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点墨》程蒿

4、第三章

　　烈焰流淌在脚下，聚集，盛放出九瓣红莲，回旋婉转。眼角一缕猩红点染几分妖冶，凤目狭长，流连出一股决绝的味道。欣长背影，朱砂浓染，不是白衣翩翩，却有几分仙气萦绕；也非黑衣飒飒，却尝出几分潇洒独立；明明红衣如血，却空辜负那份透着危险的妖艳。

　　莲瓣收敛，如绽放般悄无声息，却更为迅速，顷刻合拢，却在合拢的瞬间消散。再看原地，哪还有华轩的影子。徒留残焰，火焰蝶般扑扇着蝶翼，用尽生命最后的温度，呢喃轻语。

　　摊开手掌，蝶舞的火焰，明媚的让人不忍拒绝，仍其停留。火焰在掌心慢慢暗淡熄灭，却从始至终感受不到一丝灼热。火光淡去，环顾四周，始觉已无华轩声影，张口欲喊，忽感眼前一篇漆黑，摇摆两下终是化为一株摇曳碧桃。

　　蛮荒之所，华轩终是放心不下，驾了朵妖云前来。淡金色的结界包绕住整个郯山，浓郁的怨气不断冲撞着结界，好在这股怨气，四处冲撞，并不只顾着结界薄弱之处攻击。饶是如此，也有几处出现了些许裂痕。部分怨气自这些缝隙中溢出，周边生灵微薄，一片死寂。

　　妖族本不以结界之力长于六界，这般，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果不其然，当真是危机将至！

　　绕了郯山一周，华轩终是在一处停了下来。却在此时，结界中的怨气似感受到了华轩的存在，不管不顾的向华轩袭来。虽有结界护着，可是这般下去，又能支撑多久？将右手置于结界之上，催动体内灵力，修补这几近破损的结界。

　　“这样，还能支撑些时日！”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忽视着灵力透支带来的衰弱，一颗高悬的心，多少放下了些。

　　“大胆巫女！”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华轩一颗心复又提到嗓子眼。朱红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硬，缓缓转回身来，却找不到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吞了吞口水，小心道：“父王，巫祭。”

　　此时，再看妖帝，一张脸铁青，瞪着铜铃大的双眼，脸上的皮肉竟在抽抽，比之平时更为可畏。华轩见此，赶忙降至地面，低垂着眉目，等待着妖帝与巫祭二人一条条的陈述自己的罪状，判下自己的刑罚。身后的蛮荒便是流放的归处，悄悄向后瞧了一眼，乌墨色的怨气仍在盘桓。华轩收回目光，不着痕迹的向前挪了挪。

　　这一幕却落在妖帝眼中，看了看完好的结界，也知道华轩做了什么，心下好受了些，嘴上却仍是不饶人：“怕？你还知道怕？！”

　　妖帝亦将妖云降下，落于地面，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用流焰蝶舞吸取侍女灵力，还擅自逃离九阙巫楼。你为什么这么做，嗯？”

　　深吸口气，咬了咬牙，喃喃着回答：“焚毁了一卷经书......第九层的......关于......”华轩说到这里，抬眸看了看妖帝，表情十分无辜，再次咬牙，继续，“关于蛮荒的。”

　　“嗯。就这点事儿？”不仅妖帝就连一旁的巫祭圭奉皆是莫名。

　　蓦然想起了些什么，圭奉以拳击掌，神思恍然，将华轩带到一旁，小声说道：“巫女大人有所不知，妖帝陛下向来狡......机智，日常便更是如此。世人皆将这......有大智慧之人称为老狐狸，妖帝陛下便是如此。想来巫女大人该是被陛下摆了这一道！咳咳，这九阙巫楼藏书虽是珍贵，奈何巫女大都年幼，毁坏经书之事常有发生。”

　　“......巫祭的意思是”华轩接茬，带上几许难以置信，“父王骗我？！”

　　几乎是劫后余生的喜悦，难以自抑，眼中灵光跳跃，真身赤瞳，化为人身却是乌檀，本该古井无波，此刻竟泛起点点泪花。

　　见圭奉面色似有些不妥，四下寻找，竟是刚刚无意识的紧紧握住圭奉小臂，赶忙松开，欠了欠身，道：“若道之流焰蝶舞，并未毁去碧桃灵基，只蛮荒封印减弱，需费些灵力罢了。”

　　轻咳两声，毕竟仍是妖界巫女，也不得太过失态，举手间已是先前风范。

　　“但是，巫女大人。”华轩神色飘飘然，圭奉绽开一丝微笑，出声提醒道，“巫女入楼，若不能通过百年之试，便不该继续居于九阙巫楼。若是假借他人通过，当处以流放。”

　　“不知殿下这四百年......在九阙巫楼得了多少灵力？”飘至华轩身侧，耳语呢喃。言语中的巫女大人已用殿下替代。

　　华轩被圭奉的言语怔住，圭奉此人，虽与小辈嬉笑惯常，却是处处留心。转眸，圭奉已至近前，惊得华轩忙后退两步。却是这两步便踏入结界。

　　淡黄色的结界流动着柔和的光芒，并无迸裂之象。可，本该牢固的结界，却在华轩踏入之时如若无物。蛮荒中似蕴含着巨大的法阵，无端端感受到强大的吸力，不过转瞬，华轩半身已入。

　　“小心！！！”圭奉赶忙上前，险险握住华轩尚还留在结界之外的手指，却抵不过那股吸力。妖帝赶来，却早已不见二人身影。

　　“华轩！圭奉！”妖帝捶打着刚刚将二人吸入的结界，此时已管不得结界破裂，结界内的怨气发出狂啸，嘲讽着妖帝的狼狈。衰弱不堪的结界经华轩的修补，坚固异常，凭着妖帝妖力仍是无法破开。

　　结界中，圭奉始终不曾放开华轩，蛮荒怨气冲天，早已转化为极阴之地。怨灵盘旋，嘶吼，围绕在二人身周，发出令人头疼的哮鸣。甫一入内，华轩便被这冲天的怨气击晕。

　　“都给我闭嘴！”用力揽华轩入怀，将其化为原身。一颗浑圆的灵珠自手中脱出，发出刺目的金光越过头顶，照亮整个郯山。圭奉一身金色锦袍，额头正中裂出一条纹路，火焰的颜色如同鲜血向外溢出，双眼中竟出现蔚蓝天空。

　　待灵珠降入圭奉手中，周身光芒褪去，四周寂静然。虽是怨灵不在，那股吸力仍是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