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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戏 ...

  •   日正中午,密锣紧鼓催促着,一阵连一阵,台后一声运气长啸传出,台下闻声,立即传来一片叫好声。戏开场了,演的是《霸王别姬》的最后一场,霸王末路。
      扮演楚霸王的戏子,身穿黑蟒大袍,威风凛凛,彼有气势,即使演末路英雄,也自有一身慷慨激昂,听说这个戏子素玉是在林家班的大当家林青鸿犯案后,才顶上了主角,短短一个月内,唱红了整个青州。

      正对着戏台的观戏楼上,青州刺史程亦明端坐正中,微带笑意的脸上满是陶醉之色,他向来以精通韵律自居,更喜欢看戏,不象别人,只看扮相,他注重戏子的唱功演技,就比如这场《霸王别姬》,在他眼里,立拔山河兮的楚霸王要比倾国倾城的美女虞姬更为出彩,最近,他常来这院子看戏,捧得就是那个素玉。

      随着台下传来一阵骚动,林青云扮的虞姬也上场了,他是林青鸿的亲弟,善反串青衣,唱功妙绝,样子也生得标致,把虞姬的柔弱如水,却尚明大义,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后那场舞剑,更显功力,剑影翻飞,带出一道道华彩,看得人如痴如醉,不由得为戏中这个即将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女人感到婉惜和悲哀。

      乐声静止,本该饮剑自刎的虞姬突然凌空掠起,手中的长剑直指观戏楼上的程亦明,这下变故,惹上台上台下众人一片哗然。程亦明更是始料不及,眼看着林青云掠到楼上,剑已近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一条蓝影闪出,微一抬手,一支袖箭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射中长剑的剑身,这种袖箭是精心巧制的,挫力奇强,林青云握剑不住,脱手落地。

      他俯身捞剑,还待再刺,蓝影已到他身前,一把末出鞘的剑压到了肩上,蓝衣人悠然地道:“我劝你还是别乱动。”
      惊魂未定的程亦明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蓝衣人感激地道:“原来是展大人啊,下官若不是幸遇展大人,今日就要莫明其妙地丧生于此,这个贼子如此可恶,胆敢刺杀朝廷命官,背后必有人主使。来人,将此人犯拿下,回衙后再审。”

      两旁的几名侍卫上前,将林青云绑了,展昭见此人身手不弱,唯恐缚不住他,顺手封了他身上几处穴道,这才让侍卫带下楼。林青云下楼之际怒骂道:“你们这班狗腿子,害死了我哥哥,这还不够,还要把我怎样?”
      展昭听了深觉奇怪,见林青云恨意甚深,正要问时,程亦明却道:“展大人休听此人胡言乱语,他兄长杀了知府沈大人,后又畏罪自尽,案子早已了结,如今却又来刺杀本官,可见他兄弟两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展昭笑笑道:“原来如此,展某此次来青州,是调查新任知府王大人在上任途中遇刺身亡一事。前后有两任知府死于非命,程大人今日又险些遇害,看来这青州地界真是不太平。”
      程亦明笑笑道:“哪里,青州以往一向平静,自沈大人被害后,才发生了许多事,下官认为,只怕都与这林家班的人有关。”转而对手下人吩咐道:“来人,将林家班所有的人都暂押府衙,听候发落。”

      戏台上的一干人等,本就被这个变故弄得不知所措,如今听到要被押到府衙,有几个年岁小的已吓得哭出了声,倒是那个素玉还有几分胆量,一面轻声安慰众人,又高声道:“程大人,小林班主的事我等皆不知情,班里有几个小孩和老人,还请大人法外施恩,让他们回戏班,素玉愿到府衙听凭发落。”

      展昭在一旁也道:“程大人,这戏班中的人未必都是知情者,不如由展某前去盘问一番,若无疑问的还是放他们回戏班,只派人看着便事。”
      程亦明忙道:“展大人所言极事,下官这就派两人随展大人前去查问,不过那个素玉,如今也是班主之一,刺客毕竟是林家班的人,他必须暂押府衙,等审清了刺客,再行发落。”
      展昭看了看台上的楚霸王,微微一笑道:“这人既是班主,自然要暂时押下,等案情了结。”

