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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Act XIII ...

  •   遊樂場之行令晴天幾乎快樂了一整天,翌日為撒加和加隆提早慶生,又令她的心情大好。那一個生日蛋糕點綴了大大小小白色和淺藍星型裝飾,雖然盡量以簡樸為主,但是切開之後,和芝士奶油互相間隔的藍絲絨蛋糕入口濕潤綿滑,又不會過於甜膩,這可是她和媽媽、還有薩莎三人一同完成的傑作。她吃了蛋糕後還高興得吃了很多其他的一大堆甜點,冰冰涼涼的雜果賓治也喝了好幾杯……總之她的這兩天假期放縱了不少。

      然後星期一的時候,報應終於來了。

      最近玩得太瘋,她都快忘了這個月差不多是時候。

      小腹處盡是一陣一陣密集的劇烈絞痛,腰背酸痛不已,本就比常人虛弱幾分的身體更是疲累得連動也不想動。除了極大的痛楚和疲憊之外,她還沒有甚麼胃口吃東西,頭也隱約昏昏沉沉的,額角也隱隱作痛,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莫名的心煩令她一時也不知道怎樣才好。她不得不揉了揉額角才能勉強提起精神,摸黑緩步走向廚房。

      雖然今天是不太舒服,但她昨天可是答應了阿斯普洛斯,會給他和德弗特洛斯做好吃的便當,她不想錯過那個男人收到便當後的溫和微笑,更加不想令他失望,但因身體的情況不太許可,她終究是叫上了兔子來幫忙——兔子是父親剛回來不久後送給她作伴的,這會說話的大活寶總是為她的生活帶來不少的樂趣。

      兔子顯然知道她的身體不太好,畢竟它是半夜起來幫她一起悄悄洗床單和衣服再晾曬的,他眼見這個少女都沒怎樣睡,天還沒亮就爬起來做便當,體貼地把暖水袋和一碗熱騰騰的白粥送上,還抱來一大堆拌飯料讓她自己挑喜歡的加進去。晴天挑了個梅子口味的,一碗粥漸漸見底,她覺得身體好像稍微好一點了,就在兔子的幫忙之下,把飯團弄好再裝進便當盒。

      她想她的身體應該可以在學校撐過一天的,所幸第四幕的排練,她全程也只要坐在一張椅子上而已,更加可以順道閉目養神。

      安琪莉嘉在郊遊期間意外受傷,普利莫怒不可遏,心疼不已再直接把未婚妻接來彼提宮休養,保護得滴水不漏、呵護有加,又下令調查這一次的意外。外界不但看到了他對她的溫柔,還再一次地感受到他那令人聞風喪膽的處事作風和非一般的手段,畢竟在年少的時候,他的弟弟也曾經因為出遊的緣故而遇襲,如今這一件事再次勾起了他的不快。

      反而事件之中的受害人卻冷靜多了,寬容而對,反過來安慰他,普利莫縱有不悅也只好暫時在她面前掩飾起來,溫柔地吻了她一遍又一遍才回去書房繼續處理後續的事情。布魯諾則再多逗留一會兒,正好可以和前來探望的瑪譚見上一面,隨即亦離去。黑髮少女的探望令到被禁足的安琪莉嘉頓時提起了精神,兩人聊了很久,直到米妮婭和芙蘿拉前來,瑪譚才告辭,只是她並不是急著回家,而是趁機秘密地深入彼提宮——

      「好吧,今天到此為此,各位辛苦了,等一下上課可別遲到。」

      身為導演的希緒弗斯宣佈今早的排練結束,晴天這才鬆了一口氣,安露扯下黑色假髮就興奮地跑了過去舞台的另一側,那個栗棕色長髮的少女仍然維持著有幾分倦態的坐姿,看來完全不想動。她的眼睛依然是微微合上的,呼吸很淺很淺,眉頭隱隱皺了起來,好像帶著幾分的痛苦神色。因此安露只覺得晴天今天入戲很深,又格外認真。

      「晴天,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很好!不論語氣還是表情都真的好像很不舒服那樣!完全不像是演戲!」

      晴天聞言露出了一抹虛弱的微笑,然後才緩慢地睜開眼睛,只見那一雙本應溫暖如夕陽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如此的疲憊。看來已經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似的,一向蒼白的臉色在今天更加是血色全無,她病怏怏地抬頭,抬手摀住小腹,有氣無力地開口。

