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Act XX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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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紫的蠟燭在黑暗中燃燒融化，看不到火光，也沒有溫度，蠟油緩慢地往下滑落，像是一顆的淚珠滾落無盡深淵，原本光滑細膩的表面不知何時逐漸變得通透，蠟淚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紫水晶突然在剎那間綻放出璀璨炫目的光芒，如同急促墮落的星辰，猛地跌入了下方的一片豔紅玫瑰花海，激起了一陣的血紅水花，把那一抹紫吞噬又揉合起來。
手心中是一個在漆黑之火燃燒的沙漏。
然後是一朵瑰麗的紫紅色陸蓮花盛開。
……
驚醒過來的少女瞪大了眼睛，恰似夕陽的眸子溢滿了恐懼的淚水，她略為模糊的視線之內，是一桌子的混亂東西，兩大罐的蜂蜜、一個半打開的可愛粉色大紙盒、一個手銬、一封才寫了上款的信、一枝新買的唇膏。她驚魂未定地眨了眨眼睛，才漸漸想起自己在睡前是在幹甚麼，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就打算繼續未完的事情。
阿斯普洛斯的生日，當然是要最好的。
這也可能是她陪伴他的最後一個生日。
來到六月，這一年又過去了一半，雖然說從年初開始，接二連三淨是一堆的破事:十二宮之戰、厄里斯、北歐的阿斯加特、海界、被封印的時間之神……幾乎都沒有喘息的機會，但長時間的備戰之中，總要找些事情來調劑平衡心情的。因此晴天自從醒來之後，每天為了他和德弗特洛斯的生日籌備，當然還有安娜塔西婭的生日，畢竟他們的生日只差了一天而已。
所以她一定要熬過去，即使自從六月初甦醒過來之後，她每一個夢也是這般奇怪情景，精神越發萎靡，前陣子在夢界的所謂休養根本就好像沒有好起來那樣，她也全然不能表現出來，幸好她每天總是為他們三人的生日忙碌打點，在旁人看來，也就自然以為她也許是因為親力親為而過於勞累而已，再加上阿斯普洛斯連日來忙於調查的事而早出晚歸，那個聰明敏銳的男人才暫時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他可是已經對她用了幻朧魔皇拳，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她匆匆梳理了一下因為趴睡而略為凌亂的栗棕色長髮，再一思及這一桌子東西的用途，臉頰一紅，把它們飛快收好，準備今天晚上才用。然後她才走到窗前，俯身往下方的草地看過去，阿斯普洛斯和安娜塔西婭正在為明天生日派對的雙人舞彩排，他們的女兒對社交舞上手很快，只是和她一樣有點不習慣穿高跟鞋，很快就赤腳在草坪上散步，懶洋洋地躺在地上閉眼休息。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在這種半正式的場合跳舞，安娜塔西婭難免也有點緊張。
那個深藍色長髮的男人站在一旁喝水，此時敏銳地察覺到背後從上方而來的視線，轉過身去，恰好就對上了妻子的眼神，他嬌小纖弱的小姑娘站在窗前，眼見他看過來了，揮了揮手露出了一抹甜美可愛的笑容，他回以一抹溫和的微笑，漫不經心地放下了水壺，不由得開始想起今天的美好早上。
……
他的衣服才穿了一半，襯衣也還沒來得及扣止，就聽見少女軟糯甜美的嗓音輕聲地喚着他，他這才轉過身來望向床邊，卻見坐在床頭的妻子一副睡眼惺忪的表情，卻又帶着絲絲的慵懶嬌媚，她蜷縮在被子之中，整個人慢慢地挪動到床邊來，抬頭看了看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才放開了裹住的被子。
