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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Act XXII ...

  •   冥王覺醒,降臨大地,聖域為此不得不派人前去意大利偵察,當日的夜裡該地的一所教堂爆發出來的力量,憾動了整個聖域,聖域上下都繃緊了神經進入備戰狀態,連帶附近的羅德里奥村也感受到這一種不安的情緒,那怕村民極力地維持正常的生活,但是看到從聖域而來的雜兵和侍女加緊採購、又不願多解釋,更莫說是提及和聖戰有關的事,所以每個人也人心惶惶,話雖如此,可是薩莎好像不想令晴天太過擔憂,因此和從前一樣抽空和她相約在白羊宮見面。

      只是今天有點不一樣,白羊宮的主人不在,她想了一下,覺得應該是史昂在教皇廳和薩莎還有教皇會面吧,侍女長體貼地領她到會客廳先坐下來,她低頭把自己帶來的小圓餅和蛋糕在桌上放下,撫平自己的黑色及膝裙子,才猛地想起今天是有消息回來的日子,那麼教皇廳應該……薩莎應該很難過吧,對於那幾位白銀聖鬥士死後也被控制的事,也許等一下史昂回來就告訴她薩莎臨時有事不能赴約了,她應該需要一點時間安静地處理自己的悲傷和難過,這就是聖戰的犧牲品,可是,無論如何,她其實都不希望薩莎面對那一幕,她的悲天憫人無疑令她成為一個合格的女神,無奈,與此同時,卻令她的也承受了被一般人更多的悲傷痛苦。

      栗棕色長髮的少女低頭看著自己的涼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突然只感到身邊好像有甚麼東西放了下來,靠著眼角的餘光,她這才看到了一戳金色的細長光芒,接著那個紫髮少女就微笑著在她身邊坐下來,看上去如同平常那樣,只是她還是看出薩莎是哭過來,再看看她身邊拼命壓抑情緒的兩位黃金聖鬥士,晴天輕輕地握住了好友的手。

      薩莎,你真是堅強,可是當大部分的人都以你為首、以你為支柱的時候,你又可以偶爾依靠一下誰呢?這樣會很累的,她不可以說完全明白薩莎的感受和辛苦,但她很清楚知道累了的時候,想找一個肩膀休息一下的感覺……這兩年來,她就是獨自撑過去的。

      良久,她伸手給了她一個安靜的擁抱,薩莎微微一愣,也抬手環抱了她,把頭埋在栗棕色長髮的少女的頸窩之間,恰好遮住了她那再次忍不住落下的淚水,晴天果然會看穿她,那怕她不知道她為何而悲傷,也主動地給了她安慰。謝謝你,晴天,既是朋友,也是親人,是世上無法取代的羈絆,只有在這些人面前,才可以暫時放鬆,做回你自己,讓心靈可以休息一下。

      *

      那天和薩莎聊了有一段時間,還提及有機會的時候再叫上天馬三人一起再聚,只是沒想到翌日清早她就見到哥哥了,開門的時候她不禁有些疑惑,因為他一向很少那麼早就來找她,而且還沒有事前通知她,兄長看著她猶豫了很久,終於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他黃昏的時候就要出發到意大利了……意大利……再和已經成為冥王的亞倫重逢,還被他親手殺死,一別兩年,物是人非,所以他們幾個果然回不了過去了,這就是命運原本的軌跡,怎麼自己最重視的人都離她越來越遙遠呢?不,根本從一開始,這就是她一個普通人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從頭到尾,她不過是頂著一個和他們沾親帶故的身分,要不然,她可永遠不會和這些事有所交集的,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失去了。

      「哥哥……請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平安……」清澈的淚水無聲地沿著少女精緻的臉龐流下來,滑過瘦削的下巴,一些沒入了衣領,一些則打落在地上,她在哭,可是依然在微笑,沒有急著抹掉淚水,她只是維持著完美的微笑,溫柔而堅定地握住他的手,相比之下,少女的手顯得很冰涼和細小,但當中借住這一個動作所傳遞的心意和對他的感情,卻是如此溫暖和令人鼓舞的力量。

