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悲欢》半夏紫苏

5、第 5 章

　　阴雨绵绵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就连平日里总是客满的茶馆都显得冷清空荡。

　　说书的老人刚刚讲过了一段，此刻正喝些凉茶，润润喉，歇口气准备着下一段的内容。

　　茶馆中为数不过的客人中，一个身材佝偻，满头银发却穿着华丽的老者在这样一个凉爽的天气竟然是满头的大汗。

　　"…仙…仙君，小仙近日事务繁多，听闻仙君下凡，没来得及迎接，还望仙君体谅啊。"老者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坐在他对面的紫袍清俊男子说道。

　　重天不急不慢的抿了口茶，那动作端是无比的优雅，只是看在老者眼中，额头上刚擦下去的汗又是冒了出来。

　　"土地公不必忧虑，本自是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为难你。不过…"重天语气微微上扬，"本仙怎么总是觉得土地公是故意避着不见本仙呢？"

　　土地公全身一震，连忙否认，"不…不是，小仙，小仙确实近来忙乱…"

　　重天清冷的眼眸一瞥，土地公立刻就住了嘴，老老实实的戳着那里，拿茶当水一般拼命的灌着。

　　"土地公在这方地上多久了？"重天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额…这可是有个年头了，小仙在这里少说也有个千百年。"土地公想了想说道。

　　"那土地公必然是记得前朝的事情。"

　　土地公脸变得青白，"这…时隔了这么久，小仙也记不大清楚了。"

　　"不要求你全记住，就说说五百年前，大概是前朝覆灭的那时候的事情就好。"

　　土地公浑浊的眼球转了转，继续装着糊涂，"这个，小仙真的是记不大清楚了，每逢朝代更替覆灭，就是人间最为混乱的时候，小仙那时候大概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对于王朝的事情，还真是记不清。"

　　重天依旧没有表情，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茶杯。

　　"前朝的都城就是这个地方吧，真是可惜啊，现在落魄得不成样子。"

　　土地公心惊胆战的听着，没有言语。

　　"唉…"重天叹了口气，"土地公既然不记得了，本仙就提醒你一下，五百年前，正是本仙下凡历劫的时候，投胎为人。这么大的事情，土地公不会都忘记了吧？"

　　土地公已经面如菜色，索性大胆的抬起头，问着本应无爱无恨的上仙，"仙君，五百年前的事情都已经烟消云散，对于凡人是，对于仙家更是，仙君又是何故突然纠结起前朝的事情？"

　　"只是忽然有些好奇而已。"重天想起了那一抹素白。

　　土地公眼底是望不清的苍茫，他似轻轻的摇头，最终还是开口。

　　"朝纲更迭，天下合分是不能更改的天道。"

　　土地公眼睛望向门外，那还依稀可见前朝繁盛的斑驳街道。

　　"前朝经历过鼎盛的荣幸，理应不可避免的逐渐的走向衰败。可是不知怎么的，前朝延续了近千年，仍然立足，这有违天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天帝派下来仙君…"

　　土地公没有说下去，但重天已经明了。记得五百年前，天帝对他说，命中有一劫就在此刻，于是便派他下凡。

　　历过了劫，再重新回到天界的时候，他就忘记了凡尘的所有，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原来，除开心口那无法言说的空荡。

　　"那么轻舞又是何人？"

　　"轻舞…姜轻舞，前朝宣仁帝的皇后，史书上记载她心狠手辣，魅惑朝纲，实际上却不过是也是个痴情的傻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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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经诵读不绝于耳的寺庙中，一个身穿着青黛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负手立于庭院中，一席墨色的长发在和尚中显得突兀。

　　"在三界的众生，未了生死之前，最短的寿命短到即生即死，最长的寿命是修四空定的无□□众生，最长的有想无想天寿命长到八万四千大劫…在佛眼看来，八万四千大劫，也仅刹那之间的时光而已，唯有修持解脱道，空去了"我"，才入涅盘--不生不死的境界。唯有再进一步空去了对"法"的执著，才能称为菩萨，自己解脱生死仍不住于涅盘，随类应化众生，走向成佛之道。"青衫男子同身旁的年迈僧人诉说着，神态竟比那高僧更加悲悯慈善。

　　"静轩施主，本僧在有生之年从未见过比你更具佛根的人，施主为何不顺应内心，皈依我佛，好常伴菩萨身边。"老僧人双手合十，缓缓说道。

　　静轩始终平静的眼底却是闪过了一丝波澜，半响才回答道，"静轩不知，只是在静轩心里头，总是放不下一个声音。"

　　"声音？"

　　"如同鬼魅的声音。但是奇怪的很，即使知道那声音可能会引领着我迈入阿鼻，我也甘愿的跟着那声音走。所以，静轩大概是断不开红尘，所以才无法真正踏进佛门。"

　　远处，一个抱着孩子的素白身影，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却又在静轩转头的一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