被子滑落至腰間，【……】，可惜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自己的樣子，根本像是沒有穿一樣，連忙就窘迫地拉起了肩帶，精緻嬌美的臉頰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
「阿斯普洛斯，你今晚可以……早點回房嗎?明天都是你的生日了，我、我陪你一起迎接吧……」
她的頭微微低垂，視線正好就是對着他的胸腹，【……】，不知是不是開始發愣的了。雖然是隔着了長褲的那一層黑色布料，【……】，阿斯普洛斯不動聲色地平静注視她，只是心裡很清楚，自從她醒來之後為了她的身體一直也沒有和她親密，始終也是希望就此擁她入懷的。
但是他畢竟不是這樣衝動的人，於是只是挑了挑眉斜睨着她，抬手就捧起了她的臉頰，溫暖的指腹輕柔地摩挲她的唇瓣，【……】。晴天卻一如以往的遲鈍，並沒有馬上注意到，抓住他一縷的深藍色長髮在手心把玩，明顯是不自覺開始有點緊張的表現。
「……你最近很辛苦吧，如果有空，我想今晚給你按摩讓你放鬆一下……不過如果你不想我預約你的一個晚上，就當我沒有說過。」
少女臉頰上的那一抹紅暈越來越嬌豔，她微微顫抖的指尖已經往下滑至極危險的地方徘徊，【……】。
不得不說，這些年來的相處，不知不覺之間令到本來害羞的她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面紅羞澀地給他主動作暗示性的邀請，就因為心疼他的操勞，就因為出於對他的愛——如果自己的辛苦換來她的温柔對待，也並非甚麼壞事，而且當她難得對他主動時，總是帶來一段又一段的美好回憶，這些年來，都不知有多少愉快的晚上。
但是阿斯普洛斯今天並不打算如此輕率地答應，那怕他已經感覺到一種熟悉的躁動和慾//////////望快要湧現。他僅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如同平日一樣，半是戲謔半是嘲諷一樣微笑起來，深藍色的眼眸閃爍着算計的光芒。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帶着一絲魅惑的意味，輕輕地握住了她不安份的纖細雙手。
「你打算幫我按摩哪裡?晴天，如果只是一些普通的，那就免了，我的身體可好得很，還不需要你費心給我按摩。」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阿斯普洛斯!
明明都已經知道我的意思了!
她拼命忍住才沒有當面喊出來，顫慄得越來越厲害的時候，明顯是決定了紅着面豁出去了。【……】
無論看過多少次，她的反應還是那麼可愛。
晴天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直接拉起被子把自己盡個人也蓋起來，畢竟她的膽大從來就不能維持長時間，如今想必又來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和決定。他看着她那一頭在被子之外的筆直栗棕色長髮，想到此時她臉頰上的紅暈一定是嬌美得很，絕對又是一副可憐兮兮惹人憐愛的樣子，更加不能就此放過她了。
【……】
「別亂動，晴天，趁現在有空，先給你訂金……至於今晚，如果我不滿意的話，我會一直預約到滿意為止的。」
這是……
【……】
「真的不要訂金?」
「誰要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嗯!阿斯普洛斯……」
【……】
「真的不要這訂金嗎?晴天。」
【……】
「我再問最後一遍:要、還是不要?」
「……要……」
【……】
「我已經預訂了，我保證今晚會早點回來的，再睡一會吧，晴天。」
他低頭溫柔地輕吻她的頭頂，她不知不覺也就沉沉睡去，他隨即前往聖域參與每天的例行會議，自從逃離阿波非斯的幻境之後，米露甦醒、加隆康復，他們越來越多的事情要處理，更多的時候也要和冥界、海界一同舉行會議，至於凱姆特那邊卻好像有其他事要忙，暫時回到了埃及，而泰茲卡特里波卡和伊厄卡科兹卡托那邊的連繫也是斷斷續續的。
那麼多的煩心事，最近令他的心情比較好的，也許就只有回到家裡看到那些他重要的人。
……
所以她到底是甚麼時候醒來的呢?
看來在醒來之後，應該是洗澡了?
