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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Act XXIII ...

  •   自此聖戰開始之後就把作息時間減少了很多的史昂又很自然地早早就醒來了,修復聖衣的工作不知進行了多久,走到門前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映入眼簾的依然是他這些年來所熟悉的景象,但這一次卻又有點不一樣,清晨的天空還處於灰濛濛的一片,但也不至於看不清視野,那個正步上台階的身影高挑挺拔,一頭深藍色的長髮在微涼的風中吹拂,一身黑色的長風衣,他幾乎差點就以為是那個兩年前死去的人復活歸來。

      「德弗特洛斯,你怎麼——你決定回來了?」按理他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卡農島,不過正確一點來說,應該說是他依然拒絕了教皇的多次召見,這兩年來可是從來沒有回來過聖域了,所以……現在他是打算回來了……

      對方走到白羊宮門前,黝黑的膚色本就很難看出他此刻的臉色,男人的嗓音淡淡的,只是在清早這種有點低的溫度中,聽上去好像有幾分涼薄、甚至說得上是冷漠,「不,我只是回來一會兒,很快又回去了。」

      草綠色長髮的少年一時愣住,尷尬地目送那個交集不多的同伴穿過自己所守護的星座宮而去,這是一個比起平常、風大了一點、也涼了一點的早上,德弗特洛斯的步速不快,看起來就像是散步那樣,嘴唇微抿,那側面、那背影、那神情,多少也和某個人的身影重疊,但他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人,那怕他走路的姿勢和阿斯普洛斯一樣的、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看出那蘊含於其中的力量。

      他看起來是在深思,哈斯加特一眼就看出來了,只因那思考的表情和以前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的,多麼的相似,阿斯普洛斯一直是個很努力上進的人,從前在訓練生的時期就輕易看出了,除了日常的訓練之外,他知道他更加不時就在夜裡挑燈繼續學習——很自然地,知識的增加,令他的思考也多了,而且他從小比同齡的孩子成熟沉穩很多,那一種深思熟慮的表情,很久以前就再熟悉不過了,「早安,德弗特洛斯,那麼早就趕回來,有甚麼事了?」

      那個至今也仍然沒有穿上聖衣的男人倏忽停下腳步,很緩慢地轉過頭來,神色平靜,只是那一雙眼睛彷彿有甚麼在翻動、慢慢地翻動著,就像那平靜多時突然開始了興風作浪的海面,他的嘴角突然緩緩勾了起來,「沒甚麼,只是遇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回來看一看而已。」

      話音剛落,德弗特洛斯突然也覺得自己的說話方式好像有幾分像那個金髮的友人,但由於他一向算不上是健談的人,想了一下也沒有再作任何解釋,只是沉默地繼續前進,唯有哈斯加特不禁皺了皺眉頭,他一向不太喜歡不太確定的事情,這一種模稜兩可的回答非旦沒有解答他的疑問,反而卻增加了他的疑惑,這種情況他著實不喜歡,「你這是甚麼意思?」

      深藍色長髮的男人轉過身來,唇邊泛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不久之前的回憶還無比清晰而令人意外,「我去了羅德里奧村一趟,為了追隨一個人的腳步,而造訪了——她。」

      那是一個不得了的意外發現,遠在卡農島的他驟然有一種奇怪而熟悉的感覺,雖然轉瞬之間又消失不了,但他深知是有些事情發生了。眺望著聖域的方向好半晌,他隨手找起外套,搖了搖頭——那不是來自聖域,而是在接近聖域的地方,多半也是羅德里奧村,聽說晴天好像在不久之前就回去了,那麼他要去的地方,他知道是哪裡了。

      看了看仍然熟睡的少女,原本是想把她叫醒,可是稍加深思之後,又停頓了一下,本來是輕輕拍醒她的手微一下移,小心翼翼地拉起了她的一隻手,那是極為熟悉的氣息,也不是他的錯覺,定定地看著少女的戒指,他了然,低笑,卻又帶著幾分冷嘲熱諷的意味,半晌,眸子一片堅定,輕輕地替她蓋好被子,沒有以剛才前來的方式離開,而是不發出一點聲響地離開了她的房間,慢慢地下樓,沿著羅德里奧村走回聖域去。

      事隔兩年,你果然回來了,我的哥哥,即使你在戒指上動了手腳,但晴天也不會察覺,而戴著戒指的她經常如此出入聖域,相信不久之後,女神、教皇、整個十二宮也會知道了,這是你的宣戰,也是你的回歸,聖域對此心知肚明,卻不會有一個人想告訴晴天的,因為這樣傷害太大了,而且當中不確定的因素有太多了,沒有人再忍心傷害一個無辜少女。

