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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7-18 ...

  •   我连忙道:“十六王爷,奴才高兴著呢,没有悲伤!”
      “哦?”十六王爷敲了敲手中仍然暂时用不上的扇子笑问:“那你又为何而落泪?”

      我弯腰道:“回王爷的话,刚才十五王爷赏了奴才十两银子,奴才这是喜极而泣。”

      十六王爷回转头看了我一眼,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家里的人了呢,原来是为了赏银……”

      他把家人这个字眼咬得重重的,让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阵狂跳,但嘴里却不得不说:“家人奴才自然也是想的,只是王爷的恩情奴才更是时时刻刻放在心里。”

      十六王爷看著我,我实在没什麽勇气去看他的眼神,只听他笑道:“顾九,你知不知道你说话很有趣,跟唱戏似的?”

      我听到顾九这个名字出口,心中又是一阵狂跳,没想到他都去打听了我的来历。在我的印象里,十六王爷是那种羞涩内向,与人为善的王爷,他什麽时候变得如此难缠了起来?

      “奴才爱唱戏……”
      十六王爷却打断了我的话,淡淡地道:“你知道你说话跟戏词有什麽共通之处?”

      我干笑了一声,道:“都让王爷您听著高兴?”
      十六王爷似乎有一些哑然地看著我,隔了半会儿,才叹气道:“是夸张!”

      “是,是,奴才以後一定老老实实做人,坚决改掉浮夸的毛病!”

      十六王爷又看了我半晌,我被他老人家看了一身汗又一身汗,只听他淡淡笑道:“顾九……明儿我给你一个惊喜,如何?”

      我暗暗苦笑,从来亦家人给我的都是惊吓,倒没曾想过他们还能给我什麽惊喜,但脸上却已露出惊喜之色,道:“王爷您要打赏我?”

      十六爷轻轻笑道:“正是,爷我要打赏你!”他说完就摇著至少三五个月内还用不上的扇子走了。

      奴才贪赏,小人贪利,何况我即是奴才又是小人,连夜去严管家那里把十两银子领了,严管家过了一下手,丢给了我五两,门口碰上李公公,五两就成了几块碎银子。

      但到底是一笔飞来横财,惹得我一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著,心里想著十六王爷的那个惊喜可到底是几块碎银子呢?

      天一大亮,我就起来担水劈柴,立志当一个受了主子恩惠无处发泄报恩热情的奴才。午饭的时候,大厨给我留了一根鸡腿,我心里想著主子恩情未报,怎麽也吃不下去,倒便宜了来领油米面的李短腿。

      好不容易快挨到黄昏,李公公健步如飞地进来,满面喜色地跟我通报了我的惊喜,道:“九子,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我的脑袋哄地一声炸开了,嘴巴哆嗦著,一路被李公公拖著前行。他将我一路拖到了议事厅,远远望去只见一个满身补丁的厚唇女子,拖了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那女子回过头来,一声嚎叫,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我一阵穷摇晃,道:“俺的小叔子,俺可见著你了。”

      我没想到十六王爷竟然将洪英母子给找来了。

      我被她晃得一阵头晕,只听她在我耳边轻声问:“这官大不大?”
      我连忙道:“不大!”
      “那俺要五两银子!”

      “五两……”我差一点咬了舌头,回头一见十六王爷的眼神,连忙生生地咽了一下去,道:“无量佛,俺也总算见著你们了。”

      十五王爷仍然穿著他火红色的袍子,微皱著一双漆黑的眉,道:“十六弟,你一吃完晚饭就把我们叫来,就为了让我们看一奴才跟家里人的团聚的戏?”

      十六王爷看著我与厚唇女子涕泪横流,久别重逢,亲情感人的场面,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一点扫兴。听见他不悦的声音,我暗暗苦笑,如果我被人发现是陈清秋,只怕九死一生,他老人家高不高兴,我也实在是顾不上了。

      “这奴才会唱戏,我瞧著这大漠里也没啥好消遣的,不如把这奴才调跟前来,没事让他唱几曲。”

      十五王爷微微一笑,道:“你爱听戏,又有什麽难的,打发人去把金陵的戏班叫来就是了,何必听一个奴才唱戏!”

      十五王爷英明,我在心里欢呼了一声。

      “不,我就爱听他唱戏!”十六王爷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却像根针,我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你喜欢怎麽样就怎麽样吧!”十五王爷笑道。

      “那就这麽定了,回头你就到书房里来吧,伺候我与十五哥笔墨。”十六王爷微笑著对我道。

      十五王爷似乎不以为然,但也只是一笑,却不再说什麽。

      此时我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硬著头皮应是。我将洪英母子带下去的时候,总觉得十六王爷的眼神一直粘在我的背上,那感觉如殂附体,说不出来的难受。

      洪英大刺刺地在我的房里转了几个圈,这过去是一间柴房,我进了内厨房之後,李公公让人略略修缮了一下给我当了狗窝,我爱它单门单户,偶尔在里头做做白日梦,傻笑几声,倒也落得个自由自在。

      “这房子也不咋地!”洪英嗤之以鼻,她祖上是山东人,有一年家乡发大水,将她卖给了过路的牛羊贩子,这数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关外,但那口山东口音却是一直没改过。

      “这里不是什麽好地方,你就早点回去!”我躲在床上懒洋洋地道。

      洪英一把将我拉下床,翻著她的厚嘴唇,道:“我呸,那是你混得不好!我跟你说我小的时候那可是大富人家的小姐,什麽样的人,什麽样的排场,我心里那是有数的很,这至少也要是一个知府老爷!”

      我坐在床上,侧过脸去看她,道:“洪英……”
      “嗯?”
      “你这麽多年落难大小姐的梦还没醒?”

      洪英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抬起一脚将我踢到地上,道:“今儿我跟虎儿睡床上,你自己睡地上吧!”

      她说著就拉过早已经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的虎子往床上一倒,将一床棉被往身上一盖,然後跟赌气似的背对著我。

      我微微摇了摇头,找出几件旧衣服,垫地上,然後合衣睡在上面。不知为什麽总也睡不著,往事历历在目。洪英被卖到夫家,倒也过了几年踏实的日子,可惜她丈夫没几年就病死了,有一个小叔子好吃懒做,偷光了她们母子最後的那点活命钱,有一次洪英与他起争执的时候,错手杀了小叔子,而我就与她相会在那个风高夜黑藏尸的夜晚。

      没有洪英,就没有顾九,没有顾九,也不会有洪英,我们就这样成了一对栓在绳上的蚂蚱。我在心里头胡乱地想著,也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力地摇醒我。

      “九子,醒醒!”黑夜里洪英的眼睛又亮又大,她道:“你又在叫非,非的了,这麽多年还惦记著他,他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她见我不吭声,淡淡地道:“你总说我落难大小姐的梦不愿醒,怎麽你自己落难才子的梦也不愿醒呢?”

      我半闭著眼睛,微微地遗憾她将我摇醒地太早了,只差那麽一点,我就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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