站在窗邊的少女穿着一件長裙膝蓋的短袖睡裙，這般打扮保守又可愛，筆直的栗棕色長髮有點凌亂，看來是剛剛午睡醒來，她卻好像不知道似的，也沒有察覺到他心裡的旖///旎想法，垂眸溫柔地凝視他——多麼像是二百多年前、她離開的一百天後，他在雨中看到的幻像，那個快要消失的她。
突如其來的莫名不祥念頭令他的心微微一顫，阿斯普洛斯微微瞇起了眼睛，晴天就站在陽光之下，但她那虛弱的氣息在溫暖的日照之下，卻又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格格不入。她的身上帶着比死氣更加可怕的東西，那對巨蟹座師徒也是這樣形容，而他偏卻……依然束手無策，但他最近找到的古舊文獻，從零碎的記載中，他覺得是開始有些眉目的了，偏偏此時又突然中斷了線索，又再度回到了原點。
不過沒關係的，當年他單憑一己之力重現幻朧魔皇拳，他自己也是這樣找過來的，無數次的失敗，無數次的瓶頸，他最後不也是成功了嗎?只是……晴天的事，他知道自己擁有的時間比當年要少多了，她可能快要等不及了。也許是他陷入了思緒的時間有點長，她不由得有點擔憂地回望他，他在此時及時回過神來，給了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看懂了。
他是期待今晚吧，枉她還以為他在想甚麼。
……
他們的睡房在晚上只是開了一盞的床頭燈，滿室也是柔和溫和的橙黃光輝，洗澡後的男人雙手抱臂坐在床頭，【……】，頗為期待地看了看浴室緊閉的那一扇門，抬頭又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快要十一點，也是差不多的了。他才失神了片刻，浴室的門很快就打開，晴天就站在門口。
少女那一頭筆直的栗棕色長髮隨意地盤了一個髮髻，身上穿着一件酒紅色的睡裙。其實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說這是一件裙子，【……】，低胸無袖，背部是一排交叉的綁帶，不由得令他開始想起當年幫她穿上的束腹，而她的這身打扮，更加是盡顯姣好的曲線和白嫩細膩的肌膚。
少女嬌嫩的唇瓣塗上了一層性感誘人的紅，手中拿着一個琥珀色的玻璃瓶子，以及一個的手銬，她微微低着頭來到他的面前，才鼓起勇氣似的抬頭直視他。男人饒有趣味地挑了挑眉，還可以看出她的手已經開始緊張地顫抖起來，她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有點羞憤但又隱隱有點期待他的反應。
「……蜂蜜，給你……給你按摩用的。」
「那手/////銬?」
話音剛落，阿斯普洛斯馬上就想起來了，那時他們剛從海界脫險回來不久，但他覺得他身上的所謂重傷根本算不了甚麼，畢竟從他有記憶開始，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了，再加上他的體質過人，於是才躺了不過幾天，就已經受不了決定下床。不料晴天卻因為在房中找不到他而大為緊張，焦急地跑來他的書房，慌亂起來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甚麼招人誤會的說話。
阿斯普洛斯你再亂跑小心我把你綁在床上!
遲鈍的少女當然不可能馬上反應過來，只是看着她又生氣又心疼的表情，深藍色長髮的男人心裡也是微微一怔，隨即哭笑不得想起，她的過度緊張可是和當年他在魔宮被時間之神重傷後一模一樣，思及此，他不由得握住了她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的手，再輕輕戳了戳她的臉頰，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的期待。
他笑着反問她想用甚麼來把他綁住，是他的領帶、她的髮帶、腰帶、抑或是用其他更有趣的東西，她當時想當然是沒有理會他的一番戲言，沒想到最後也是把這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記在心裡，選擇在特別的日子為他帶來驚喜。阿斯普洛斯的嘴角微微上揚，拿着手銬就在手心把玩起來。
所以這真的代表她這一次會為他豁出去，他不禁開始有點期待，微微偏了偏頭對她微笑，她皺着眉頭看着他還在滴水的長髮和身體，暫時把那一瓶蜂蜜在床頭櫃放下來，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
【……】
「……這就是你的按摩嗎?晴天——」