      見了晴天,把小宇宙注入戒指之中,你想傳遞的訊息,我已經收到了,哥哥,這個一石二鳥的方法很聰明,是你會做的事,引出了我,從而在無形中宣佈你回來了的消息,我知道你是回來復仇的,我一直都知道。我從來都是那麼的了解你,阿斯普洛斯。

      *

      冥界,朱迪加宮殿,層層的半透明紗帳之下,地獄三頭犬巨大的身軀伏在地板之上,亞倫靠著那柔軟的毛皮,玩味而深沉得看不出想法的眼神定定地看著台階之下半跪在地上的身影,那個人即使是半跪下來,但眼神卻看不出半點降服和敬畏,毫不掩飾地道出自己心中最真實的願望,三重冠之下,那雙銳利如劍的眼睛閃爍著血色的光芒,俊美的臉龐上浮現了一抹志在必得而帶著瘋狂的微笑。

      有趣——亞倫經過一輪觀察之後得出了結論,這就是晴天口中心心念念的人,一點也不像她所形容那樣:我愛的那個人,他很優秀、出類拔萃,為了自己的目標可以不斷地磨練,努力地前進,是很耀眼的存在,雖然我沒有見證他以前的那些訓練日子,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到達頂端了,可是啊……他依然沒有一刻放鬆過對自己的鞭策,其實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為了自己的雙生弟弟,他可以不停地前進,從來不停止自己的腳步,那麼重視自己最重要的人,真的很溫柔……所以說啊,他其實是懂愛的、比任何人也明白愛的,無論是怎麼樣的感情也好,坦白說,我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為甚麼會愛上他了——就算說不出理由,我依然百分之一百地確定對他的感情,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他……

      少女憂傷而略為甜蜜的臉龐慢慢於記憶中淡去,看著眼前的人,亞倫的腦海中只浮現出幾組字詞:狂妄、倨傲、目空一切、冷酷無情……但卻是個厲害角色,也有桀驁不馴的本錢,即使見到了冥王本尊,身處敵方的大本營,卻依然不收斂自身的傲氣,那小宇宙,如此強大而令人戰慄,那怕根本仍然及不上神的力量,她竟然對這樣的一個男人傾心,還心甘情願地讓自己被思念束縛,而這個人到底會展現出怎樣真實的顏色,他很想知道。

      少年笑了起來,清澈的藍眸泛起了絲絲笑意,「這就是你的願望,要求復活就只有這個目的,雅典娜的聖鬥士,我憑甚麼去相信你,背叛了聖域,利用親生弟弟暗殺教皇,為了自己的欲望連信仰也可以捨棄,你已經算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了,如此邪惡的你,有甚麼籌碼跟我說條件?」

      面對這一連串的質問,阿斯普洛斯只是不慌不忙地站起來,猶勝黑夜的黑色長髮在同色的華麗衣袍上流淌,嘴角微微上揚,「雅典娜聖衣的秘密。」

      亞倫的眸中掠過了一絲驚訝,微微低下頭來,抬手慵懶輕撫刻耳柏洛斯,瞇了瞇眼睛思索了一會兒,低下頭來,眼中的笑意漸深,比他想像中還令人意外,他想他已經開始看出了這個男人獨一無二的真實顏色,怪不得她已經徹底深陷於愛情之中,不能自拔,但同一時間,愛著這個男人卻帶來無盡的痛苦,再加上他已經墮落到這個地步,晴天,如果他真的復活的話,你還會愛著這樣的一個他嗎?

      亞倫終於掀起紗帳從台階上走下來,直接和那阿斯普洛斯見面,對方猩紅似血的眼眸恰到好處地隱藏了自已內心的瘋狂和執著,少年饒有趣味地微微瞇起了眼睛,「我答應你。」

      男人看起來毫不意外,微微挑了一下眉,微一欠身就從容不迫地離去,他早就知道這是多麼有用的籌碼,也有足夠的信心令冥王答允他復活的要求,現在已經開始了他向聖域復仇的計劃,那些人的安逸日子也不長了,聖域、教皇之位也是他的囊中之物了,那些都是他應得的,他只是取回兩年前本該就屬於他的東西而已,距離大門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身後在此時就響起了淡淡的聲音,「雖然目的不一樣,但希望你復活的可不只有你自身而已,畢竟那個人思念了你有兩年之久,還傻得竟然妄想世上有死而復生的事情,為的只是希望自己最愛的人可以再好好地活一遍,那又是多麼美好的真實之色。」

      腳下猛地一頓,藏在寬大袖子之下的手緩緩握成拳,沒有急著轉過身去,這是威脅?警告?善意的提醒?這一次他突然首次摸不透那個冥王的心思,但無論如何,這個冥王是知道晴天的存在的,還熟稔得很,剛欲開口之際,亞倫又接話了,「你和她口中所形容的那個人,差別還真大。」