      「我不是裝出來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令到一直站在她旁邊的薩莎當下明白過來,一來也是自幼認識的好友了,二來剛才留意她那麼久,怎樣看也並不像是單純的演戲。安露此時體貼地倒了一杯溫水給她,像平日摸小貓小狗似的摸了一摸她的頭,又從衣袋翻了一翻,掏出了一顆巧克力塞到栗棕色長髮的少女手中,向來無甜不歡的晴天才沒有那麼苦悶,笑著道謝,然後被紫髮少女溫柔地握了握她冰冷的手。

      「晴天,今天放學早點回家休息吧,要是不行就請假吧,要保重身體啊。」

      她單是回想一下昨天晴天的放縱,吃了那麼多的果凍、刨冰、慕絲……又想一想從前好友每逢那段時間的表現,總是悶悶不樂又提不起勁的樣子,也深知晴天此刻有多難受的了;再加上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這樣子一折騰,想必也很辛苦的了,看樣子也沒睡好,還要逞強回來學校,怎麼就不請假一天多休息一下?

      十有八.九又是為了不想令阿斯普洛斯擔心,她昨天還邊吃邊跟她說要怎樣準備便當才好,很是期待他收到便當後的表現,這般嬌羞又興奮的神色,和現在的病懨懨簡直判若兩人。只是她這樣子,想必阿斯普洛斯見到只會擔心——即將他一時看不出她為何變成這樣子了,但那個聰明敏銳的男人應該很快就搞明白的了,他可是很著緊晴天的。

      薩莎不過悄悄地往舞台的另一側瞥過去,只見阿斯普洛斯正和德弗特洛斯微笑著聊些甚麼,看上去好像沒有注意到她們幾個女孩,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阿斯普洛斯絕對比任何人更早察覺到晴天的異樣,而且一直也有留意著妻子的一舉一動的,片刻還不著痕跡地望向他們,好像以眼神詢問她,晴天到底怎麼了。不過這事終究有點難以啟齒,何況由晴天親自說明比較合適,因此薩莎僅是有點歉意地微微低下頭而已。

      晴天接下來又跟薩莎和安露閒聊了幾句,才收拾東西慢吞吞走回課室。其實她真的很想現在就甚麼也不管回到家裡去,小腹的絞痛和腰背的酸痛令到她在上課時一直也心不在焉,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即使是那一個男人的數學課也一直在晃神,盯著數學書上的公式看來看去也看不懂,那怕現在是課堂上做練習的時間,她也只是做了幾道題又不能繼續集中精神。

      只是如果被他看出了她身體的不適,會被他擔心的……何況這種事,怎樣開口跟他說……

      突然又是一陣的抽痛,痛得她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痛得幾乎快受不了。但是她再怎樣小心掩飾也好,這副表情還是被阿斯普洛斯看得一清二楚。他可是從早上開始就已經察覺到她的異樣,何況剛才排練的時候,握住她的手輕吻她的臉頰,她的肌膚比平日更為冰冷,身體根本就是有哪裡出毛病了;只是她不開口說,那麼就只好等待中午的時候問她好了。

      而據他的觀察,今早看到那三個少女聚在一起聊著些甚麼,晴天還不時喝些溫水,又不自覺撫上小腹,他也隱約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的妻子愣了很久才繼續做題,只是握著頂端有兔耳裝飾的自動鉛筆的手動得很慢很慢,還越發的心事重重,皺著眉頭看著窗外很久很久,至於她現在所做的,也不過是在紙上胡亂塗鴉而已——很睏……很想睡……頭又有點痛……甚麼時候下課?快些下課吧,她現在只想伏在桌子上好好睡一會兒,當然最好還是可以在床上躺下,要不等一下的英文課去保健室休息?

      『晴天,你怎麼了?』

      阿斯普洛斯盡量以最溫柔的語氣問她,免得給她太大的壓力,明明她最近兩天都滿面笑容,今天沒精打采的樣子還真的看不慣。那個少女愣怔了一下,放下了筆,慢條斯理地抬頭,只見那個戴著平光眼鏡的男人站在角落處指導一個學生做題,那一頭深藍色的長髮微微滑落,半掩了他臉上的表情。晴天拿出手機飛快地輸入了甚麼,就繼續埋頭苦幹。

      他轉身走回講台的時候,不著痕跡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就只見一句「我沒事,只是在想應該怎樣答題而已」,明顯是一個拙劣的謊言。她還是低下頭來不願意看他,根本就是心虛地躲避他向來銳利的眼神。想到這裡,他莫名地感到有幾分不快,但事實上又不能怪責她甚麼,只是不喜歡她隨口地打發他,又不把事情告訴他。