他微微沙啞的低沉聲音出賣了他心底最真實的渴求，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此時她的手已經蘸上了蜂蜜，金黃的濃稠液體從她指尖緩緩滴落，她抬頭安静地看着他，【……】。
「……阿斯普洛斯……我這次想從難道最高的地方開始入手。」
的確是難度很高。
【……】
用盡一切要令他快樂。
傾盡所以來陪伴他一起迎接生日。
【……】
「……晴天，你說好的按摩就這樣而已。」
【……】
無論將來發生任何事，她也依然愛他。
……
翌日她毫無疑問就晚起了，但阿斯普洛斯對於晴天的表現明顯滿意極了，再加上又是他和德弗特洛斯的生日，他的心情一整天也好得不得了，而看着弟弟今早從房中出來時的微笑，兄弟二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為妻子準備早午餐，大約一點多才再次出來，屋子的女主人開始為今天黃昏時的生日派對作準備。
其實說起來，這也是他們眾人之間的半正式聚會，來的人全部都是認識的，這個小型的宴會就在庭園中舉行，一直持續到晚上，正好也是迎接了安娜塔西婭的十七歲生日，踏入零點的時候，也就可以把另一個生日蛋糕端出來——相隔了十三年之久，終於可以在現實和她再一次慶生，當然是要隆重一點。
因此晴天一開始才提議，到了女兒的生日時，由阿斯普洛斯和安娜塔西婭來一段的開場舞，一切的計劃和安排看來再完美不過，而最令他高興的，莫過於聖域的教皇無法抽身離開，只能派了代表陪伴沙織出席這一個相連在一起的豐富生日派對，托女神把禮物送到兩位雙子座前輩和那個少女的手中。
除了這一點之外，這無疑是一個完美的晚上。
何況，他們的生日，正好也就是兩對夫婦的結婚週年紀念。
草地的中央放了一張的長木桌，桌上放了一個巨大的長型蛋糕，設計簡約，白色為主，添加了金色和藍色的裝飾，不落俗套地在中間寫了一個大大的Happy Birthday，下方又寫了兩位主角的名字，這個生日蛋糕赫然就是晴天和安露的傑作。而放在蛋糕旁邊的則是一整盤為了結婚週年而製作的精緻糖霜餅乾，是一眾的女性親友，輪流來他們的家一同幫忙的。
當然，她們也參與其他各道菜式的製作:不同口味的Bruschetta、蜜瓜火腿、意思為淑女之吻的Baci di Dama巧克力小餅乾、天婦羅、沙拉、烤肉串、泡芙塔、壽司、意大利麵……各種的美食整齊地擺放在桌上，果汁和酒就各自放在左右兩側的小桌子上，庭園四處擺放了不少的枕頭靠墊，好幾張的漂亮毯子放在地上，坐在甚麼地方品嚐也是可以的。
場地中到處也擺放了兩位女主人分別喜歡的花，滿天星和鳶尾花，雪白的一片，點綴了不同的角落，蠟燭就放在透明的玻璃瓶中，燭光搖晃，也許是他們自十二宮之戰後、長久以來，難得的短暫放鬆時刻，三三倆倆的在不同的角落邊吃邊聊，這有笑有說的畫面，彷彿令她再次回到了二百多年前的婚宴。
晴天站在門廊之下，一頭栗棕色的長髮綁了辮子、盤成一個低髻，純白小巧的滿天星點綴在髮間，和安露頭上的那一朵雪白鳶尾很好的區分開來。嬌小的少女身上穿着一件奶油白的一字領蕾絲短裙，燭光在她那雙擁有夕陽光輝的眼中搖曳，卻好像絲毫沒有沾上任何暖意，單薄纖細的背影看來像是一抹和宴會格格不入的幽魂。
「他們那邊快開始要跳舞了，我都差點要找不到自己的舞伴了，晴天。」
「阿斯普洛斯，我來透透氣而已，不用擔心的。」
他的妻子搖搖頭表示不要緊，但隨即就失神看着他手中的紅酒，突然就拿走他的酒杯放到一旁，三兩步就跑到葡萄藤架之下，他有些疑惑地跟了上去，卻見她只是繼續站在原地溫柔凝視他，只是她的眼睛依然是習慣性地微微垂下來，帶着淡淡的嬌羞，笑靨如花。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自然不過地牽起了她的手，踏出了第一步。
是當年在婚禮上和她的第一支舞，也是他們認識那麼久的第一支舞。
他忘不了當時全心全意地把一切交給他的少女，如此的信任他，又是如此的默契，如今也是。她依偎在他的懷中，閉上了眼睛，由他引領，還在小聲地哼着他有點熟悉的曲子，他一時想不起來這首歌的名字，她此時離開他的懷抱在他的手心之下轉了一圈，眼角好像隱隱有淚光似的，一下子又回到他的懷中。
「……我今天真的很開心，阿斯普洛斯。」
少女踮起腳尖，輕輕撫上他的臉頰，還主動地在他俯身之際，吻了一吻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他俯身和她額頭相抵，溫柔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個輕吻，她的眼中頓時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小手輕輕地撫着他的眼睛。這一片的深藍依然令人沉醉，而且還是一直溫和地凝視她，就像是在夏日的大海上折射出來的一片耀眼光芒。