      莫名其妙的說話終於令阿斯普洛斯轉過身來,定定地盯著那個少年,被這樣可怕的眼神盯著,只是平靜地回望過去,一時沉默無聲,亞倫早已看出了他眼中帶著探究意味的疑惑,這個男人卻很沉得住氣一直不動聲色地注視他,也許換了普通人的話早就受不了這種眼神,但是亞倫只是淡淡地微笑,「想知道答案的話,到時候就親自去問她吧,我可是念及舊情,看在她的份上才答應的,她可想你了。」

      反應過來之前,亞倫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內殿之中,瞳孔猛地收緊,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說他是邪惡之人,相比之下,這個少年冥王的所作所為,有哪一件事不是罪大惡極,站在門口深思了一會兒,前方就突然出現了一抹身影,站在門口的帕蒂塔明顯是擋住了阿斯普洛斯的去路,「我有話要跟你說,阿斯普洛斯,為甚麼是晴天?我一直也想不明白,為甚麼是她——你到底愛她甚麼? 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是真的愛著我的女兒的嗎?」

      晴天有一雙很漂亮而溫暖的眼睛,少女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而乖巧的,眼簾低垂,長而捲曲的睫毛猶如是羽扇那樣半遮掩了她眸中的嬌羞,令她看上去格外的嬌憨可愛,至於她傷心的時候,那一雙眼睛彷彿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朦朧水氣,恰似早春那煙霧迷漫的景象。毫無疑問,晴天的眼睛是遺傳自帕蒂塔的,女人也有一雙美麗而動人的眼眸,一般的情況之下是溫柔繾綣、柔情似水的,但當她認真起來的時候,眼神是可以前所未有的銳利,那是有些怯懦的少女永遠學不來的,那種極淡的殺意,亦是他永遠也不希望她沾上的。

      帕蒂塔依然在微笑,只是眼神開始變質,兩年以來,她所思考的事情有很多,但有一件事她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這個男人到底為甚麼會愛上她的女兒?也許旁人會說她是過分擔心,但她的女兒是她一輩子也那樣疼惜的孩子,她不得不有所顧忌和憂慮,她從來沒有想過天馬座會有個那麼可愛的雙生妹妹,第一眼看見這兩個孩子的時候,她就打從心底喜歡上他們了,初為人母的喜悅、自豪、憂心、責任滿滿地佔據了她的心。

      天馬身上所背負的命運是無法扭轉的,是她所心疼的,而晴天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而已,身體本就不好,她是無辜的,原本應該有一段平凡而安穩的人生,卻被他們毀了,她的女兒有點迷糊、又挺遲鈍,說明白一點就是太純良,活像一隻容易上當受騙的小白兔,但當她認定了一些事情或者人之後,她也可以很努力而不顧一切,是那麼的可愛,天真無邪,單純美好,討人喜歡,但萬萬也不足以有任何吸引這個男人的地方。

      按理一個如此強大而優秀的男人,高傲又自負,根本很難看上任何女子,即使看上了,那必定是可以和他並駕齊驅的健康女孩,而不是晴天,她一直覺得晴天適合一個可以小心翼翼地呵護她的男人,那未必是最出色,但可以一心一意地愛惜她、珍視她就足夠了,晴天值得那極好的愛護,平平安安地渡過此生,但這個男人——她依然不懂。

      她曾經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告訴一向玩世不恭、深藏不露的丈夫,杳馬聽完她的說話,嬉皮笑臉地抬手撫平她眉宇之間深深的皺褶,然後詭異地笑了起來,反問她怎麼對自己的力量那麼沒有信心,寶貝女兒受到任何傷害了,難道就不相信自己有能力令對方終身後悔,深刻了解杳馬個性的她隨即釋然了,即使他平日是經常找女兒麻煩,但要是真的出了甚麼事情,只怕到時候他會比她先一步出手,還真是彆扭。

      「我沒有必要和你解釋那麼多。」沉默了一瞬,阿斯普洛斯平靜地回答,淡淡地回望了過去,很久以前,他也想過為甚麼是她?為甚麼偏偏對她不願放手?是在不經意之間就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在她有難的時候、看不過眼就伸手幫她一把,再看著她那羞赧而純真的笑容,心裡開始有甚麼在動搖了,如果有一天,她不再需要他在身邊了,他不能忍受她對其他人產生依賴心態,她應該在他身邊的——不知不覺之間,就產生了這種想法。