      思索了片刻,終究是對她的擔憂和關懷蓋過一切。

      「……做不完的話,當成是功課明天交上來。」

      下課鈴剛響起,晴天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虛脫似的就癱軟在桌上,把頭埋在手臂之中,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緩緩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痛楚。決定趁著中午去找他的時候,吃飯後再把之前安露借給她的東西還她——這個安排很不錯,唯一要頭痛的是要怎樣撐過中午,和平常那樣有說有笑跟他吃飯,別給他看出她現在有多不舒服。

      上午的課總算是有驚無險被她熬過去。

      她微微彎腰整理桌子,直接拿起掛在一旁的巨大牛皮紙袋,裡面裝了要還給安露的東西和等一下給那兄弟二人的便當,用袋子一拼裝起來才不會看起來那麼可疑,畢竟拿著份量那麼多的便當,難免會有好奇的同學問她緣故。她確定沒有帶漏東西後,又拿出了用來掩飾的物理課本、文具和筆記,看上去像是又要補課那樣,才慢慢走去阿斯普洛斯的辦公室。

      她輕聲敲了敲門,才微微低著頭進去,只是沒想到門一關上,阿斯普洛斯就二話不說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來,甚至連平日微笑輕吻她臉頰的習慣也突然不見了。晴天不禁有些疑惑,最奇怪的是,竟然沒看到德弗特洛斯,剛打算開口問他之際,卻發現這個男人略帶擔憂地看著她,深藍色的眸子溫和了幾分,試探似的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探一下她的體溫。

      「晴天,你不舒服了嗎?生病了?」

      生病了……?

      他竟然看出她不舒服了?她的臉色有那麼差嗎?真的有那麼明顯嗎?有一剎那,她幾乎就真的想老實告訴他,但是她又算不上是真的生病了,為此她怔怔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後,猶豫了一下,微微轉過頭去盯著自己裙子的一角,決定還是乾脆不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裝作沒有聽到似的,一開口就轉移話題提起另一件事,心裡只希望他就這樣放過她,別再執著那麼多。

      「對了,阿斯普洛斯,怎麼還不見德弗特洛斯?」

      「他說想給點時間我們相處,而且又有些事要先處理,一點才來吃飯,讓我們先吃。」

      他不緊不慢地回答,聲音聽不出喜怒,也許真的是打算就這樣放過她。晴天不禁鬆了一口氣,心裡慶幸就這樣過關也好,微微轉身就把兩份便當和餐具拿出來再放到面前的茶几上,遲鈍地沒有察覺到阿斯普洛斯一聲不吭地盯著她看,剛才還有幾分溫和的眼神漸漸變得危險起來,但依然不動聲色地打開了由這個少女親手做的便當。

      只要是和他有關的事和家務事,她就一直很用心,當這兩者結合起來的話,她就明顯更加的努力。

      眼前的明顯是一個格外用心的便當:醬油烤肉鬆飯團、炸芝士飯團、糖心蛋飯團、咖哩飯團、紫蘇梅飯團,更有一些飯團還特地捏成一些有趣的形狀、再以紫菜拼貼,熊貓、顏文字、企鵝這些可愛的東西倒是很有她的風格,又不禁令人有點哭笑不得。至於那些馬鈴薯沙拉、八爪魚香腸、肉丸,炸蝦,還有南瓜和茄子天婦羅。

      因此他實在不難想像她今早花了多久做便當。

      「……昨晚沒好好休息,都早起弄便當嗎?晴天。」

      他又是怎樣看出來的!?

      這下子,晴天驟然一驚,驚慌不已地抬頭,怔怔地看著阿斯普洛斯。現在倒真的相顧無言,只不過她是因為出於緊張,他只是明顯保持平日一貫的冷靜,靜觀其變,眼見這個少女如此的慌亂,饒有趣味地挑了挑眉,抬手撫上了她冰冷的臉頰,溫柔地輕輕摩挲,彷彿這樣可以溫暖她的身體似的,男人略為粗糙指腹莫名的令她有些痕癢,更糟糕的是,她竟然突然想哭了。

      上一秒明明還嚇愣了,下一秒卻好像快哭泣了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的,阿斯普洛斯……」

