什么见笑的。他一样晕血。”
风行没事了,她也平静下来,仿佛方才在医院里险些暴走的是另一人。她神情悠哉。
风行有些尴尬:“荼蘼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荼蘼知他后半句。她偏首对他嫣然而笑。他顿时没了脾气。
供麒看看二人。他瞅瞅天色。
“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了。”他道,“改日再来探望。告辞。”
“不送。”荼蘼笑盈盈。
待供麒离开,风行问荼蘼:“刚才那人哪儿来的?”
荼蘼把大致过程叙述一遍,问道:“怎么了?”
风行兀自犹疑。“不知道。我似乎看见那人身上有着金色的光芒。可那怎么可能?”
她取笑:“你近日神怪小说看多了吧?”
风行大叹。
供麒到昆仑去不过半日便回转,令月溪珠晶俱吃一惊。
“莫非是有消息了?”
月溪急急问。神情迫不可待。
供麒点头:“是。刚入昆仑便感觉到麒麟的气,在下也没有料到竟会如此顺利。”
珠晶蹙眉:“刚入昆仑?”
供麒开始解释。
他此次入昆仑,是估算着十五年前那次“蚀”的路线去的,因此到了和上回完全不同的地方。前次去找泰麒时他们在昆仑北部搜索,此次却是在南部。
令人吃惊的是,麒麟的气非常澄澈,毫无污染,因此极好辨认。
他一眼便看见峰麒。
“峰麒他状态如何?”
珠晶好奇地问。而这也正是月溪想问的。
供麒面露难色。
“就在下看来,和人类同化得很严重呢,因此可以断定他完全没有身为麒麟的意识……在下不知如何向他说起芳国之事,加上他身边尚有其他人,在下便只是记下那街道位置,回来了。”
珠晶哼了一声。
“行啦,我们家麒麟把你们的找到啦,这下就不干我们事情啦。”小姑娘转向月溪,“接下来交给蓬山解决比较好吧?毕竟蓬山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啊。”
月溪却是不可置信地坐在那里。他基本没听进珠晶的话。
找到了。
就这么轻易地……找到了……
月溪犹记得几年前在蓬山,玉叶说的话:昆仑较之东方蓬莱,其大不知几倍,怕是无人能在人海茫茫中找出被吞噬在壳中的胎果……
是上天降与芳国之祸。
而如今真格儿去找,居然一找便中,这是供麒聪明还是当年玉叶判断失误?
抑或是,上天放过芳国?
月溪一时百感交集,竟怔怔不能言语。
“喂?”
“……乘月之王?”
“……月溪!!”
月溪被少女的叫声吓回了神。他很快掩饰自己的失态:“供王。”
拱手。
珠晶蹙眉:“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听啊?”
月溪苦笑:“还请供王再度赐教。”
珠晶不满地看着他,最后还是重复自己的话:“等峰麒回来,你就去升山吧!”
月溪真正被吓了一跳:“啊?!”
“我说你去升山!”珠晶无奈地瞪视他,“我觉得你当王当得还不错嘛。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千里迢迢找峰麒回来才对啊……”
“可能我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人吧。”月溪无奈地微笑。
珠晶翻个白眼:“固执的家伙。”
说起来那些女子还真的是不屈不饶且败且战。前几日荼蘼刚刚宣告所有权,这天教室门口就又是门庭若市。
班上有人诉苦:“荼蘼你想个法儿退兵,要不咱今天一天都得困死于此。”
教室前后门俱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包围。古书所谓水泄不通,大抵如此。
荼蘼轻蔑一笑。
“臣老矣,无能为也矣。”
气定神闲。
言罢继续聚精会神,研读手里一本《战国策》。下午第一堂课考这劳什子古文,她荼蘼不可丢自家面子。
倒是风行看不下去。“荼蘼。”他好言,“你若真有法子,就去帮个忙吧。大中午的大家被堵在教室里,多不好。”
荼蘼啪地合上书。她冷笑看向风行。后者禁不住打个寒噤。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风行微微缩起身子。
今日一早,他带着前一天的“摔伤”出现在校园里,顿时成为每日校园八卦头条新闻。于是乎从早自习始,每节课间都有以亲卫队自居的慰问团前来嘘寒问暖。浪潮终于在中午时分达到高峰。众多手艺精良或者家母手艺精良的女生拎着便当盒,没带便当的也抱来各式外卖小吃,赶来探望风行。因此,该班教室门口出现极厚人墙数层,连楼道里都人声鼎沸。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风行小声地,“昨天若不是你粗心没有防范背后,我也不至于……”
荼蘼一僵。然后她毅然决然站起。
“好。我负责,行了吧?”
在班上众多充满希冀的崇拜目光中她踏步向门口走去。经过讲台时老师扯住她:“就靠你了。”
嘴角无力抽动。“我尽力而为。”
他看着荼蘼在门口散发出地狱般冷冽气息,不禁眯起眼睛柔柔而笑。
五年。
想他风行与荼蘼相识至今,竟不知不觉间过了五年。他始终记得那天下午他看见的荼蘼,不卑不亢,一个小小女孩独自与众多男生对峙。倔强美丽如斯。
他有时候会想,究竟是他帮了她多,还是她照顾他更多些。
唯一没有疑义的,却是他明确地知道,想让这朵荼蘼开在自己身边。
无法想象离开她的日子。
无法想像没有她的日子。
但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与她,永不分离。
有什么方法。
有什么方法。
可以不弃不离。
至死方休。
“风行同学。”
轻快又并不轻佻的招呼。风行回过身,礼貌却疏离地微笑:“什么事?”
少女露出笑容。她瞅了瞅门口正以“女朋友”身份驱散恶灵的荼蘼,然后快乐地打开手中保温桶的盖子。
“这是我妈妈熬的猪肝粥,有补血效果的。”少女道,殷勤地,“风行同学看起来摔得不轻啊……要不吃一点吧?”
风行愣愣,然后依然微笑:“不好意思,我心领了。”
少女微怔。“咦?”难言失望,“可……多少吃一点没关系的……”
“风行同学从小随祖母念佛吃素,沾不得半点腥荤。”陡峭如春寒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旁响起,“所以赵同学可否从我男友身边走开了呢?”
少女吓了一跳!那近在咫尺的苍蓝眸子冷光冽冽地盯着她。少女嗫嚅:“荼蘼……”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完全不知个中曲折,风行对荼蘼笑言。荼蘼则瞬间绽开盈盈笑靥看向风行,其变幻之快前后差异之大令一旁赵同学叹为观止自愧弗如。
“哪里,只是看到屋子里居然也有敌方势力渗入,不得已撤兵而已。”她答得诡异,“你跟我来。”
他握住她伸出的手,摸不着头脑:“上哪儿去?”
她领他到窗边,探出头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回眸而笑。
“透透气。”
无数的人见证此二人从窗台跃出。他们惊呼着趴在窗台上向楼下看过去。偌大的校园中,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