      「感覺嗎?」他的不合作沒有馬上激怒她,帕蒂塔反而是耐著性子想了一想,引導似的開口,臉上的溫婉笑容明顯帶著懷念——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 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這些事情,本身就和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無關,只是單純地沉醉在和你一起的時光,即使身份、立場相距了幾個時空之遠,也不會影響我愛你的心,很奇妙——不過兩個差距甚遠的人走在一起,也不是只有晴天是這樣的,她不無意外地發現,女兒的眼光說不定也是受了她影響,頭痛歸頭痛,並不是她現在該想的事情,她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開門見山,銳利起來的眼眸盯著他,「所以你是不會打算放開她了?」

      晴天在不久之前,那麼絕望地跑進樹林,歇斯底里地呼喊他們,為的只是希望得到一個答案,為了這個男人,她的女兒變得如此痛苦……她很心疼,但卻不能把任何事透露給晴天,只能抱著泣不成聲的她安撫,那一刻看到晴天這樣子,她的心裡是前所未有的震驚的,也許沒有現身的丈夫的面上也罕有地錯愕了一下,是乞求——那是一種卑微到塵埃裡的姿態,她的淚水、她的請求,全部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我永遠不會放開晴天的。」

      「就好像你不會放棄教皇之位那樣,阿斯普洛斯。」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令她的好脾氣也磨光了,嘴唇一抿,話鋒一轉,溫柔賢淑的和藹形象也用不著再繼續維持,骨子裡她也是一個戰士,步步進逼、咄咄逼人,「但你所謂的愛根本從來就沒為我的女兒考慮,也許你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周詳的計劃,可是和晴天有關的事情,你根本不曾仔細考慮,留了她在身邊,又如何?若果你成為了教皇,你確定你可以一心一意地保護她、珍惜她?那麼晴天的身分將會變成怎樣?教皇的情婦嗎?聖戰開始了,如果你陣亡了,又怎麼辦?」她說的都是事實,而且只是一部分而已,身份懸殊帶來的問題太多了,稍一處理不好,後果也可以不堪設想的,對於這個男人,她更加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放心,語氣不知不覺間就越來越重,「我知道她很喜歡你,但你最好給我規矩一點,一些不該做的、不該看的,你要是敢胡來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她是我疼惜的孩子,不論發生甚麼事,我也會保護她的。」

      女人的口吻彷彿是在警告一個膽敢覬覦自己的珍寶的人,過於防備而疏離的態度把他隔絕於千里之外,換了是一般人,早就覺得尷尬不已,但阿斯普洛斯只是微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表面雖然好像是收歛了幾分傲氣,可是實際上,只要看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也是寸步不讓,「她會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不論發生任何事,她只能是我的。」他寧願毀了她也不會把她拱手讓人的。

      大殿的略為壓抑的氣氛彷彿一直漫延至內殿,亞倫一直往內殿走去,長長的走廊彷彿了無盡頭,沒有任何燭光照耀,而且半透明的紗帳從上方懸垂下來,光滑的暗色地磚倒映著一個半昏暗的世界,寂靜無聲,只是不時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輕輕地響起,迴盪在長廊。

      「那麼爽快就答應了,真是令人意外,冥王大人。」隱身於一條柱子之後的人一身黑色禮服,有一下沒一下地拉扯著手中的懷錶的金屬鏈子,反光的玻璃面倒影出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滿面的詭異笑容,他摘下了禮帽突然輕輕轉了一轉。

      少年神色平靜地繼續前進,「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要不然怎麼會主動替他引見,而且——我還想看看,她為了他,可以付出多少。」晴天是一個好女孩,他從小就知道了,對於是孤兒的他來說,薩莎、天馬和晴天是他很重要的親人和朋友,晴天從小就體弱多病,很久以前開始就照顧她,雖然是和自己同年,但以前照顧她的經歷,頗有幾分是看著她長大的感覺。

      後來他們三個也離開了,至於晴天……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愛,只是像一個兄長、一個朋友那樣,所以他不免是擔心的,他的覺醒會傷害到很多人,而他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他們三個,薩莎和天馬的身份關係,他不得不對他們動手,而晴天,如非必要,也許他也沒甚麼特別理由去傷害她,他無法保護薩莎,至少可以保護晴天,有些壞心眼地想,那個人可不能那麼輕易地帶走晴天,天馬的把關不嚴啊,怎麼就那麼鬆懈,換了是自己的妹妹薩莎的話,他絕對會好好考驗一下她的心上人,也許給他一箭是個不錯的選擇,至於此刻的天馬應該很擔心吧,現在也是時候去見一見他了。