      栗棕色長髮的少女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最後也沒有哭出來,把他的另一隻手也拉起來貼上了自己另一邊的臉頰,然後輕輕地按住就沒有放手,這一刻看上去就像個孩子一樣的依賴他。阿斯普洛斯微一用力就把手抽回來,按住她的頭讓她靠在他的懷中,指尖漫不經心地穿過她的柔軟髮絲,有點無奈地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只是他開口之際,卻帶著淡淡的戲謔。

      「晴天,我還知道很多事情。你根本都沒睡好,今早怎麼又那麼辛苦,還逞強回來學校,又繼續在我的面前說謊——怎麼都不告訴我?」

      他的最後一句明顯帶著半警告的意味,何況他再婉轉也好,她一聽之下就明白對方根本完全了解她的身體狀況了,不過這也是當然的了,這個男人活了有多久,又是多麼的聰明敏銳,是只有她才天真地以為自己真的瞞過他了。剎那間,她的臉頰好像變得滾燙滾燙的,錯愕地微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默默把那些繼續掩飾的說話忘掉,輕輕地抓住了他的一縷深藍色長髮,她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所以他到底是怎樣知道的?

      沉默了一瞬,確定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取笑她的意圖,晴天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卻見那一抹溫和微笑猶在,阿斯普洛斯還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好像是補回剛剛忘了做的事情,也暫時沒有急著解答她滿臉的疑問,先是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下,然後站起來就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再把一個抱枕塞入她的懷中。

      抱枕墊在肚子上,倒是有點舒服,少女微微睜大了眼睛詫異地看了看他,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才捧起那一杯水淺淺地喝了一口,才發現這是加了蜂蜜的,微甜又微溫的感覺恰到好處,於是她又繼續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此時阿斯普洛斯就坐回她的身邊,撫上她的腰揉了一揉,小心地在不被她察覺到的情況之下,把一縷力量輸入,好令她的身體回復溫暖。

      晴天還以為自己好像沒那麼辛苦,是因為那一杯蜂蜜溫水的功勞,不過最大的原因,應該還是因為這個男人的溫柔體貼。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突然輕輕地拍了一拍她的頭,有條不紊又觀察入微的分析徹底地解除了她心底的疑問,聽上去就像是個偵探解謎那樣。他的聲音很淡很淡,但細聽之下,就發現那一抹隱藏的溫柔一直也沒有退卻,所以她也看出來,也知道這個男人一直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和時間在她的身上,遠比她所知和想像的要多了。

      「……別以為二百多年的時間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會忘記一些事情——你這根本是每個月一次的循例不舒服。以前每當是遇上那一段的日子,你總是做甚麼事情也提不起勁,又痛又不想動,只是抱住枕頭或者你的寶貝娃娃,有時候甚至也沒心情理我,一味地想吃糖果令心情好起來……你的所有小習慣和小毛病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

      阿斯普洛斯一直都清楚記得和她有關的一切,任何事情也不願意忘掉……就這樣牢記了兩個世紀多的時間……

      晴天聞言愣住了很久很久,甚至沒有察覺到不知何時,她的臉上已有淺淺的淚水滑落。阿斯普洛斯又平靜地從口袋之中拿了一顆草莓夾心糖給她,很久以前她就曾經調皮地把糖果偷偷塞到他的風衣口袋,當然是被他發現了,少女就說只是讓他暫時幫她保管,結果他就笑著把她的糖果都沒收了才離開,留下一臉委屈的她。

      那時候……真的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幸好現在又可以和她把幸福延續下去。

      深藍色長髮的男人抬手抹去她那一行淚水,所幸這一次她不過是因為一時感觸而已,並無繼續哭泣的打算,反而是捧起他的臉頰,虔敬又溫柔地在他的臉上吻了一遍又一遍,不斷小聲地跟他道謝,末了深深地吻上他的額角,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收回來,睜開了眼睛,也許又是突然羞赧了,慌忙就表示再不吃飯的話,午休時間可會很快過去的。

      可是當她打開了她的便當之後,怔怔地看著裡面的飯團,久久也沒有拿起來,明顯的食慾不振。他轉頭看了看她,也深知這種時候,她一直也沒甚麼胃口吃東西的,只是加上了那一杯蜂蜜溫水和糖果也好,那些也不能為她提供充足的營養——因此不好好吃飯可不行的,為此他拿起了其中一個熊貓造型的可愛飯團,輕輕放在她的手中。

      「沒胃口也要吃一點東西,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多少也吃一點。這幾天好好休息,別到處亂跑。」

