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I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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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If…
新的一年，朱莉决定和赤苇搬到一起住。
新公寓位于二人公司之间，价格是高了一些，但因为是两个人一起负担，所以朱莉在住房这方面的支出反而轻松了一点。
“一加一小于二”的原理是赤苇给她讲的，然后他就提出了同居的建议。
两个人一起出资，确实可以租到地段更好、条件也更好的公寓。即使还是一居室，新房子看上去也比朱莉之前独居的小公寓明亮舒适得多。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才交往两个月，认识的时间也没超过半年。突然同居似乎是个草率的决定，不像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成熟女性会做的事。
从认识赤苇开始，朱莉就感到自己无时不刻不在被他引诱蛊惑。就算赤苇现在对她求婚，她也会晕头转向地答应吧。
真是糟糕又甜蜜。
回想数月前，最初的恐惧很快就过去了。不仅有黑尾这些熟识的前辈担保，她和赤苇在工作上也有多次交集。
星野老师的编辑休了产假，暂时改为由赤苇负责。而这两人是高中时的前后辈，星野私下也评价过赤苇相当可靠。在构思《1%》高中部分的剧情时，难免会回想自己的高中时代。说到那时候最像少女漫男主的人，就是排球部打二传的后辈。
朱莉得知自己一直在追的漫画男主身上有赤苇的影子，再见到他时，眼神难免有些不同。
不过，她还是避免和赤苇对视，甚至说话，总是刻意回避着他。
反正两人只是在工作上有一点交集，并不隶属同一家公司，不会长期共事。赤苇问心无愧，即便不作解释，也不会影响彼此的工作生活。
明明当作巧合便好，贸然澄清恐怕还会横生枝节，但赤苇确实不想让朱莉误会。
所以他写了一封信。
他们只会在工作场合见面，单独拦下朱莉聊私事不太合适，与他独处可能会让她不安，因此也不方便约她出来。私下通过电话、邮件联络，更显得他偷偷摸摸调查她的隐私，除了增添恐怖气氛，毫无裨益。
思来想去，还是写封信最为正式诚恳，也能好好解释清楚。
所以，朱莉某天到公司时，收到了一只出版社的信封，上面印着赤苇的名字和他的联系方式。
信是赤苇用钢笔书写的。他先在开头为选择这种方式道歉，然后才娓娓讲述前因后果。
他的故事与朱莉的记忆大致吻合，唯一有误的是他们其实是同级生，各自在枭谷和音驹念书。大概因为两队经常比赛，所以他们也曾有几次擦肩而过。
但毕竟不是一个学校的，没有结识的机会，没有说过话，仅仅是在人群中瞥过对方几眼，失之交臂也不足为奇。
这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
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自然也不至于念念不忘。但朱莉到底曾经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他的记忆深处仍有她模糊的映像，不是妄想，只是一直没有记起。
至于名字也是同理。大概是听说过，毕竟她高中的时候也很有名，但是没能和体育馆见到的女生联系起来。
……
朱莉坐在工位上，将这封信足足看了三遍。
信并不长，不过两页纸。赤苇的字迹工整清隽，也很好看懂。不过他使用的汉字特别多，可能是职业习惯。
总之，他的叙述简洁直白，行文流畅。没有煽情，也没有为自己找借口开脱的意思。朱莉自己也对“赤苇京治”有着类似的印象，所以愿意相信他的说辞。
而且他本没有必要如此认真解释。
像这封信一样，赤苇每次同朱莉接触，都是光明正大地正面进攻，不敢投机取巧。
朱莉也相信认识一个人，要自己亲眼去看，亲自判断，不能被先入为主的偏见蒙蔽双眼。
多亏了这封信，再见面时，她不再刻意回避，赤苇同样进退有度。
结果是……朱莉发现赤苇的相貌，学识，修养，谈吐，喜好，衣着……浑身上下都是魅力点，甚至通宵之后第二天迷迷瞪瞪的样子也很可爱。
赤苇前一天晚上陪宇内赶死线，一大早又要跟星野来谈企划。朱莉在茶水间与他打了个照面，两人互相礼貌颔首，算道了早安。
随后，赤苇放了个胶囊进咖啡机，站在杯子前面安心等待。
朱莉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脸色不是很好，气场也有些沉闷。平时眼睛就睁不大，现在更没什么神采。一定是工作太累，或者熬夜加班了。
赤苇在咖啡机前站了半天，像猫头鹰站着睡着了似的。如果绕到他的正面去看，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当赤苇在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好了，朱莉还是忍不住出声说道：
“赤苇先生，你忘记按开关了。”
赤苇猛然回神，强打起精神回应：“是，多谢提醒。”
他低头去按开关，但是却没发现水箱中没水。平素毫无破绽的男人突然手忙脚乱，朱莉很想上前帮帮他，然后伸手去抚他卷翘的发梢。
真的很可爱。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盒，里面装着各类维生素、止痛药和保健品，是当代都市女性不可或缺的装备。
其中有一种绿色的能量胶囊，比能量饮料和咖啡都有用。她因为工作而加班熬夜的时候，就靠这个续命了。
“要试试吗？”朱莉试着向赤苇递出药盒，而他愣了愣，一时没接。她赶紧补充道：“绝对是合法的。”
“我相信南森小姐。”赤苇接过胶囊，似笑非笑，“毕竟我更像坏人。”
……
怎么会有人熬夜一整晚之后，非但不见颓废，反而还变得可爱？
朱莉感到自己被美人蛊惑了。
……
她一定是因为动心了，才会这样觉得吧。