      天馬最後一次看見她哭泣,是兩年前阿斯普洛斯離開的時候,那天她被馬尼戈特帶回來之後,睜開了眼睛,彷彿沒有聽到身邊他和薩莎焦急而緊張的說話,而是雙目無神地看著他們兩個,再緩慢地移開視線,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才怔怔地轉頭望著一面擔憂的他和薩莎,淚水突然就流了下來。,一抹寧靜而悲傷至極的笑容緩緩在唇邊綻放,他以為那是死裡逃生的喜悅而釋懷的淚水,在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失去了自己所愛之人、無從宣洩的徹骨悲傷,而她現在也在哭,因為擔心他而落淚,這兩年來,晴天不在他身邊,他偶爾也不禁擔心她會不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地一個人躲起來獨自承受傷痛,從小到大,他果然最為心痛她的眼淚,也拿她沒辦法。

      「晴天……」自然不過地伸手拉她入懷,妹妹纖弱的身子因為哭泣而顫抖,他只是用力地摟緊她,雖然她是長大了,但在他心目中,她還是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小女孩,她由他來保護就好了,他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了,兩年前的悲劇永遠不會再發生了,而她永遠也不會再有悲傷落淚的機會了,「我不會有事的,我可答應了你們,要永遠地守護你們,所以不可能會出事的,而且有兩個黃金聖鬥士也一同前往,真的不會出事。」

      「哥哥……我已經失去了阿斯普洛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你、薩莎和亞倫,很多很多人,你們是那麼的美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是她兩年來第一次向他剖白自己的心情,那麼的無助而悲傷,令他的心不由得一陣揪痛,抬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長髮,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雙手,鄭重地各她許下承諾。

      「我明白,晴天,別哭了,我一定會活著回來,我可還要繼續守護你們……」妹妹也好、薩莎也好,至今生死未卜的亞倫也好,他們四人一定可以活著再聚的,因此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回來他們的身邊的。

      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兄妹二人安靜而溫馨的相聚,晴天從天馬的懷中退了出來,擦了擦眼淚,揚聲就讓門外的人自行進來,門輕聲打了開來,從外面走進來的少年杉杉有禮地先是微笑向他們打招呼,對屋子的熟悉和晴天見怪不怪的平靜模樣令天馬不禁心生狐疑,把寶貝妹妹往身後一拉,遮住了少年看著她格外溫柔且柔情得不像話的眼神,不由得變得警惕起來,語氣也變得略為生硬,「你是誰?」

      這個少年看起來和晴天年齡相約,不過是比他們大上幾年而已,外貌和氣質皆極其出眾,可惜的是,特別是兩年前的事情發生之後,令他無形中對大部分接近晴天的男人都不由得產生戒備,哪裡知道這些人最後會對她帶來怎麼樣的傷害,當初的那個人也不是優秀而出色,所有人也對他讚不絕口,又有很高的期望——那又如何,結果也不是一個害了晴天心碎的混蛋而已!他本來對那個男人已經沒有好感了,那件事只令他徹底痛恨阿斯普洛斯,所以不論眼前這個人是何方神聖也好,也要把一切何能在日後傷害到晴天的東西盡數扼殺。

      天馬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冷冷地盯著少年,氣氛變得有點僵硬,晴天原本是打算上前為天馬介紹、讓他們兩個可以好好認識一番,不料天馬卻突然把她好像護小雞那樣護到身後,抓住她的手,令她無法上前,少女只好硬著頭皮,在身後輕輕地拉了一拉兄長的衣角。

      「哥哥,他是艾瑞爾,這是我的……一位朋友。」

      她的眼神再次下意識地不由自主閃躲了一下,天馬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艾瑞爾只是微笑依舊,「對啊,晴天她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重要得無可取代,我也不想再找其他人代替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而且這兩年來我一直也在照顧她,所以請放心,在你遠行的這一段日子,我會好好的照顧她。」