      黄昏时分,展昭才将林家班里的人一一问明,也不觉有什么可疑之处,便让程亦明手下的两人将众人送回戏班。倒是这一问,问出了前任知府沈大人被害的基本原由,原来林家兄弟除了戏演得出色,人品更是风流标致,以至于常遭达官贵人调狎,林青鸿性刚烈,不肯屈服,而林青云为了戏班的生存,有时会悄悄顺从那些人,只瞒着他大哥。一日连知府沈峰沈大人也被这林家兄弟所迷,遣人来请,林家兄弟不敢不应,只得到沈府唱戏,此后沈大人留下他们不放,林青鸿眼见躲不过去,求沈峰放过其弟,自己甘愿留下。

      第二日一早,沈府的家人在沈峰的卧房内,见到衣衫不整的两人,沈峰被当胸一剑刺死,用的正是挂在卧室墙上的宝剑,而剑握在已然自尽的林青鸿手中。众人猜测定是林青鸿不甘受辱,刺死了沈峰后再自尽,因这案子有伤风化,作为沈大人下属的程亦明,悄悄将案件押下,只报了林青鸿行刺知府大人,得手后自尽,草草了结了此案,亦不追究林家班的其他人。谁知林青云会怀恨在心,乘程亦明今日看戏之机行刺,林青鸿虽死得可惜,但林青云这般作为,确实犯了王法。

      展昭回到驿馆,正想着一些事,忽闻扣门之声,有人前来禀报,说青州刺史程亦明派人前来相请,要展昭过府一叙。
      展昭微微一笑,便随着来人去了程府,程亦明热情相迎,一定要将他留在府中客房暂住,展昭亦不推辞,他来青州,本就是想会一会这位程大人,有些事也只有这位程大人,才能给出答案。程亦明摆上酒宴,款待展昭,宴罢,又命人将展昭送回房中。

      ——————————————————————————————————————

      入夜后,程亦明怡然自得地坐在自己的卧室内,他兴奋地看着这间住了近十年的房间,这间房内,有他亲手布置下的数十种机关,任何人进了这里,只要他不想让那人活着离开,就必定会有人躺着出去。今天,是最后一夜,过了今晚,一切便会结束。想到今后他将拥有数不尽的财宝,过着帝皇一般的生活,享受着锦衣玉食,这些岂是一个小小的青州刺史能带给他的?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解决一些事,那样离开的时候会少许多麻烦。

      程亦明一声吩咐,命人把押在府内林家班的素玉带来,今夜,他还是要好好享乐一番,顺便给某个贵客准备一份大礼。
      素玉走进房时,程亦明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不过二十来岁年青人,虽身为戏子,竟然有一种华贵的气质,配上清秀可人的容貌,漂亮的眼睛还带着几分霸气,果然是演楚霸王的不二人选。
      “啊,素玉,本官还以为你能演活楚霸王,必然是个粗壮之人,却不想比演虞姬的林青云还要俊上几分,真是年少风流啊。”程亦明由衷地赞道。

      素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大人过讲了,素玉只是一个戏子,能得大人赏识,是素玉的福份,如今小林班主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念他有丧兄之痛,多担待几分。”
      程亦明道:“林青云自认为其兄之死有冤,归咎于本官断案不公,这才想刺杀本官,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国有国法,他众目睽睽所做的事,亦有开封府的展大人在场,本官想留情,只怕也难。”

      素玉道:“大人是个好官,自然不会计较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还请大人网开一面。”又好奇地看着房内的摆设道:“大人真是高雅之人,这房内之物,也布置得与众不同。” 说着,便起手摸摸这边的古瓶,又动动那里的字画。
      程亦明笑道:“素玉喜欢吗?喜欢的话,本官的这些都可以送你,不过,你也要依了我的心意才成。”
      素玉道:“大人有什么心愿,尽管明言,但凡素玉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程亦明将桌上备好的两杯酒送了一杯过去道:“先将这酒喝了,本官再告诉你。”
      素玉笑笑,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道:“大人,酒我已喝了,可以说了吗?”
      程亦明也将杯中酒饮尽,爱怜地道:“素玉,你可知这一个多月来,本官对你是难以忘怀,今日得见真容,更是难舍,素玉,你可愿一直在本官身边相陪?”
      素玉脸色微变道:“程大人,这是什么话,素玉虽是唱戏的,但也知廉耻,这种事,岂是大能说得,素玉做得的?还请大人自重。”