      阿斯普洛斯語重心長地對她說教,畢竟他很了解晴天,要是不好好地提前警告她一番的話,說不定又會發生像過去的某些事情:有一次她竟然因為又痛又累又沒胃口,竟然瞞著他沒有吃午餐,晚餐也不過喝了半碗肉湯和吃了三分之一的麵包而已,一問之下才發現她一整天也沒有好好吃飯,氣得他馬上就監督著她好好把東西吃下去。

      只是這個少女根本一直也是那麼任性。

      晴天的嘴角微微一彎,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飯團,抬頭有點猶豫地看了看他,不情不願地咬了一口後,安安靜靜地眨了一眨帶著淡淡水氣的美麗眼眸,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仔細又謹慎地觀察了一下他現在的表情,覺得他現在應該是沒有生氣,況且他剛才一直也那麼溫柔的話……於是她鼓起勇氣怯怯開了口。

      「……但是我現在……阿斯普洛斯……我甚麼也不太想吃,只想吃粥……巧克力粥或者椰汁紫米粥也可以的……要不OREO粥……」

      全部都是很甜又有些古怪的粥,卻都是她一貫的愛好和喜歡的口味。

      果然就不應該一直任由她嚐試太多亂七八糟的所謂美食,不過總好過她完全甚麼也吃不下,只是問題是,她想吃的東西可不是說有就有的,現在的午餐也不可能就此不吃。即使她再怎樣任性也不行,偶爾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膽子大了就給他得寸進尺,明擺著不把他放在眼裡,是時候給她一些小教訓。

      阿斯普洛斯仿若未聞,神色自若地再從她的便當盒中挑了兩個飯團,二話不說就塞入她的手中,意思再明顯不過。晴天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就馬上乖巧地合上嘴,小口小口地吃起飯團來,又一邊喝著他給她重新倒過的蜂蜜溫水,不時悄悄地看了看他吃便當的表情,看樣子應該也是喜歡她做的午餐了。

      想到這裡,晴天還是決定不追究阿斯普洛斯強迫她吃飯的事,乖乖地把兩個飯團吃完了,還多吃了一個,蜂蜜水也喝完了,再等她上完廁所回來了,只見那個男人已經吃完午餐,還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但是他的辦公室和她離開前所見的有點不一樣,他把那一張沙發床拉開,茶几移到床邊,還搬出了一直放在櫃子裡面以備不時之需的薄毯子,如今顯然派上用場。

      阿斯普洛斯以那種不容拒絕的語氣半命令她到床上躺下,細心地替她蓋好毯子,再三確定冷氣的溫度恰到好處,坐在她的身邊擺弄了一下抱枕的位置,讓她可以睡得舒服一點。她怔怔地看著那幾縷深藍色的長髮垂落下來,不知為何,突然想伸手去抓住,可是手剛從毯子伸出,又被他眼明手快地握住,再放回毯子之下,然後俯身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好好休息,下午的課我幫你請假,等你睡醒了再說。」

      睡覺……這也正正就是她極其需要的,既然他都已經幫她安排好了,也沒有任何理由再推卻的了。晴天乖乖地點了點頭,疼痛和疲累之下,不知不覺之間就很快入睡。她睡得很沉,也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後,發現身體雖然還是有點沉,但那種痛不欲生的痛楚好像減退了不少,至少感覺沒那麼辛苦的了,休息一段時間的確是對她有幫助。

      不知現在甚麼時候了?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來,倒了半杯的蜂蜜溫水潤喉,睡眼惺忪地微微轉頭,憑著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抹高大的人影坐在辦公桌,黝黑的膚色格外的顯眼,她只愣了一下,對方也注意到她的視線,拾頭看到她醒來了,微微一怔,隨即又晃了一晃手中已經空了的便當盒,心情顯然也很不錯,笑起來之際,虎牙若隱若現的,然後他就拿著盒子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直接坐在一旁的茶几上。

      「……這個午餐不錯,晴天,謝謝——對了,哥哥現在要上課,你還是多睡一會兒比較好,他沒那麼快回來,有甚麼需要的話,我可以代勞。」

      德弗特洛斯微微低下頭來看著她,這一張和阿斯普洛斯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令她莫名的有點恍惚。一來是因為竟然也被他知道了她的身體狀況,二來是因為,阿斯普洛斯的這個雙生弟弟一直以來也很照顧她的,即使她不知道她和德弗特洛斯從前的關係怎樣,但她總是很慶幸自己和他的相處也不錯,畢竟是……她嫁給了阿斯普洛斯,他們就是一家人,除了自己原來的家外,她的這一個家,還算是十分幸福。