      晴天的手微微一頓,不由得憶及這去兩年的生活……那是……她人生的另一個轉捩點……也是至今還在困擾著她的一個問題。
      *

      故鄉在記憶中是美好的,那裡有歡聲笑語、有純樸親切的人、甚至一草一木也是世上無可比擬的珍貴寶物,離家多遠,也不時可以在腦海中勾勒出故鄉的面貌,猶記得轉角處的一條小巷,是年幼的他們在午後最愛的地方,說說笑笑地在那裡坐上一個下午,感受著小鎮在那段期間獨有的寧靜;廣場在祭典舉行期間,幾乎整個小鎮的人也湧到該處,他們悄悄從孤兒院跑出來,感受著那歡樂輕鬆的氣氛……不過他們最喜愛的還是湖邊,而且——也約定了,無論如何,他們幾個一定會再次相聚的,分隔再遠,手腕上的花環會把他們緊密地連繫在一起的。

      但這個地方完全和記憶中的一切相去甚遠,找不出絲毫和以前相似的美好,頹垣敗瓦,火光熊熊,孤兒院的孩子也死了,小鎮的居民傷亡慘重,哭著逃離這個猶如地獄的地方,和父母失散了的孩子瑟縮在一角嚎啕大哭,稚嫩絕真的臉上滿佈和年齡不相符的驚駭和無助的淚水,這裡真的是他的故鄉嗎?那個充滿了他、晴天、薩莎和亞倫很多美好回憶的地方,如今已經面目全非,亞倫現在到底在哪裡?還安全嗎?可惡的冥王軍——絕對不可以放過他們!

      當天馬懷著滿腔無從發洩的怒火看著那個從天而降的身影,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金髮少年帶著和記憶中一樣的温柔微笑,黑袍翻飛,胸前的五芒星項鍊晃了一晃,因為四周的火光而泛著淡淡的點點紅光,亞倫笑著向他問好,驟然覺得一切都亂了套,腦海中一片混亂,亞倫是冥王——總是温柔地微笑,熱愛世間一切明亮温暖色彩的他是冥王,看見人受傷會很難過、連動物也不忍心傷害,懷著惻隱之心的他——怎麼可能是殺了那麼多人、塗炭生靈、十惡不赦的冥王!?這不可能!晴天和薩莎會有多麼震驚和悲傷。

      「怎麼會……」他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那個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人只是上前一步,唇邊的笑容即使是周遭的火光和血色映襯之下,依舊純潔而溫柔,彷彿一切不曾變改,就像從前亞倫坐在樹下微笑著看著在玩樂中的幾個孩子的溫馨祥和的樣子。

      「歡迎回來,天馬,不,天馬座的天馬,我的朋友。」

      「為甚麼……你明明是一個很溫柔善良的人……明明像兄弟那樣一起長大的……你怎麼會是哈迪斯!?」他還記得兩年前分別的時候,亞倫說好了要成為一個畫家,他說好了要成為聖鬥士,至於晴天和薩莎則是期待著他們四人再有聚首的一天,但現在亞倫在幹甚麼!?

      「你還是老樣子啊,天馬,和兩年前一樣,一點也沒變,我很高興啊,你果然遵守了我們的約定,成為了聖鬥士,回到了這裡,我也從那時候開始,也為了要成為那一個拯救世人的出色畫家而畫了很多很多的畫……」

      很高興可以再次見到你,天馬,但今天是時候把一切終結了,晴天,很抱歉,我還是要這樣做了,在你和希貝爾夫人離開之後的半年,一天你再回來探望我,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當時眼中的憂慮和悲傷了,還有你的那一番說話的用意,你告訴我,無論發生甚麼事,我們都是最好的家人和朋友,無論我變成怎樣,你、天馬和薩莎都不會放棄我——我們有這個世上最為緊密的羈絆,即使是命運也不可以令我們徹底分開,任何一個出了任何事,其他的三個人都會拼命趕到那人身邊去,那怕我們將來所走的道路不一樣,關係始終像以前那樣,但是……我真的無法回到過去了……你們……還會來嗎……

      「兩年前的畫,是時候完結了。」

      大片大片的紅色液體在腳下流淌,火光的紅倒映著如河水在流動的血液之中,硝煙的味道、刺鼻的鐵鏽味道、肉類燒焦的氣味……混合在一起,金髮少年一揮衣袖,兩年前的畫懸浮於半空之中,畫上的少年的笑容依然爽朗又明媚,他微笑著抬手,心裡淌血,是時候把一切做一個了斷。

