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娃娃》Bonsaiki

24、亡灵

　　米亚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脚步声，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里安静得可怕，米亚感到阵阵诡异。然而时不时对她传送意念的亡，这会忽然不出声了，自己能力尚未成熟，根本不知道亡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但是还是没看到出口。无尽的道路让她有种无助感，有种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感觉。而且最要命的是，她现在觉得自己体力下降，开始有了倦意，米亚一直神经紧绷高度紧张，时间一长了人也就开始吃不消了。
　　为了缓解这种可怖的沉寂，她开始哼歌来给自己壮胆。米亚轻轻哼了几声，回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一声接着一声，层层叠加。于是她开始利用回声玩起了合唱，学着男人的声音，学着孩子的声音，学着女人的声音，不同的声色叠在一起，回荡在静谧的灵魂走廊里，空灵又美好。
　　“真不错。”
　　米亚猛然一惊，发觉是那位熟悉的不速之客。

　　“别这样嘛，我很久都没有打扰你了，老朋友见面不应该和和气气的才对吗？”
　　你又想干什么？

　　米亚加快了脚步，努力让自己的意识坚定起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哦。”
　　为什么？
　　“自己看咯。”声音庸庸散散的，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米亚停住了脚步，向前看去。一片漆黑的前路，闪过无数身影，窸窸窣窣。
　　这到底……是什么？米亚不禁往后退了几步，颤抖地发不出声音来。沉默几秒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想回奔去。
　　“哦哦反应还可以嘛，知道逃跑呢。”

　　米亚气喘吁吁地飞奔着，走廊里全是她的脚步声，咚咚哒哒的。她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体力流失得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沉重，视力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貌似越来越疲惫。但是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个，她必须找到亡才行。她仍旧能感受到黑影的威压，那些东西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所以米亚不敢大声喊叫，生怕黑影受到什么刺激来攻击自己。

　　“这条走廊回去的道路已经被堵住了，你的好主人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你现在处境很凶险呢。”
　　亡？等等，什么叫他也自身难保？他出了什么事情吗！？？
　　“哟，你还挺关心他。放心吧，他是死不掉的，你现在最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呢。你的意志已经快要涣散了，道路已经开始看不清了不是吗？”
　　声音提醒了米亚，米亚这才发现脚下的道路越来越昏暗，周围的油灯越来越少。原来这些油灯就是米亚的意志的体现，她现在内心恐惧体力下降，意识越来越不清晰，于是这油灯也就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消失，也就是米亚迷失之时。

　　“如果迷失了可就不好办了啊。寻找迷失在走廊里头的人是件很难的事情呢。而且死神当中迷失昏迷的家伙都被吞噬了，我很期待如果你真能得救了，醒来会不会丧失神职啊。”
　　那我该怎么办？
　　“求我帮助你吧。”

　　米亚虽然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它每次给自己的预警确实从来没出过错。按照它的说法，自己和米亚是一体的，如果米亚死掉的话，自己也就不复存在了。虽然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它每次都帮助了自己。米亚眯着眼睛看向前方，黑影窸窣声越来越大，渐渐向她逼近。

　　“德古拉真是一个聪明的人啊，当年逼着道尔格林创造了我，现在又摆下这套局让你的主人跳。你的主人也是怪可怜的，要不是复活死人太艰难，他那么谨慎的人也不会走这条路吧。”声音再一次响起，充满了戏谑。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巨大的恐惧向米亚袭来，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某个回忆像一颗种子一样，历经这么多年，终于破土而出，蔓延了她的全身

