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娃娃》Bonsaiki

25、鲜血诅咒

　　周围一片死寂。二人久久对视。
　　“我该叫你金，还是亡呢？”少女笑着问道。她的身后是露出骨牙的亡灵，它们齐齐地站着，服帖地像只小狗，似乎少女就是它们的主人。
　　亡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眼前站的到底是谁。是，这女孩就是西西米亚，但是现在她就像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似，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我不是西西米亚，也不是道儿格林。”少女撩撩头发，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诅咒。鲜血诅咒。”
　　“诅咒”
　　“是啊。你们的老朋友，道儿格林的鲜血诅咒。”少女歪歪头，顺势牵起裙摆微微屈膝，向亡敬礼。
　　这是亡第一次碰到有意识的诅咒，它抢夺了主人的意识，用主人的□□和自己对话。

　　“你果然没有消失。”
　　“解铃还需系铃人，除了这个身体以外，没人能破除我。”少女来回踱步，“其实我这一次已经失败了。西西米亚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呢，她的意识一直抵抗着我，如果她能正常生活到老以至去世，那么我在她这一世就算是被压抑住了，只能等到下一世作恶了。”
　　“但谁叫她又遇到你了呢。苏醒玫瑰也好，亡灵也好，这些都是摧毁她的意志的东西，动摇的少女重新被诅咒吞噬，想想真是可悲啊。你真是扫把星。”
　　“你一直都在恨我。”
　　“不要用那种口吻和我说话，我不是道儿格林。”少女冷冷地反驳道，眼神阴冷。

　　亡被呛了一下，只好暂时沉默。他一直在各种各样的东西上寻找道儿格林的影子，面前的这个少女现在一颦一笑都犹如当年的她，一时陷入幻觉的亡难以从这种虚假的柔情中逃离出来。但是他明白这都是自己心中的某种东西在作怪，便很快恢复冷静，摆出了谨慎的神态。

　　“你刚刚说西西米亚的意识一直在抵抗你”亡问道，“但是据我所知，几乎所有的少女都是主动唤醒你，从而完成诅咒。”
　　“哦，看来你们是误解了什么。她们从来没有唤醒我啊，一直在努力抵抗我呢。”少女面露微讶，但很快换上了那副温柔的笑容。
　　“你说什么难道一直不都是这样么？道儿格林的诅咒中有一条是自己将克死父母，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会成为一个心灵阴暗的少女，内心的阴郁成为唤醒的诅咒的触发物，然后和你相互响应最后自焚身亡。”
　　少女愣了一下，她随机更正道，“你说错了啊，完完全全错了啊。任何诅咒都需两样必需品嘛，一个是活着的诅咒者，一个是触发物。活着的诅咒者就是无限转世的道儿格林，触发物的话，明明就是她的父母啊，谁告诉你是少女的阴郁啊？”
　　亡震住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德古拉吗？还是伊尔泰德或者贝拉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呢。还是你自己误解了？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爱还没来得及救她，所以她为了报复你才会下这个诅咒，所以触发物就是她的憎恨”
　　少女噗嗤地笑了，她叹了口气说，“哎，本身触发物这种东西就是很难判断的，也难怪你想当然咯。这下子我终于明白了，为何你每次都会出现在这些转世们的童年里，你是想帮助她们排解内心阴郁吧？哈哈哈哈那你是做了多少无用功啊！那么现在听好了，我的触发物就是她们的父母，吸取他们的生命力我就能苏醒。我从她们一出生开始就已经苏醒了，一直和她们的意识作斗争。”
　　“道儿格林恨不恨你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来，她的转世从来没有过憎恨这种情感呢，有的只是对我的压制罢了。她辛辛苦苦和她的血统斗争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一次胜利过。这次好容易小胜一次，却被你……”

　　亡已经听不见对方再说什么了，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触发物的真相，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
　　他以为她在报复自己，以血为咒，以恨为钥，一次又一次焚烧她自己去折磨他。
　　而他现在却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原来她并没有那么憎恨自己。
　　她一直在和诅咒斗争。
　　她可能……早就原谅自己了？
　　或许一开始，她就没有憎恨过自己吧。

　　自己下了诅咒却和又对其斗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但是亡无心再思考这一切了，他感到很累很累，浑身无力，那份积压已久的回忆的情愫终于被打开了闸门，所有的一切一瞬间涌进他的身体，让他沉重地无法前行。
　　少女看到亡的不对劲，便没有再说话。她走上前，用双手轻轻捧起亡的脸。被泪水浸满的眼眸就像海底的蓝色曜石，泪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到少女的手上。
　　“命运对你们真残忍啊，金。当我看到道儿格林被封存的记忆时，即使是我这样的诅咒也忍不住为你们落泪呢。当年高高在上的天神，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呢？”
　　亡眼神涣散，泪水横流。
　　少女放下手，退后了一步，露出悲戚的笑容。
　　“那么现在就让我将这一切变得更残酷吧。现在的你，到底该怎么处置眼前的这个西西米亚呢？”

　　……
　　鹅黄色。漂浮。轻轻的。
　　意识模糊着，身体悬空着，一切都是鹅黄色，蒲公英的种子，絮。
　　眼前有个黑色的点，它在慢慢扩大。
　　眼前有片粉色的海，它在慢慢扩大。

　　有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男人不说话，女人不说话。

　　阳光真好啊。但是点扩大了。阳光不见了 。
　　眼前变成月夜了。

　　有一个男孩，有一个少女。男孩不说话，少女不说话。

　　好熟悉的月色……
　　为什么会对月色这么熟悉呢……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和月亮有关。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和月亮有关。看不见太阳的人无法醒来，你打算一直沉睡么？西西米亚？”

　　西西米亚睁开眼睛，强烈的阳光刺得双眼留下泪水。
　　她捂着眼睛，手指偷偷露出一条缝。慢慢适应着强光。
　　渐渐，她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她躺在稻草上。
　　这是镇子里的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