      *

      當感到極度悲傷的時候,據說是連眼淚也沒有的,心只會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原本坐在窗前的少女的手猛地一顫,心悸的感覺纏繞著心頭,她看了看手上的花環,輕嘆,夕陽一般的眼眸溢出一片濃濃的擔憂和不安,自從天馬出發之後,她就一直心緒不寧了,那怕她也知道會發生甚麼事了,但是她還是放心不下……那是當然的,那是她所珍惜的兄長……一直小心翼翼地把她呵護的人……

      一杯清茶輕輕地放在桌子上,她驚訝地抬起頭來,只見那個少年正看著她温和地微笑,晴天小聲地答謝,重新低下頭去,艾瑞爾深灰色的眼眸泛起淡淡的溫和,「還是那麼客氣,難道我們之間就只有這種對話——晴天,你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吧?即使沒有那個約定,我也只會認定你一個人而已。」

      她握住杯子的手的指節微微發白,一如她那不太好的臉色,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那個約定,當時只是為了權宜之計,沒想到最後還是要面對了——該來的始終要來……你願意成為我們家族的一分子、成為唯一在我身邊輔助和共同看管此等力量的人嗎……她至今也是不願意的,兩年也好,十年也好,至死她也是不願意的,但那力量重新展現的法則,竟然就是那一位所謂缺一不可的守護者……這根本就是逼著她一定要答應,她根本就別無選擇。

      艾瑞爾在兩年前當場問她的時候,她沉默了很久,也掙扎了很久,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彷彿是過了一個世紀漫長的時間,她的腦海之中突然就出現了一把聲音,『晴天,我一直都知道的。你的心裡有另外一個男人吧,也就只有他吧,可是他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即使他真的死而復生又如何?憑你對他的了解,你就不知道他的執念有多深?他還會回來找你嗎?還會愛你嗎?如果你忘不了他,也沒有衝突的;這是無法改變的法則,而我也只會認定你一人而已,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是不可以完整地繼承和使用這一種力量的,正式成為守護者是需要一個儀式的,你可以利用這一段時間,好好地考慮一下,但你需要在我身邊,如果你明白的話,就用力地握一下我的手吧,你可以暫時拒絕我的請求,但是還是要在我的身邊。』

      她震驚於他為甚麼會知道阿斯普洛斯和她之間的事,看情況好像還知道得不少,但她真的沒有辦法,苦澀地反握了一下他的手。

      「我記得很清楚……」她輕聲回答,別看頭假裝留意著窗外的景色,所有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忘記,聖戰爆發,那個儀式到了最後是不得不進行了吧……只是——放手?談何容易?他對她真的很好,事事以她為中心,由此至終也把她放在第一位,但她的心裡真的始終只有另外一個人,那怕……那是一場危險而無望的愛……那個人會依然愛她如初嗎?

      還是,這兩年的思念和等待只是她所虛構的一場鏡花水月,一直都是活在自己的夢境中,不願醒來……如果他真的打算捨棄一切,把所有的情感也拋諸身後,她該如何是好……她有勇氣和他對立嗎?她自問沒有,而且,她深知她會被這種痛苦折磨得——她根本無法承受,她很懦弱,她承認她害怕了。

      少女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很久,少年眼見她如此,眼神柔和了幾分,抬手輕輕把一小碟點心推到她的面前,示意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食慾的她多少也吃一點東西,「明天早上我在廣場等你,陪你去散步,散散心,你今晚就甚麼也別想,好好休息一下。」

      但到了最後,她所謂的好好休息,是在送走了艾瑞爾之後,又想了幾乎一個晚上,睡了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在清晨的時候驚醒過來,她要去自己找答案,怎料在轉角就迎面碰上阿嘉莎,捧住一束花的她驚訝地喊住行色匆匆的少女,這才令她停住了腳步,晴天猛地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她一會兒,才露出了一抹虛弱的笑容。