      雖然爸爸和他們兄弟二人好像互相的……也很討厭對方……

      晴天失神了好片刻,才慢慢回過神來,心想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再多想好了。她微笑抬頭,正想表示自己一切還好,這才猛地想起了甚麼,隨即有點尷尬和為難地看了一看被遺忘多時的牛皮紙袋,猶豫著應不應該開口才好。晴天心裡的想法一直也寫在臉上,德弗特洛斯挑了挑眉毛,耐著性子在等她開口,只是這一點他和阿斯普洛斯幾乎是一樣的:那怕他們是願意給她耐性,但這耐性一直是有限的。

      「那個……德弗特洛斯,我有些東西要還給安露,但是我剛才忘了,可以麻煩你幫我去還嗎……?」

      栗棕色長髮的少女小心翼翼的表情倒有幾分有趣,他心裡頓時覺得有幾分好笑,也很明白阿斯普洛斯平日的感受了,只是他很好心地沒有笑出來,馬上答應了她的這個請求。可是一接過晴天窘迫地遞過來的東西,還是忍不住微笑起來,這略為惡劣的笑容可和阿斯普洛斯有幾分相似,看得她臉一紅,有幾分不好意思,畢竟阿斯普洛斯曾經也因為這些東西而取笑她,怎麼這兄弟倆的反應都一模一樣,真的有那麼好笑嗎?

      晴天還在阿斯普洛斯的辦公室內鬱悶了一下,德弗特洛斯已在走廊遇上了那個正準備換課室的金髮少女。

      安露正和她班上的朋友在聊天,她們不知在說甚麼,不時輕笑起來。那個少女的笑容充滿朝氣又有活力,清新的草綠色眼眸因為愉悅而自然地微微瞇起來,還習慣性地輕輕托眼鏡,這一副如此明媚的樣子和她飾演瑪譚的時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可見她的演技也很不錯的,不過說真的,瑪譚那一種渾然天成、墮落黑暗到骨子裡的靡爛美感也算是很適合她的。

      當然,她真實的自我才是最有趣的,他不過剛喊住她,表示要單獨談話,她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神塬晴天因為有些事情,就拜託我把這些東西還給你。」

      德弗特洛斯淡然地把手上的東西還出去,只是安露卻覺得丟臉至極,這些都可是她的一部分珍藏:師生戀少女漫畫《下課再會吧》、愛情小說《來自十八世紀的戀人》、異國戀電視劇《希意兩個的浪漫距離》、喜劇電影《Marry Me》——全都是一些輕鬆愛情小品,竟然就這樣被她有點討厭的班主任看到了……雖然不明白晴天為甚麼把東西交給這個男人了,但還是……她今後都不知道還可不可以繼續在他面前抬起頭來做人。

      真是討厭……幸好他把東西還給她後,甚麼也沒有說就離開了,應該也不太在意她的。

      金髮少女抱住自己的一堆寶貝,僵硬的笑容還停留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表情有幾分的古怪,甚至似哭非哭那樣。她站在原地目送那個男人遠去的背影,卻沒有見到他轉身之際,臉上那一抹掩飾不住的笑意。

      *

      晴天最後還是提早回家休息。

      阿斯普洛斯直接給她發了個訊息,說他們一眾老師放學後還要開會,沒有那麼快回來,讓她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好好的休息,晚點回來給她做晚餐,還問她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粥之外,還有甚麼想吃的。於是感覺好了不少的她又列了一些好吃的美食,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雙生兄弟,一想到他們留在日本的日子只剩下沒幾天,只覺得有點可惜。

      要不將來有機會的話,去希臘找他們吧。

      她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眼前的景象好像越來越越朦朧似的,最後還是一片沉鬱的黑暗壓下來——她完全是突如其來、又毫無先兆地昏了過去,第一個發現有不妥的加隆有些頭痛地看了看這個突然暈倒的少女,只覺得這個體弱多病的女孩還真是一個大麻煩,看她一眼後打算就這樣把她丟下不管、讓她自己自然醒過來。

      何況,總會有些熱心人去管這事的。

      「……加隆,她怎麼了?」

      「你怎麼不自己去問她,撒加。」

      他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瞥了一眼剛從廚房走出來的兄長,對方眉頭深鎖的表情還和平日無異,如臨大敵的謹慎表現在他看來只覺得有點誇張,只不過是那個男人的妻子而已。可是他的這個想法再浮現不過數秒,他不得不錯愕地轉過身去望向沙發那邊,絲絲縷縷令人不寒而慄的力量正式從她的身上溢出,圍繞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無形的阻隔,一時令人無法靠近。