      「我也很期待她的表現,不說了,慢走喲,冥王大人。」目送著亞倫遠去的身影,杳馬穿過那半透明的紗帳,剛好看見帕蒂塔離開,看來談話也結束了,他瞇了瞇眼睛,興奮地上前欲拍一拍阿斯普洛斯,卻被他一個側身避開了,「喲,小哥,得賞所願的感覺是不是很美好,要不要喝一杯慶祝一下。」

      他當時真是好心建議一下,不料阿斯普洛斯只是對他冷嘲熱諷了一番,戒心還真大,毫不客氣而帶著嘲諷和輕蔑的語氣直直反擊,一如既往的嘴上不饒人,「你還真有閑情逸致,聖戰都開始了,身為冥鬥士竟然還可以有空到處逛,不過我倒忘了,閣下可是時間之神,可不是那麼容易可以隨意差遣。」

      杳馬不怒反笑,晴天到底看上他哪裡了,還是沒有她母親的眼光好,聳了聳肩見送那個男人劃開空間離開的身影,他在台階上坐下來,百無聊賴地拿出了一個光球,饒有趣味地看著在血池地獄的相見,一個又一個寬大的圓形血池遍布了一整片的褐色土地,天空也彷彿被染成豔麗的紅色,遠看就像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紅色的顏料,或者是直接在池中清洗沾上了紅色顏料的畫具,那怕昔日好友極力地慫恿他加入冥王軍,天馬還是堅定地一口拒絕。

      「還是那麼衝動和天真,兩年以來,除了這身青銅聖衣,看來你的腦子也沒甚麼長進。」

      說到一半的說話驟然被第三者打斷,天馬馬上就去尋找那說話的人,才一轉身,就恰好看見一抹熟悉又陌生的高挑身影,那人抬起頭來,黑色的長髮拂過肩頭,那一雙彷彿是以血為點綴的眼眸流露出點點的嘲諷笑意,血池地獄的光芒彷彿在他眼中閃爍,冰冷而嗜血,男人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面前,黑色的法衣拂過凹凸不平的地面,臂彎之中躺著的是三重冠,不無意外地看見對方驚訝而憤怒的神情,無視了旁邊讓葉和耶人震驚的注視,帶著審視意味地把他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突然微笑起來,「晴天其實真的不像你,越長大就越不像,不過這是當然的,她現在可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了,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齡。」

      他的語氣彷彿是在不久之前才見過少女那樣,那種帶著眷戀的回想令天馬的當下怒火中燒,少年突然一咬牙就衝上前向他揮拳,這個混蛋,他甚麼時候又去見晴天了!?竟然再膽敢出現在她面前!

      阿斯普洛斯站在原地,連半步也沒有移動,只是看似隨意地一抬手就化解了他的攻擊,斜睨著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的天馬,優雅地甩一甩衣袍就轉身背對他,「動作太慢了,這就是你這兩年的成長嗎?既然如此,晴天就交給我好了,她——由我保護就足夠了。」

      「你休想!果然你死了比較好,這樣子晴天才可以擺脫你獲得真正的幸福!我告訴你,阿斯普洛斯,她的身邊已經有另一個比你好的人了,那個人愛她、珍惜她,也會好好保護她,已經不再需要你了! 」雖然他對於晴天和艾瑞爾的關係還一知半解,而且有他所說的也許有大部分都不是事實,但只要可以一挫這個男人的銳氣,甚麼也好!

      天馬被耶人和讓葉一左一右地攙扶起來,剛才那個人出手毫不留情,完全是一副想把他擊至重傷的地步,可是此刻天馬並不在乎這些,因為話音剛落的時候,他明顯看出了阿斯普洛斯的背影有瞬間的僵硬,半晌,男人才轉過身來,然後一抹笑容緩緩在唇邊浮現,危險而足以令人顫慄。

      耶人忍不住壓低了聲線,「喂,天馬,雖然我對你所說的不太明白,但你好像惹怒了他——」讓葉伸出一隻手來往他頭上一拍示意他閉嘴,他們還有任務在身,現在情況不明,不可以再節外生枝了。

      「我知道,那就最好。」天馬狠狠地放話,狠狠地瞪著那個黑髮的男人,怎料阿斯普洛斯不怒反笑,微微偏了偏頭,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在旁沉默了很久的亞倫,只是漫不經心地戴上了三重冠,詭異的語氣之中隱藏著瘋狂的偏執,眼底的執著令所有人也一怔。

      「她離開我了?但這也輪不到由你來決定,時候到了,不論怎樣,我自然就會帶她離開,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永遠也不會放手的,何況她根本就離不開我。」

      *

      晴天每天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拿起戒指戴上,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唯有那戒指能給她一點點安慰,就好像阿斯普洛斯還在她身邊那樣,一看床頭櫃,不由得慌張起來,怎麼會不見了的!?不可以,她已經失去他了,不可以連那戒指也失去,那是他留給她的紀念,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也是他愛過她的證明。