      她顯然沒有預料此時會碰到熟人,斗篷的鈕釦也是隨意地扣起來,看來出門的時候是很趕急,看著晴天這樣子,花店的少女不禁有幾分疑惑,「你是趕著去哪裡?我剛才看見艾瑞爾,他還在廣場等你——」

      「你幫我告訴他,我臨時有事去不了。」她匆匆地轉入樹林,不斷地往裡面走,直到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確定自己身在何方,那無助的呼喚迴盪在寂靜的林中。

      「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在的,出來見我好嗎,即使你們已經有兩年未曾出現了,我知道你們一直也有留意我的生活的,我求求你們了,我真的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想問你們。」

      *

      女神殿。

      薩莎從夢中驚醒,那是一個可怕至極的夢魘,身穿冥王神衣的亞倫哥哥離她越來越遠,他懷中抱住的赫然是一個頭顱——天馬,她有預感他們都出事了……怎麼會這樣的……她慢慢冷靜下來,打算翻身下床去倒杯水,剛坐起來的時候,另一個小宇宙就驀地出現於神殿之中,整個神殿的內部都充斥這種熟悉而強大的力量。

      『雅典娜,區區一個惡夢就把你嚇成這樣,也太令我失望了。』

      『是你!?』自從上次在格鬥場的一次對話後,他就沒有再出現,她以小宇宙呼喚他,試圖感知他,卻也無法令他現身,後來在占星樓一次又一次地翻閱書卷也一無所獲,這麼久了,她不禁也有些懊悔和疲憊,不但要繼續追尋記憶,還要瞞著教皇等人,這可是個辛苦活,她不是沒有想過告訴他們,但如果他們知道有一個陌生而強大的小宇宙出現於聖域之中,不但衝著她而來,還繞過所有人不被察覺,他們一定大為震驚,希緒弗斯一定是當中最緊張和擔憂的那個人,說不定他為了她的安全起見,會主動向教皇提出來守候在她身邊保護她,她不想因為這一種原因才可以見多了他……而且……他為了聖戰的事情,已經變得很忙碌,休息又少了很多,她可不能再增加他的重擔……慢慢回過神來,薩莎下床,走下階梯,翠綠的眼眸環視著空曠的女神殿,雖然這裡是只有她一人,但越靠近神殿中央那股力量就越發清晰,這個人現在又重新出現,證明是時候了,『是甚麼重要的事情令你來找我?』

      『終於有點當年智慧女神的風範,很聰明——相信你這段日子除了為聖戰的事情擔心,還在為自己的回憶困擾吧。』

      少女微微抬起頭來,紫色的長髮猶如流水那樣微微滑落,眼眸堅定而清澈,『那麼你打算現在告訴我?還有,你到底是何方神祗,想必閣下的名字一定是為人熟悉了——』

      把自己隱藏起來的泰坦神的眸中終於浮現了一片淡淡的讚賞之色,微一點頭,心想即使她不斷地轉生,那智慧還是不會輕易地退減,即使有不少東西,在神話時代已經不復往返了,可是,怎樣也好,他們都是為了未來而奮鬥,雅典娜,這個時代,就是你從神話時代開始,等待之今的時機了,快點記起一切吧……

      『我是來給你提示的——畢竟記憶一直也封印在你的靈魂之中。』無形的手突然輕輕地覆上她的額頭,温暖而強大的小宇宙自那指尖傳了過來,古老的力量彷彿要把她帶進更恆古的過去之中,她的耳邊只聽見那低聲的吟唱。

      『混沌之初的善與惡,眾神沒落的光輝;
      徘徊於陰影的黑暗,潛伏於被玷污的大地;
      輪迴的歷史,時間的腳步不願停下;
      何時終結,何時終結……』

      聲音漸漸遠去,薩莎混混沌沌的慢慢回過神來,只覺得腦海中彷彿出現了很多一閃而過、快得無法捕捉的畫面,密集的劇烈痛楚集中在前額,她勉強支持著走回床上打算休息一下,才剛坐下來的時候,就聽到大門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雅典娜,我們有事求見。」