      程亦明笑道:“哦,果然有点志气,与众不同,本官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说着突然出指如风,点了素玉的穴道。转而对着窗外道:“展大人,外面天黑风凉,何不进屋暖和一下。”
      窗轩一启,展昭已掠了进来,看了看被点了穴倒地不起的素玉道:“程大人,这逼良为娼,可不是大人应为之事。”
      程亦明大笑道:“展大人,这逼良为娼是小事,展大人深夜在我屋外,只怕是另有大事要查吧。”
      展昭冷然道:“不错,展某早就说过,此来青州,是为了追查新任知府王大人在上任途中被刺一案。”

      “查得如何了?”
      展昭缓缓地道:“凶手是一个叫徐飞的盗贼,他杀了王大人后,又被人灭口,只可惜他没有死,倒是说出了主使之人。”
      程亦明神态自若地道:“一个杀人犯的话也可信?他很可能想脱罪而胡乱攀污。”
      展昭道:“正因如此,所以展某才来查实。”
      程亦明道:“展大人既然对下官说了这番话,那想必凶手所说的指使人就是下官了?”
      展昭沉静地道:“展某也不信,但还是希望程大人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程亦明愤然道:“下官虽行为不拣,但也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这个徐飞分明是受人指使陷害于我,展大人,下官正好也查到一些线索,你看了就明白,所言非虚。”说着慢慢走到床边,自床头取出一物,展昭正要看时,眼前数道银光亮起,一排透骨钉疾射而来,展昭侧身躲避,不料啪地一声,一个铁笼自头顶落下,将他罩在笼内。

      展昭冷冷地道:“程大人,你这是何意?”
      程亦明笑道“何意,展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你不就是来查我的吗?只怕此行的目的还不止这些。你不要乱动,这铁笼是纯钢打就的,你的剑虽好,未必就能砍断,何况你只要一动,这房内数道机关,几十枚暗器都会射出。”

      展昭冷哼一声道:“展某早有所怀疑,沈峰贪污一案,已被告发到开封府,正要追查之时,突然被杀,线索一断,贪污的财富就无从查起。但沈峰为官一向谨慎,平日里也节简,所贪之物数量巨大,事后却不见上报,他的案子由你一手侦办,自然是你的嫌疑最大。展某只是不明白,你既然杀了沈峰,又得了他的脏物,为何还不离去,却要派人刺杀新任的知府王大人,难到你还贪恋这个小小的从五品官职吗?”

      程亦明愤愤道:“这个沈峰,自己拿了这么多,却是个一毛不拔的吝啬之徒,爱恋上了林家班的两兄弟,又知道自己快要东窗事发,竟然想弃官拿着那笔财富和那两个小子远走高飞。我是不得已,才先下手为强,干掉了他们,只可惜走了林青云。沈峰死后,我在他府内遍查数日,竟然找不到那笔财宝,不过我相信,肯定就在他的府内。”

      展昭接口道:“所以你才会派人去刺杀新任知府,因为知府一到任,必会入住沈府,那样的话你就没那么容易借口查案大明大白地搜寻财宝了。”
      程亦明道:“没错,这样我还有时间,继续查找,展大人,你放心,下官不会让你在黄泉上感到孤单的。”程亦明拍了拍一旁穴道被制的素玉接着道:“等下官享用了这个妙人儿,就让他陪着展大人上路,也算是下官的一点心意。”
      “原来如此。”展昭一脸不屑地道:“程大人就是用这种方法除掉沈知府,又嫁祸于林青鸿。”

      程亦明“呵呵”笑道:“没错,下官盛情邀请展大人来此,就是为了给你准备这些,让你好好享受,如果展大人晚来数日,那下官远走高飞,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偏偏在我刚刚找到了沈峰十数年贪污的财宝,还来不及带走之际,你却来了。那些财宝,足够我用几辈子的了,你为人精明,查得又紧,我不得不下手,你若是和这戏子死在一起,就算有人再来追查,查清之日,下官早已销声匿迹,如今,你就认命吧。”

      话音刚落,原本倒在地上的素玉,突然站起身来,出手一拳,击向程亦明,程亦明看得清楚,但素玉出手之快,令他避无可避,腹部狠狠地挨了一拳,整个身子都被打飞到床上。
      程亦明反映也算敏捷,这个时候,他仍认定展昭是头号大敌,伸手一按床头的机关,就要放出暗器射死铁笼内的展昭,谁知半晌也无反映。
      只听素玉一笑道:“猫儿,这些机关五爷十岁就玩熟了,他再用劲也休想射出一支暗器。”