      掀起被子翻身坐起來,視線不經意地落在自己的手上就愣住了,前一刻的驚慌失措當下於一秒之間就煙消雲散,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昨夜她明明把戒指拿下來了,怎麼現在竟然在她手上?難道昨天晚上她忘記了?頭痛地揉了揉額角,她坐在床邊好一會兒,苦澀而無奈的笑容緩緩浮現。這是不是證明她已經越來越放不下他了?自己根本無法離開他——可怕的習慣,對啊,她完全無法把他忘掉,他的存在就好像是呼吸那樣自然。

      又坐了好一會兒,失神地盯著窗外,才披上一件外袍下樓去,因為莉拉不在,家裡也靜悄悄的,她走進廚房翻了一下櫃子,找到了一條昨天剩下的長麵包,切了開來塗上了牛油,再倒了一杯水就是一頓早餐,坐在長桌旁聽慢慢地啃著麵包,心不在焉,打算去附近走走,出門前乾脆就把午餐也做好,那樣回來的時候只要熱一下就可以吃了,有點懶散,她也承認。

      繫上圍裙,站在廚房忙碌不停地切著菜,把調味料放到鍋子裡面,用一個長的木勺子攪拌了一下,嚐了一嚐,再把餘下的材料倒進去,蓋上蓋子,轉為慢火,轉身又走了出去,坐在客廳中,把衣服縫補了一下,又突然嘆了一口氣,把手上的東西往旁邊的小圓桌一放,抱著一個抱枕蜷縮在沙發之上,一直隱身於一角的男人走了出來,俯身看了看不知不覺之間就睡著了的少女,把她放在一旁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走進廚房熄火,然後又在她身邊坐下來。

      她怎麼看起來經常都那麼疲累?是沒有好好休息、還是體力差了?該不會是兩年前大病一場的後遺症吧?阿斯普洛斯輕輕地執起她的手,不自覺地就摩挲著那冰涼的戒指,半晌,她突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又眨了一眨,變得茫然起來,喃喃說了一下,又抱緊了抱枕,再度沉沉睡去,「……我一定……是做夢了……」

      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彎身輕吻她的臉頰,少女的睡顏恬適而美好,修長的手指帶著足以令人顫慄心寒的溫柔在她的臉頰遊走,然後停留在她的唇瓣之上,他在片刻之後才把手收回來,阿斯普洛斯起身打開門,看了看門邊的一束鮮花,打開了旁邊的小字條,皺著眉頭飛快地看了那一項大約是邀約她明天在後山見面的事,低頭思索了一下,把花束重新放回原地,卻把字條放進衣袋裡面。

      「你吃醋了?不會是因為被我兒子的說話影響了吧?這也難怪,畢竟我的女兒長得那麼可愛,你那麼擔心地馬上趕回來看一看也是正常的。」女人微笑著透過窗子看了看屋內的情況,再扭頭看了看他,淡淡地笑著回憶,「她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煩惱,你很受歡迎,看到你身邊有那麼多的愛慕者,卻又不敢跟你說她心裡不舒服,怕你誤會她是個容易嫉妒的女孩——不對,我記得當時你們好像鬧得挺僵的,原因可不是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當帕蒂塔提及這一件事的時候,一直波瀾不驚的男人終於臉色微變,那是他心裡的一條刺,因為那一次是他和她鬧得最不愉快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更加是她單方面地拒絕他、迴避他、抗拒他的一切,他無法忍受她不再需要他留在她的身邊——

      那時候送她戒指不過才一個月左右,雖然是進一步確定了彼此的關係,但是他們的生活依然一如以往,各有各忙,而那天是晴天打算去見薩莎的,換言之就是她根本沒有預料會碰上他,結果是不幸在訓練場碰上了,還要是一個非常不合適的時候,他剛剛執行完任務回來,受了一點小傷,穿過訓練場的時候,一個抱著一個醫藥箱的侍女匆匆趕上喊住他,不知在說甚麼,他原本一直也是皺著冒頭、臉色不善的,最後卻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在台階上坐了下來,讓她替他簡單地把傷口處理一下。