      他們……從意大利回來了……強作鎮定地聽著從意大利帶回來的消息,薩莎低下頭來,不斷地集中注意力凝視著手腕上的花環,豆大豆大的淚水忍不住落下,片刻,她重新抬起頭來,一如平日那樣微笑,即使現在根本沒有人見到,她獨自站在空曠的女神殿之中,溫柔而堅定的聲音穿過那厚重的大門傳至半跪在門外的史昂和童虎身上。

      「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現在可以讓晴天來聖域一趟嗎?」

      門外的腳步聲終於漸遠,她抬手揉了揉額角,禁不住苦笑,聖戰才剛剛開始而已……如果……她不盡快想起來的話,是不是會有更加多的悲傷呢——不可以這樣子的,她就是為了要守護他們而來的,這是她的責任,所以,就算她的心再痛,她也會堅強地繼續走下去。

      全無睡意的她坐在床邊,陷入一片深思之中,在這種漫長的寂靜中,她早已習慣這樣子獨自一人思考,良久,走廊之外再度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放任思緒飄遠的她原本是沒有察覺到的,直到來者站在門外,沉默地站了好一會兒,薩莎半驚半喜地下床走近,一門之隔,那氣息她太熟悉了,自她年幼開始就守候在她身邊,總是第一個趕到她身邊的那個人……把手輕輕地放在門上,彷彿可以感受到那從前牽過她的手的……真實的暖意,「有甚麼事?希緒弗斯?」

      對方罕有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平靜地開口,「雅典娜大人,您最近是有煩心事——額外的煩心事。」說到最後,用的已經是肯定句了,她意外不已地愣住,半晌,鬼使神差地推開了門,然後才驚覺那個男人竟然維持著抬手敲門的動作,看樣子是來不及收回來,她突然笑了,這個夜晚首次自然而舒心的笑容。

      「我睡不著,可以陪我去散步嗎?」有些話,不知道為甚麼,她只想對他一人說……她記得那個晚上他們談了很多話,一直慢慢地走下十二宮的台階,直到來到了白羊宮門前,史昂在此時恰好帶著那個身穿斗篷的少女而來。

      晴天安坐下來,很清楚地見到薩莎眼中的悲傷和童虎眼中的愧疚,她馬上就明白了,所以天馬果然是被亞倫殺了,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難道一切也要按照原有的軌跡,就像兩年前那樣,但她已經不想再經歷這些事情了,失去的感覺真的很痛很痛……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微微顫抖起來,這種反應被他們看在眼內,想了一下,就意識到她已經是察覺到甚麼了,紫髮少女擔憂地走了過去,深呼吸了一下,上前握住她的手,正欲開口,就被天秤座打斷了。

      「請讓我來跟她說。」童虎站在離晴天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她,天馬的雙生妹妹正靜地注視著他,默默地等待他開口,他遲疑了一下,不著痕跡地和史昂交換了一個眼神,「晴天,這一件事,我們覺得一定要通知你的,天馬他——」

      這一件事,他也要負上一部分責任,如果當時他可以把衝動魯莽的天馬拉住的話,他就不會被那個是自己好友的少年冥王這樣子殺死,雖然這就是慘烈的戰爭,可是這樣子的悲劇原本是不應該發生的,而眼前的少女,已經再一次經歷失去所愛的痛苦,兩年前阿斯普洛斯的離開是一場悲劇,也怪不得任何人,但如今她連自己的兄長也失去了,她怎麼能承受得了接二連三的打擊,那一雙和天馬相似的眼睛太過清澈,而且過於美麗,正安靜地注視著他,垂在身旁的拳頭鬆了又緊,最後在心裡長嘆一聲,終於在一片漫長的寧靜中不無苦澀而沉痛地開口。

      「已經陣亡了。」

      「……他沒有死,哥哥還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所有人當下一愣,薩莎很是疑惑,但轉念之間就想到了難不成是因為打擊太大,而不願面對這殘酷的事實,她寧可晴天大哭一場總比這樣子要好,這樣一想,就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試圖把力量傳給她,但她只是搖了搖頭,反而微笑著凝望童虎,「哥哥他,是你重要的徒弟吧——」