      雖然看不見那種力量,但過於強大而可怕。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此詭異的事情偏偏發生在最不應該出事的人身上,而且還是一個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也糟糕得不行的普通少女上,那些前輩和那個前女神是有事情沒告訴他們吧,還要連同教皇一同隱瞞他們。誰也清楚的知道,這一種不祥的力量,可不容於世,按照聖域一貫的作風,通常也是非抹殺不可,但是她明顯是被身邊的所有人一直也保護得滴水不漏,也活得好好的。

      ——這麻煩事也僅僅是剛開始而已。

      「……撒加!」

      不過少看一眼而已,那個少女卻不知在何時已經坐起來,死死地捏住了撒加的頸項,她的那一頭栗棕色長髮垂落下來,但依然掩蓋不了她眼中的殺意,全然不見平日有的甜美和怯懦,她纖細的手冰冷無比,全然沒有任何的溫度,就這樣牢牢地緊扣住他的脖子,一點一點地把力度收緊,眼見他全然無法掙扎,那一雙泛起一片血色的眼眸正無聲地嘲諷著他。

      詭異而壓倒性的力量令到撒加完全動彈不得。

      『……不要過來……加隆……』

      明明情況都這樣子了,還偏要上前去靠近晴天……還要分神費力地去警告他,這算甚麼,嘖……加隆剛踏前一步打算靠近,然後又猛地止住腳步,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盯著沙發那邊的情況。那一股可怕的力量依然有增無減,即使撒加再怎樣努力抗衡她,但是他的小宇宙明顯正一點一點地被壓制下來。

      「……呵,黑暗的、漆黑的英雄,就像烏鴉一樣美麗的黑——」

      她的話仍未說完,下一秒,有甚麼白色的東西從外飛快地衝入了客廳之中,等到他們回過神來之際,才聽到玻璃窗碎裂的聲音,然後那外來之物就貼在了虛空之中,金色的燦爛光芒頓時呈放射狀那樣閃爍了一下,下一秒又無聲地沒入了空氣之中消失得無聲無息,彷彿甚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那樣。

      撒加感到那一雙一直捏住他的手終於鬆開,那個少女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雙目緊閉,呼吸很淺很淺,不祥的黑暗力量明顯是已經被那聖潔的光明力量成功壓制了。以雅典娜之血寫成的護符飄浮在半空之中,及時趕來的艾俄洛斯先是歉疚地看了看那一扇破爛的窗子,隨即就馬上轉向了撒加和加隆,後者正把雙生兄長從地上扶起。

      「你們沒事吧?」

      撒加聞言僅是搖了搖頭,海藍色的長髮恰好就遮掩了他眼中的複雜。剛才被她捏上來之際,他就感到有些東西莫名地從她的指尖竄進他的體內,他縱有疑惑也好,也來不及深思剛才是甚麼怪異感覺,而如今感覺無恙,應該算是結束的了。更重要的是,這種仍未完全確定的事,還是先不要說出來。

      他再次抬頭的時候,還是平日完美無暇的溫和微笑——看了就覺得虛偽。

      「……真出事了你就別逞強,再有下次我可真的幫不了你。」

      「……我真的沒事,加隆。」

      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彆扭兄弟,明明互相也關心對方,偏卻以這一種方式溝通相處。艾俄洛斯半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再回想了一下出發前教皇交給他保管的雅典娜護符,還有那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想來,肯定是一早就預料到會有事情發生,於是就一五一十地把當時的事交代清楚。

      三人一時沉默。

      雖然是有雅典娜的封印控制局面,但難保這二百多年前的老古董會突然失效,這可能也支持不了多久。無論如何,還是等那些知情的前輩回來就好,還有現在出了門買菜的帕蒂塔回來。他們再次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她的身上,這一次謹慎多了,也沒有再貿然上前,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她而已。她就這樣一直躺在沙發上,彷彿只是睡著那樣,直到那幾個人回來為止。

      阿斯普洛斯從異次元踏出,二話不說就上前抱起了自己的妻子,瞥了一眼懷中陷入昏迷的少女,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凝重地把她帶回睡房,看上去還算是平靜,實際上心情不知有多糟糕。原本以為把她找回來,時刻在她身邊守護著,就可以平安地渡過這一段的時間,而且她體內的黑暗已經沉寂很久了,按道理應該也不會再浮動影響她了,如今卻——