      那並不是雙子宮的侍女,而是教皇廳的,年資頗長的,聽說是和他同年的,好像小時候就認識了,雖然他們來往不算多,但只要看到她那臉上的紅暈以及那掩飾不住的擔憂就明瞭了,他一直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這是無容置疑的事實,但是晴天一向比較粗線條,她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原本她老遠的看見他好像受傷了,嚇得膽戰心驚的,剛想上前去看他,然後已經看見那個侍女坐在他身邊低著頭認真包紮,遠遠看過去是多麼的——心裡突然好像出現了一種很不舒服、難受至極的感覺,無奈她也不知道這是甚麼感覺,也沒有放在心上,再看了一看他,見他暫時還好端端的,決定還是先去和薩莎交代一聲再來找他,但她不過才轉了一個彎,偶爾聽到三個女性的候補生的說話,禁不住停下腳步,結果僅是聽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聽說這次任務好像挺危險的,連阿斯普洛斯大人那麼強大的人也受了傷,幸好只是輕傷而已,不太嚴重……

      看他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把這些傷放在眼內,要不是出凱瑟琳親自出面,他可能會拖到今晚休息前才隨意地處理一下……

      凱瑟琳?那不過是教皇廳的侍女而已,有甚麼特別?你們有所不知了,聽說她是聖域裡面和阿斯普洛斯大人關係比較要好的女性,才會讓她替他包紮的,而且,她好像一直也對他有意——我猜他們的關係可不簡單……

      真的嗎!?那就不得了,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那麼聖域有多少女孩要心碎了……不過我覺得大人他那麼完美,要找一個適合他的女孩也很難呢,最起碼也是一個可以和他並駕齊驅的人。

      少女不知站了多久,突然覺得有點冷,擦了一下有些乾澀的眼睛,就打算去找薩莎了,半途就迎面碰上阿斯普洛斯了,事實是他剛才就看到她了,故意前來逮她的,她低下頭來,栗棕色的長髮溫柔地在肩上流淌,微微提起裙擺,屈膝行禮,彷彿是昔日威尼斯的那個卑微而小心翼翼的女僕,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微微僵硬的神情,她那麼生疏、客套、恭敬地喊他:阿斯普洛斯大人,她從來也沒有這樣叫過他的。

      他盯著她,倏忽微笑著說送她去女神殿,只是一路上的氣氛很僵硬,她沒有太答理他,一直默默地低著頭,他無法忍受她這樣莫名其妙地鬧彆扭,等她回家的時候,在訓練場無人的一角從後拉住她,等她平靜下來之後,才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卻沒有放開她,而是一直抱住她,長久的沉默之中,見晴天依然低著頭不看他,他忍無可忍地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俯身盯著她。

      「你到底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你是聽到了她們的說話,不用理會她們,那些都是謠言,你只要記得有資格戴上我送的戒指的人,就只有你一人就好了。」

      「……但是很多人真的很喜歡你,而且,我根本配不上你……我根本完全配不上你了……」

      她那深深的自卑和失落徹底令他一愣,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樣想,她太愛胡思亂想了,很容易就轉牛角尖,可是另一方面也很快會神經大條地忘記,因此他一開始根本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他沒有想到她接下來竟然低落了那麼長的時間,還刻意地避開他,到了最後她甚至竟然產生了把戒指暫時退還給他的想法,即使後來事情告一段落,但他深知她可能還忘不了。

      從記憶之中回過神來的黑髮男人回頭,長髮輕輕地在肩膀滑落,向來暴戾的眼神此刻出奇的平靜,「我沒有那麼無聊,我只是不喜歡其他人覬覦我的未婚妻。」晴天終有一天會成為他的妻子的,從認定她的那一刻開始,他不會接受她去除了他以外的人的身邊的,她一直也是屬於他一人的。

      帕蒂塔一怔,他竟然說了,未婚妻、那麼坦蕩地承認了她是他的未婚妻,雖然並不是第一次這樣聽他說,可是心裡的那種訝異還是那麼的深——其實阿斯普洛斯也許是在乎的,只是方式不一樣而已,但她總是隱約覺得他的感情過於執著而瘋狂,總有一天會出問題的……

      二人才離開不久,屋子的籬笆之外出現了兩個男人,他們逕自來到門前,皺著眉頭看了一看,剛欲抬手敲門,不經意地從外看見了她熟睡的身影,對視了一眼,輕聲推開門進去,半跪在沙發旁邊,輕輕地拍了拍少女,晴天只覺得有人在喊自己,慵懶地翻身,慢慢睜開了眼睛。

      「……馬尼戈特!?卡路迪亞!?是你們!?」

      「日上三竿了,小丫頭,怎麼還在睡?」

      馬尼戈特對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發現她半點也沒有流露出見到他的喜悅,神色越發慌亂,站在茶几旁邊的天蠍座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把她嚇倒了,就在他們兩個可能在此大打出手的時候,她慌忙跑進廚房,然後,又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走了出來,她頭痛地揉著額角,喃喃自語,「……可能是最近身體不太好,我發現自己的記性好像差了很多,明明就把戒指拿下來了,第二天卻發現還在自己手上;煮過濃湯,以為自己忘了熄火,卻發現老早就熄火了,怎麼會這樣……還好像夢見阿斯普洛斯了,也許應該去看一下醫生比較好……」