后来，黑尾约大家一起喝酒，因为记得朱莉和赤苇认识，所以特地叫上了她。朱莉也莫名其妙地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赤苇在工作以外的场合见面。
不大不小的居酒屋里，居然只有他们两个是单身。其他前辈要么结婚了，要么有固定交往的对象。
说到这个，黑尾懒洋洋地揶揄：“赤苇啊，眼光高呗。”
被点名的赤苇沉静自若地看了朱莉一眼，反倒看得她心猿意马。
“别说笑了，前辈。工作原因罢了。”他平和地解释。
星野也在场。她，黑尾，还有跟朱莉熟或不熟的山本福永，木叶白福……都心照不宣地读懂了空气，考虑暗中撮合。
两个彼此有意的人想要瞒天过海，根本不可能。
散场之后，赤苇和朱莉自然而然地被众人撇下。但考虑到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赤苇也认为自己不便送朱莉回家。
毕竟发生过那样的误会，朱莉大抵还不能毫无芥蒂地暴露自己的住处，赤苇也不想让她感到被冒犯。
所以，在陪朱莉等到的士之后，赤苇直接问她，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然后告诉他平安到家。
朱莉拿出手机，“嗯……可以是可以。”
但是这样的展开通常意味着什么，成年人都懂的。
中学生遮遮掩掩是羞涩可爱，成年人再暧昧不清就是渣了。遑论赤苇有“前科”，如果这时候含糊装傻，好不容易捞回来的好感会彻底烟消云散。
因此，在存好彼此的LINE号之后，赤苇正式问道：
“我可以追求南森小姐吗？”
“诶……？”
朱莉猝不及防，愣在当场。
原来体育系还是比较擅长打直球，即使是内敛的赤苇也一样。他看上去那么沉稳含蓄，但进攻时却一点都不拐弯抹角，连个缓冲也没有。
“事到如今，若说我从未钟情于南森小姐，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他又补充道：“你也不会相信吧。”
他的用词真是讲究，好好的告白偏要说“钟情”，配上他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动人。
朱莉哑口无言。
她措手不及，愣怔地看着赤苇，酒精冲得头顶发胀，居然说不出“不行”。
渐渐的，赤苇清俊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在夜色霓虹中若隐若现。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啊。
朱莉垂下烧红的眼睑，钻进了的士。
赤苇说是追求，又摆出了强势进攻的态度，但他的实际行动却很有分寸。
工作上的会面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不再常有机会碰面。赤苇发的消息保持着几天一次的频率，既不扰人，内容也不会让朱莉觉得尴尬。
时机更是恰到好处。
像是加班结束后疲惫不堪的时候，休息日百般无赖的时候……不管是他发来的消息，特地带给她的热咖啡，饥肠辘辘时被领进别具匠心的餐厅，还是他耐心听她说话时的柔和的侧脸……
每一次触碰，朱莉都觉得自己在为这个男人神魂颠倒。
赤苇也一定感觉到了。
两个年龄加起来差不多六十岁的人，能迅速走到一起，做出许多所谓冲动的事，一定是因为心意相通。
第一次占有彼此的那一夜，也是确认彼此心意的那一天。他们喝光了一瓶红酒，交缠间都是酸涩的甜味，有年少时冲动的味道。
赤苇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不害怕了吗？接下来的事会很危险。我是坏人也没关系吗？”
“那就让我看到更危险一点的你吧，赤苇先生。”朱莉露出微醺的甜笑，不怕死地黏着他回应：“是坏人也没关系。”
之后就是赤苇顺利地提出了同居，朱莉鬼迷心窍地答应。
“Easy come easy go”这类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两个人愈加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一些编辑尝到了甜甜恋爱，把控大纲时都成竹在胸了。
《99%》的连载总算有了起色，宇内和赤苇虽然不敢掉以轻心，但多少有些劫后余生的安慰。
说到幕后功臣，赤苇编辑表示：“朱莉是我的缪斯。”
“那你就是我的塔纳托斯。”
宇内本来就想把他的编辑扫地出门，现在更想了。
催稿就算了，还要塞他狗粮。
朱莉是不是赤苇的缪斯，宇内不清楚，但反正他现在也有灵感了。
不少漫画家都会把自己的编辑塞进作品中——通常不是什么好角色，像是通缉犯一类。宇内一直手下留情，没有对赤苇做过这事，但他突然技痒了。
《99%》里多了一个叫赤苇京治的文学社学长。“赤苇”苦苦暗恋着“朱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结果不仅被“朱莉”拒绝，还被守护“朱莉”的男主角狠狠嘲讽了一番。
不明真相的读者们还在拍手称快，说有被男主苏到。
赤苇去交稿的时候，无力地推了下眼镜。
永远不要得罪漫画家，笔能杀人。
朱莉现在已经是《99%》的忠实读者了，有机会还能抢先在男朋友那里看到最新的草稿。她看到“赤苇京治”的剧情时忍俊不禁，因为他的漫画形象和本人如出一辙。
虽然“赤苇”只出场了寥寥两次，但宇内画得惟妙惟肖，朱莉都忍不住把“赤苇”和“朱莉”同框的分镜截了下来。
“虽然现在仍然会感到不可思议，可我还是想高中时就认识京治。”朱莉看着赤苇的相框说。
新家的起居室里堆满了纸箱，朱莉帮赤苇摆着他的书和碟片，放在一起的还有他高中时和排球队的合影。
朱莉擦了擦相框的玻璃，将它放在书架上，看着赤苇十七岁的样子，若有所思地说：“一定会心动的。”
赤苇跪在旁边组装着家具，一面看指示图一面拧螺丝，动作十分娴熟。
他忙着手上的活，没有抬头，只是笑着“啊”了一声，“不要像漫画里那样被拒绝就好。”
“才不会呢。在我的世界里，京治就是男主角哦。”
（完）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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