      「我已經把他當成是弟弟那樣照顧,所以,晴天你——」如果天馬不在,那麼他就更加有責任去照顧她了,想必這個天馬一定很擔憂晴天的一切了——記得訓練的日子裡面,他可是經常提起孤兒院的歲月,還有那個被他視為掌上明珠的妹妹,此時此刻,他終於走上前,抬手輕輕地放在少女的頭上,猶如是個兄長那樣默默地看著她。

      晴天莞爾一笑,先是看了看薩莎,接著才看了看在旁沉默多時的史昂,最後才抬起頭來,聲音輕柔而婉轉,「既然如此,怎麼你們就不相信他,他還活著,他可沒有那麼容易離去的,他可是天馬。」對,也許她也要拿出堅信哥哥會回來的勇氣,去繼續相信阿斯普洛斯也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即使他回來是為了復仇,其他的……她也不在乎了……也不再多想了……

      童虎一怔,緩慢地點了點頭,但心想也許接下來真的要多留意晴天的精神比較好,薩莎只是低著頭,長髮遮掩了她的表情,她深知那個花環會把他們連繫在一起的,一個都不能少……

      *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是帶來希望和刺穿黑暗的一道光線,金色的陽光照耀大地,驅逐所有於夜色遮掩之下隱藏的邪惡,也象徵著新的一天到來,黑暗即使再漫長而看似了無盡頭也好,光明也會重新照耀大地,點亮人們心中的希冀。

      「終於到了?真慢。」

      踏入佈滿了聖衣殘骸的房間,耶人的震驚和錯愕只維持了一下,就被那有點熟悉的聲音吸引了過去,不由自主地望向房間的內部,只見一個倚在牆角的女人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來,深棕色的波浪卷髮半掩住她的側面,那一雙明媚的眼眸帶著幾分惺忪和不耐地投了過來,滿腹疑惑仍未來得及問出口,吉卜賽女人懶洋洋地抬手,轉頭就看向了再旁邊的年長者,「聽好了,少年,我身邊的人是帕米爾的長老,有甚麼問題就問他好了,而我呢,只是剛好有事要來此地打探一些事情而已,你們趕快把你們的事情辦好,然後就輪到我有正事要辦了。」

      白禮輕咳一聲,回頭平靜地回了她一個平靜的眼神,接著就把視線重新投到前方,進入正題。

      *

      一切刻不容緩,時間到了,該來的始終要來,客廳的佈置依舊和兩年前一樣,站在沙發旁邊的高大男人隨意地再多瞥一眼,沒有絲毫留戀地往外走,黑色的長袍拂過地毯,幾乎和衣袍融為一體的黑色頭髮微微飛揚,大步走出了屋子,站在前門的杳馬見到他出來了,挑了挑眉,拍起手來,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顯得分外孤清,然後又脫下禮帽深深地鞠躬,「喲,小哥,這身衣服真的很適合你,真是有王者風範,不過——」杳馬笑得十分開懷,從衣袋裡面掏出懷錶看了一看,尾音拖得老長的,見他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神情,才慢條斯理地接著道,眉開眼笑,「時間之神決定在這之前,送你五分鐘得來不易的寶貴時間。」

      當他們準備劃開空間離去的時候,一抹人影驀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慢著。」女人的明亮眼眸平靜地掃過眼前的兩個人,原本想說甚麼話的杳馬訕訕地閉上嘴,退後一步,別開了頭,帕蒂塔滿意地走到另外一個人面前,唇邊泛起一抹温柔如三月春風的微笑,「我和你們一起去。」

      映入眼簾的是如此熟悉的景物,那房間的擺設依然和記憶中的一樣,只是那房間的主人已經不再是他印象中的那一抹身影,阿斯普洛斯深知兩年的時間足以令晴天脫胎換骨,看了看窗邊放著幾個漂亮的花瓶上的花,一些鮮艷得彷彿是剛剛採擇下來那樣,一些已經半凋謝,窗台旁邊還放了幾個半打開的小盒子,隨意地瞥了一眼就足以看清了裡面精緻而很容易討女孩子歡心的飾品,盒子下面還壓著幾封拆開了的信,很明顯,她真的長大了,也變得更加美麗了,初次在雨天見到她的時候,雖然那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可是也不難看出那是個美人胚子——果不其然,她是越來越動人了。她現在這個年紀,正是她的花季年華,她的美麗不過就像是那剛剛綻放於初春綻放的花,才不過一會兒,就已經有了那麼多的愛慕者嗎?

