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悲欢》半夏紫苏

6、第 6 章

　　"轻舞，刚刚那人是谁？"肉团舒服的窝在轻舞的怀中。

　　因为是魑魅的原因，轻舞身上总是冰凉凉的，此刻贴上去很不错。

　　"一个我亏欠他良多的故人。"轻舞淡淡的回答。

　　肉团还是个孩子，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亏欠？轻舞是欠那人很多钱财吗？"

　　轻舞眼光有些飘忽，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我真正亏欠他的，大抵是永远都还不了了。"

　　能还清的，都不叫亏欠。就好似情之一字，若是两个人没有在一起，倒不如初时不见也就不相欠。

　　肉团歪着小脑袋，还想开口，大蛇从轻舞的肩膀探出头，吐了吐蛇信子。

　　"团子，你不是刚刚一直吵着要吃街口那家的甜糕吗，那还耽搁什么？"

　　孩子果然是孩子，一说起吃的玩的，心思自然是转了过去。

　　轻舞收回了思绪，还未等跨出步子，就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原来他叫团子，别说还真是贴切。"

　　大蛇身形一僵，獠牙隐约的闪出寒光。团子看到是上次欺负他的人，瘪了瘪嘴，胖嘟嘟的两条胳膊紧搂住轻舞的脖子。

　　轻舞微微皱起眉头，带着些不耐，"我还真是不知道，原来仙君这样闲，这世间虽然太平安稳，只是各处妖魔鬼怪都很多，仙君何苦跟我这等小妖过不去。"

　　"怎么能是过不去呢，本仙分明对你处处手下留情，只是你这小妖牙尖嘴利，见到本仙就一副竖起毛的样子，倒也真是有趣。"重天也不理会她的讽刺，一向漠然的脸上竟一副你奈我何的笑意。

　　端正清俊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坏笑，眼前的人似乎与那多年前的人一下子重合。

　　同样的冷漠，却在面对她的时候闪过从未在人前展露的坏笑，说一些令她面红耳赤的话，就好像醉卧勾栏里登徒子一样，坏的很呐。

　　其实算来，那人也确实坏的很，骗的她丧尽天良，骗得她颠沛流离，骗得她赔上了生生世世，却无法后悔。

　　大蛇看出了轻舞的恍惚，动了动身体，轻舞晃过神来，后退了一步，"你来做什么？"

　　"这路是大家的，你们走得本仙自然也是走得。"

　　轻舞被噎住，只能狠狠的瞪了他，然后抱着团子和大蛇，快步的向着街口走去。

　　"轻舞…"团子有些不安，小声的叫了声。

　　"不用怕，当那人不存在就好。"

　　听了这话重天也不恼，只是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

　　轻舞和重天都现了身形，一个白衣，一个紫袍，都是俊美无双，而且轻舞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子，前后这样走着，倒也是个靓丽奇特的景致，引来了不少路人侧目相望。

　　饶是已经成了鬼的轻舞也被众人的视线看的浑身不自在，只能越走越快，没几步就一闪身进了店中。

　　刚一进去，就看见店内那身穿着青黛长衫的男子，一下子愣在了门口。

　　静轩轻啜着淡茶，闻风抬头，四目便相对上了。

　　心中好像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荡出层层的涟漪，激荡着，熟悉又绝望。

　　"你…"静轩不自觉的开口，才刚吐露出一个字，就被随之而来的人生生打断。

　　"你走的这么快做什么？"重天跟着轻舞进了店内，却看见轻舞呆愣着矗立在门口。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重天眯了眯眼睛。

　　静轩看着眉目如画般的两人，又看到了那白胖可爱的小孩子，刚刚翻腾的心中此刻只剩下怆然，还有….似乎是嫉妒的情绪。

　　轻舞定了定神，恢复了一贯的表情，走到最近的桌子，坐下来，叫来店家要了团子爱吃的东西，就半垂着眼眸，没有理会任何人。

　　身边忽然一热，轻舞抬起头，看到老神在在的重天仙君坐在了她的身边，眉宇间是让人气结的坦然。

　　"你认识他？还是说…"重天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又是你前世所相识的人？"

　　从静轩的角度看，重天同轻舞说话的姿势极为亲昵，如耳鬓厮磨般。

　　心口堵到有些闷疼，连淡茶都难以下咽。静轩咬咬牙，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素衣的女子，然后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轻舞才缓缓的开口，"他不仅是我前世所相识的人，也是仙君您前世所相识的人啊，您忘了吧，也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会记得当初的誓言，当时的情分，还有…万里河山下那被做了底的一抹素白。"

　　你的江山锦绣，正好用了一抹素白做底，不是吗？

　　记忆中，这是谁，用如同哭泣一样的声音诉说着。

　　重天仔细的想，却仍然记不起来，不知道轻舞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重天却仍然呆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