      他不可以再失去晴天。

      二樓處屬於雙子座的力量龐大而深邃,暫時應該沒問題的。

      即使這個男人身上有不少地方依然令她有些不滿意,但是阿斯普洛斯算是對晴天不錯的了,她這個做母親的,現在還是給他們一點時間好了。帕蒂塔看了看一桌子的東西,又看了看剛才陪她一起出門的兔子,淺淺地笑了一下,安撫地揉了揉他的頭,這大活寶安安靜靜地幫她準備茶水和點心,好讓他們一行人可以定定神。

      真是可惜了……她還特地為女兒買了那麼多精緻又不同口味的和菓子,還是留一些給她,等她醒來再吃吧。

      她捧住托盤走出客廳的時候,不無意外地看到他們神色各異,沉默地不知在想甚麼,直到她把一杯茶放在了紫髮少女的面前,薩莎抬起頭來,微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帕蒂塔微笑不語,接著把一份和菓子放下,薩莎低頭一看,淺淺的笑容才重新浮現在她的臉上。眼前的和菓子倒是精緻,一尾小魚在半透明的四方型甜點中游曳,看上去頗有夏日氣息的。

      「晴天見到一定會開心得不得了。」

      「但她最後一定還是把它吃了的——放心好了,那麼好吃的和菓子,她怎麼不會醒來去吃?」
      女神座下的夜梟對她莞爾一笑,那怕她現在已經不再是雅典娜,對方和她的關係依然還是那麼好,這二百多年來,她還已經把她當成是半個母親了,還要是很好的朋友,緊密的關係就這樣令她們過了這兩個世紀多的時間。

      當年她特地留下了那麼多的護符,現在可以幫上忙,真的太好了。

      「辛苦你們了,現在已經沒事的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希緒弗斯面上的笑容依然溫和而寬慰,只是稍一深思就會發現他是不著痕跡地迴避了晴天的事,輕描淡寫的口吻和語氣顯然是不希望他們再去深究這一件事,也完全沒有告訴他們的打算。雖然他是知情的,但不願意告訴他們。明明就是那麼重大的事情,那力量顯然不是屬於冥界的,卻更為黑暗和可怕,但他卻堅持一個字也不說。

      至於德弗特洛斯則一直漫不經心地喝著茶,看上去一副置身事外的表現,只是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會不在乎此事?那個少女可是他的嫂子,他的雙生兄長極其重視的妻子。如今他留在這裡,說不定只是為了牽制他們別深究而已,甚至是阻止他們——

      「今天發生的事,忘了吧,一個字也不要說出去。」

      拿起來的杯子半掩了他臉上的表情,眼神異常的銳利,警告意味再明顯不過。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從樓梯那邊傳來,栗棕色長髮的少女茫然地擦著眼睛,她身邊的阿斯普洛斯把她的手拉下來,直接牽著她的手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來,晴天怔怔地看著他們一下,對著他們所有人露出了迷迷糊糊的微笑。

      「我竟然回來後就睡到現在,幸好阿斯普洛斯叫我起床,要不然這些和菓子我就吃不到了。」

      「我已經給你留了一份,晴天。」

      她的母親走過來俯身輕吻她的頭頂,溫婉柔情,還抬手揉了揉她的長髮,然後她一轉身,就被薩莎捏住了臉頰,輕輕地往左右兩邊拉,弄得她淚眼汪汪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友的眼中有著她懂不得的怪異情緒,但是她無暇去深究,也覺得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晴天,你再不起來,我就把你的那一份也吃了。」

      「薩莎!你甚麼時候變那麼壞的!你可是我們的校園女神!希緒弗斯,你就不管一管嗎?」

      晴天急忙就轉向了那個一直溫和大度的男人,怎料那個一直公正正直的好好先生僅是微笑了一下,優雅地放下了茶杯,淡淡地微笑。

      「晴天,我倒覺得是你把她帶壞了。」

      竟然連希緒弗斯也這樣說——少女一陣氣結,但又想不到任何反駁的說話,無可奈何之下,有點委屈地望向了阿斯普洛斯,怎料連他也是這樣,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也忍不住繼續欺負她,淡定表示如果她不吃的話,她的那一份就會給了德弗特洛斯,而那個膚色黝黑的男人還真的把手伸出,作勢就要去拿。

      安靜了一秒,馬上哄堂大笑,唯獨那三個孩子面面相覷,漸漸意識到這一切遠比他們想像的要嚴重多了。

      ……她……明顯是對於剛才發生的事全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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