      無視了那一堆禮物和情信,放輕了腳步上前,坐在床邊,抬手拂開她的長髮,指尖緩緩沿著她微涼的臉頰游移,最後只是把手貼在她微涼的臉上,那個蜷縮在床上的瘦削少女懷中摟住那隻兔子玩偶,背向床外,薄薄的被子隨意地蓋在身上,栗棕色的長髮半遮掩著她那恬靜的睡顏,她睡得很沉,沒有意識到外界發生甚麼事。

      黑髮男人的視線一直也沒有離開過她身上,不知在想甚麼,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他已經回來了,多等一會兒就好了,等時機成熟了,把一切解決好了,他就會親自出現在她面前把她帶走,要是現在就讓她知道的話,只會讓她陷入兩難的局面,只有一個選擇,不是更好嗎?

      「那我到門外,你自便,五分鐘之後再進來喊你。」

      杳馬不懷好意地咧嘴笑了,投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就打開了門、站在了撇開的房門外;帕蒂塔淡淡地看了看杳馬的身影,轉頭就對阿斯普洛斯微笑再微笑。

      「我不放心讓我還沒出嫁的女兒和男人獨處一室,這種事情,不可以再發生了。」

      阿斯普洛斯抬起頭來,飛快地投了一個極其平靜的眼神,隨即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少女身上,下一秒,她突然蹙眉,微一翻身,轉而面向床的外側,懷中的玩偶無聲地落在地上,那寬鬆的衣領隨著剛才的動作而滑落了不少、一直地滑落,柔軟的衣料瞬間滑過細膩無暇的肌膚,毫無眷戀地離開了少女的肩頭,繼續下滑,那發育良好的地方更若隱若現……她突然又抬手摸索了一下,一把捏住他的衣袍抱在懷中,然後又安穩下來。

      覺得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的阿斯普洛斯反應過來之前,帕蒂塔臉色微變,笑盈盈地抬手就拉起被子蓋住她的身子,臉上再也不見那剛才微微扭曲的表情,「我以後會提醒一下她,不可以再穿那些太過寬鬆的睡衣,這樣子會很容易著涼的。」

      男人懶懶地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你用不著那麼緊張,反正她早晚也會是我的妻子。」

      門外的杳馬突然探頭進來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帕蒂塔平靜地回眸,小宇宙有一絲極不尋常的波動,微笑著看了丈夫一眼,笑容溫柔婉約,然後就直直地盯著坐在床邊的人。

      「但現在還不是。」

      半晌,心中算了一下時間,阿斯普洛斯彎下身來,垂下來的黑色長髮恰巧遮住了那輕吻了少女的唇的情景,隨即就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戒指,再執起她的手,看了看她手上的戒痕,把戒指捏在兩指之間,淡淡的光芒飛快地沒入了戒指之中,門外門內的夫婦二人有默契地露出了一個不無意外的表情,指尖緩緩穿過那秀髮,他的眼眸閃爍著莫名的情緒,輕輕地為她戴上戒指,再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之下,再仔細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我們走吧。」

      「她戴著有你的小宇宙的戒指,他們很快就察覺到了,就不怕他們告訴她嗎?」

      「無妨,就讓他們緊張一下,而且,他們一定不會說的——兩年的時間也太久了,要好好提醒一下他們才對,我才是雙子座的阿斯普洛斯,應該要成為教皇的人。」語氣篤定,唯有那陰沉的眼神似有若無地掠過窗戶,腦海中彷彿出現了在那對出海岸的一個島嶼,眸色不由得再度一沉,胸口那心臟的位置也好像有了隱隱作痛的感覺,那只不過是錯覺而已,但兩年前的一切,記憶還如此清晰,彷彿只是發生在昨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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