「原來我那麼深愛你，又那麼害怕失去你。」
「你不會失去我的，晴天。」
俊美的男人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她只是淡淡地微笑，有幾分孩子氣地戳了戳他的臉頰，示意她哪裡也不去、可以放手的了，但她隨即就馬上抱緊了他的腰，側臉貼上他的胸膛，又突然再次安靜下來。沒多久他就開始隱約聽到了，她小聲地低低唱着的歌詞，帶着一股莫名的悲傷，令他有點微微一怔。
So I'm gonna love you
Like I'm gonna lose you[1]
……就好像是……她好像已經知道自己快將離他而去一樣。
但她的悲傷卻又沒有持續很久，沒多久就朝氣蓬勃地牽着他一同回到了宴會場地，端來一塊的蛋糕你一口我一口地和他分食，一整個晚上，掛在她頸項上的藍寶石婚戒隨着她的到處走動而輕輕搖晃，很是顯眼又容易辨認。她臉上的笑容一直也不減，彷彿在這個晚上不知疲憊似的，胃口也不錯。
她高高興興地一直留到差不多凌晨兩點，早上醒來又繼續為安娜塔西婭慶祝，這兩天相連起來的生日幾乎是完美一樣，但安娜塔西婭生日過後的翌日，晴天卻又開始變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天還沒亮就醒來，她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依然熟睡的阿斯普洛斯，眼神突然又落在窗外很遠的地方，不知在看甚麼，指尖卻一直不自覺地把玩戴在頸項之間的藍寶石婚戒，看似恍惚又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來很是悲傷，整個人看來如此的脆弱。
少女的唇微微顫抖起來，溫柔地吻過他的唇，拉起他的手小心地把床頭的紅寶石婚戒套入他的無名指，彷彿是當年在祭壇前一樣的神聖。她隨即就悄無聲息地踏出了房間，並沒有驚動丈夫，安安靜靜地在依然處於沉睡的屋子中行走，通過長廊，穿過樓梯之時，碰上了睡得有點不安穩的米露，卻彷彿沒有看到對方一樣，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輕喚，單薄的身影很快就在轉角處消失不見。
粉髮少女怔怔地站在原地很久，突然才如夢初醒似的反應過來。
剛才不經意的擦身而過，她的手比以往冰冷。
米露雖然不是很明白這一連串的事端，而她的父親和伯父等人幾乎從來不在她面前提及，但看着母親整天憂心忡忡的，安娜塔西婭不時若有所思，還有……剛才的伯母也比她記憶中奇怪多了。其實她也是知道的，有一場影響世界的戰爭已經開始了，就像是古斯塔夫‧霍爾斯特(Gustav Holst) 的《行星組曲》(The Planets suite Op. 32)已經在她耳邊奏響了。
第一樂章。
Mars，the Bringer of War.
……不就是她剛才夢裡的零碎樂曲嗎?剛才是甚麼不祥的預知夢嗎!?
米露第一次遇上這種事，看了看晴天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一眾長輩的卧室的方向，最後還是決定跑去找人求援，她心裡只是祈求一切還來得及，卻不知道晴天不知怎樣就在轉角處打開了一扇窗。她站在窗邊呆呆地俯視她看了不知多少年的花園，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從後抱住了她，她微微一顫，原本如同一片死水的眼眸漸漸綻放出赫斯珀里得斯的光芒。
她終究是轉身在黑暗中抱緊了突然出現於此的男人，抬起頭來撒嬌似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從她身上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悲傷和茫然，如同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孩子，就和從前的一樣美好。阿里曼抬手捧起了她的臉頰，看着她臉上的可愛笑容，指尖緩緩滑落，不着痕跡地輕輕拂過她頸項上的藍寶石婚戒，那一根繩子就馬上突如其來地斷裂開來。
戒指哐噹一聲掉落到地上。
「我們回家吧，晴天，這個地方很快就不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Act XX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