      他們心知肚明,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抱著抱枕在沉思的女孩,她那一頭筆直的栗棕色長髮垂落下來,側面安靜而美麗,這小丫頭長大了的確是有吸引男人的資本,怪不得那個男人至今也不放開她,而她自己又不願忘記阿斯普洛斯……

      『感覺到了嗎?阿斯普洛斯的小宇宙。』

      『你要很文藝地回一句:這種感覺,久違了嗎?』

      『我不是那個整天泡在圖書館的笛捷爾——』

      『對啊,雖然是好朋友,但你可沒有對方那麼有書卷味和墨水——』

      『閉嘴——』

      少女好像沒有察覺到他們驟然變得複雜起來的眼神,也沒有注意到兩個黃金聖鬥士看著她的戒指很久,更加不知道兩個男人私底下的交流,只是悶悶不樂地歪著頭盯著窗外,接著又回過神來,帶著譴責意味的眼眸不斷地在他們身上來回,「對了,你們怎麼在這裡的?聖戰不是開始了嗎?怎麼還到處亂逛擅離職守!」

      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口,「我們才不是——」然後又馬上閉上嘴巴,不約而同地深深鬱悶了,怎麼在你們眼中,他們的形象就那麼不濟嗎!?

      德弗特洛斯帶著消息回來就離開了,開會的時候,擔憂聖戰再添變數的教皇決定派人去查探一下,畢竟如果昔日的雙子座真的變節的話,聖域的敵人可就多了,然後馬尼戈特就被點名了!甚麼叫做其他人平常太過嚴肅正經,派他們去可能會令她起疑的(會嗎?她那麼單純?)甚麼叫做你平常也是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她絕對不會察覺到甚麼的,師父你老人家怎麼這樣看身為徒弟的他!

      至於卡路迪亞是因為看見女神越發擔憂,看不過眼就主動請纓出來替她看一看,於是這個怪異的組合就誕生了,希緒弗斯還平靜地補充了一句有前車之鑑,這絕對不會起疑,然後看著他溫和地微笑,根本就是還在記恨他當年私自帶女神離開聖域的事!他有苦難言,向好友望去,然後對方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連他想尋求一點點安慰的心也凍結了。話說他們容易嗎!?

      兩個人久久沒有說話,晴天的眼神越發怪異,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們很久,夕陽一樣的眸子明明白白寫著「你們是在說謊吧」,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微微傾身湊近了他們,忍不住開口,「你們——真的沒事?」

      最後是卡路迪亞清了清嗓子,輕咳一聲,隨手拿起了旁邊一個從來不被少女待見的蘋果啃了起來,晴天見狀開心得直接把一籃子的蘋果塞入他的懷中,他有些無奈地嘴角一抽,「女神只是有點擔心你,卻又不可以出來看一看,就讓我們——」

      「但這也用不著派兩個黃金聖鬥士出來,隨便找個侍女或者雜兵不就可以嗎?難不成聖域的人手真的因為聖戰開始了,而短缺到這個地步?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到聖域去幫忙的,雖然我只可以勝任侍女的工作。」少女歪了歪頭,筆直的長髮在空氣中微微飄揚,有些腼腆地笑了,真摯而可愛,他們一時啞口無言,平日你還又呆又萌又軟看起來很好欺騙蒙混過去的樣子的,今日怎麼突然那麼精明了!?你這是存心找麻煩嗎!?還有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呆萌的表情指出他們說話的漏洞!以前那個有點笨的女孩去了哪裡了!?先不說這個,要是讓你真的來當侍女的話,只怕第一個反對的是擔心你身體狀況的雅典娜好不好!?誰敢差遣你去辦事!

      也許是覺得自己不小心地戳到他們的痛腳了,晴天突然又覺得很不好意思,畢竟他們百忙之中還老遠來找她,已經很好了,就乖乖地閉上嘴不再追問下去,起身就跑進廚房拿出一些點心裝到籃子去讓他們拿著回去,拗不過少女的好意,只好收下,臨行前馬尼戈特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表情罕有地認真,「你也小心一點了,冥鬥士也開始行動了。保重。」

      卡路迪亞又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晴天的手,皺著眉頭看了看她蒼白又沒有血色、一點也不健康隨時可以昏倒的樣子,捏了捏她的臉頰,又飛快地把手收回來抬頭望向遠方,「如果——出了甚麼事的話,聖域的地方多著呢,小女神看見你出事的話,也會很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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