　　“你没有其他选择了，西西米亚。你的生命已经到头了，这一次的代价……就是你的灵魂！！”
　　手上粉色胎记发出强烈的光芒，昏暗的走廊一瞬间被光芒吞没！

　　……
　　亡冷冷地笑着。他手持镰刀，扫视着周围的敌人。在发现回去的路被结界堵住后，他明白自己终究是被德古拉摆了一道。只是亡不明白，德古拉为了不被天神责罚竟也要把自己搭进来，这些把戏也许对米亚来说是致命伤害，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可以稳妥解决。德古拉这样做，就不怕自己重新杀回去，反咬他一口吗？
　　然而思考到这里他却无奈地笑了。他隐约意识到德古拉的局远远不是这区区一段灵魂走廊的埋伏。
　　“他想逼着我去复活米亚啊。”亡摇摇头。他随手一挥，风刃便劈开了身边的黑色身影。一个刚刚倒下去，又有几个站了起来，只要召唤者不死，这些幽怨的身影就不会被断绝，这就是亡灵召唤术的可怕之处。

　　亡灵们将亡包围着，因为惧惮亡的威压，一直迟迟不敢靠近，但却一直封锁着亡前进的道路。而亡却轻松自若地披荆斩棘，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踏去。他发现自己已经和米亚的意念断开了，而且现在感受不到米亚的灵魂气息，也许她已经遭受了亡灵的袭击，想到这里，亡不禁皱紧了眉头，加速向前奔跑。
　　黑色的亡灵发现敌人加快了脚步，也跟了上去。受到主人的命令，它们准备一起对亡进行攻击。亡灵悄无声息地排开阵列，最底下的如水一般低伏在地上，其余绕到亡的两侧，静静露出了骇人惨白的骨牙。
　　亡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停住了脚步。亡灵看准时机，嘶吼着向亡扑去。一只高大健壮的亡灵率先撕咬着亡的身体，后跟上来的亡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疯狗，发出凄厉的嘶叫一同咬杀了上去。埋伏在前面后面的亡灵纷纷出动，它们以为猎物已经到手，便也加入了大餐中。瞬时间亡所在的地方被一团浓黑巨大的东西们包围住。
　　外层亡灵们鼓动着，拼命向内层挤去，却发现内层的亡灵渐渐不动了。然而被疯狂支配的它们已经不去理会这种事情，仍旧使出吃奶的力气朝里面涌动。
　　这时，亡灵群渐渐变得越来越大，似乎在逐渐膨胀着。外层的亡灵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它们立马停下拥挤准备向外跑，可是一切都晚了。

　　“亡灵召唤术啊。哈哈。”清洌的笑声穿过撕咬的闷声，伴随着刀锋划破了亡灵群！顿时一阵急剧的狂风爆发！细碎的风刃冲破了亡灵的躯体，黑色的亡灵们发出了悲戚的嘶鸣，犹如地狱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一部分没有被绞碎的亡灵们被强大的冲力击散，它们愤怒地爬了起来，向风眼中心扑去。刹那间，风忽然静止，时间就像被死死拖住一样，暂停在了一瞬间上。亡灵终于在最后的一刻，看到了风眼中心的人。它们惊恐地张大腐烂的嘴，然而惯性驱使的身体早已无法折回。
　　亡平拿镰刀，轻轻侧身，他手臂优雅地翻转，刀锋在空中划出红色的弧线，完美的圆弧宛若一轮血红的明月。飞奔而来的亡灵就像一块鲜软的鱼肉，被拦腰斩断，一个接着一个从空中掉了下来，碎块七零八落。

　　亡灵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慢慢分解，化为一阵恶臭的黑烟，完全散去。亡捂着鼻子穿过黑色的烟雾，向米亚那边赶去。

　　他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德古拉已经折断了他最后的稻草，既然这样，也没有选择了。亡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他取了下来，贴在冰软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再见。”亡喃喃道。

　　“的确该说再见了。”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亡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高大的亡灵齐齐地站在一个少女的身后，她身穿着朴素端庄的衣裙，笑靥如花。

　　亡蠕动着嘴唇，却迟迟无法言语，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硬生生将那两个音节给吞了下去。少女看见他窘迫的模样，轻轻笑了。恍惚间，放佛时光倒流，一切又回到了千年以前。

　　西西米亚黑瞳如漆，静静地凝视着亡。

　　“好久不见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