      展昭亦是一笑道:“玉堂,展某在窗外瞧得清楚,进了这屋子,你东摸西摸的,程大人精心布置的这些机关,早让你拆得差不多了。”
      程亦明颤抖地手指着素玉道:“你,你是白玉堂。”
      白玉堂不理会程亦明,起手按了一下桌角,铁笼升起,将展昭放了出来。展昭轻轻地道:“玉堂,委屈你唱了一个多月的戏。”

      白玉堂一耸肩道:“无妨,五爷难得有这份闲心过足戏瘾。至于程大人的点穴,就与搔痒差不了多少,又怎么能制得住五爷?”说着便要去拿程亦明。
      哪知程亦明抖手打出一物,落到地上倾刻间散出一股浓烟,身子猛然向床内一滚。白玉堂伸手一抓,拿了个空,展昭也冲上前,床上已没了人影。
      白玉堂道:“猫儿,床上一定有机关,等五爷瞧瞧。”只见他前后左右拍了几下,啪地一声,床后活壁打开,果然露出一条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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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外树林中,程亦明一阵狂奔,他知道那两人很快就能破机关追踪而来。他已找到了那笔财宝,等着他的是帝王般的享受生活,本来可以早些一走了之,可他不愿意做个丧家之犬,被人追赶,这才想在临走之前,先把最有可能抓他的展昭除去。
      这一切本来计划得很好,林青云的行刺正可将展昭引来,杀死后再次嫁祸他人,至于那个素玉,程亦明早就想好,玩够后就把他当作凶手格杀,这样自己便可全身而退。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素玉是白玉堂所扮,这一个多月来,竟没瞧出半分,可见自己的所为,早已落入他人眼中。还好这最后的一招管用,只要出了树林,他早吩咐了人备好马车在林边小路候着,那四匹马都是西域良驹,任你轻功再高也赶不上。
      出了树林,程亦明目光及处,面色大变,路上真的停着一辆车,但没有马,一匹也没有,程亦明惊呼一声,只听林中有人应道:“程大人,徐飞有礼了。”
      程亦明脸色一变再变道:“你怎么会在此,我的马呢。”

      徐飞悠然地道:“马我解下来栓到了前面的小树林中,至于我么,自从上次偷盗失手被擒,你抓到我的短处,已经逼我为你做了不少的事了。这次派我前去刺杀新任知府后,又找了人来灭我的口,只是我徐飞亦不是什么傻子,鸟尽弓藏的道理还是懂几分的。顺便回禀程大人,我本则是接了你这笔生意,但我不是杀手,只是个盗贼,何况我就算想要做杀手,也过不了展昭那关,既然如此,我也只有乖乖地与展昭他们合作,让你误以为我已杀了知府,又被你派去的人灭了口,新任知府王大人早就被展昭救下送进城,大概现在就在沈府吧。”

      程亦明大骂道:“混蛋,原来是你坏了我的大计,难怪展昭这么快会怀疑到我,又做好了准备就等抓我。”
      徐飞道:“你现在还是有机会走的,只要你告诉我那笔财宝在哪里,我就把马还给你,放你一条生路,总好过被抓住坐牢砍头。”
      程亦明道:“我没时间跟你多废话,快滚开。”
      徐飞只当作没听见,仍挡在那里道:“财宝和命,哪个重要,你想清楚。”

      几乎同时,一个声音自森中响起:“财宝贪之于民,自然要还回去,杀了人,命也要留下。”两个人已一前一后掠到程亦明身边。
      展昭问道:“程大人可是还想抵抗?对于你这种人,展某本就可将你就地正法。”
      程亦明“哎”了一声道:“好死不如赖活,下官愿意伏法听审。”其实,他也想兵刃相见,但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似乎是中了酥骨散,药力正在发作,几乎连路也走不得,又如何能出手,程亦明心里明白,本来这是下在白玉堂酒里的,很可能让人换了。

      白玉堂笑笑道:“你还挺聪明的,不过别指望朝中有人会来救你,暂时留着你,不过是有些事还想查清楚。”
      程亦明道:“是不是为了那笔财宝?”
      展昭悠然地道:“不是,我已知道东西在哪里了,只不过你在青州日久,对此地的大小官员所贪污之事知之甚多,若能一一帮我们查实,或可罪减一等。”
      程亦明奇道:“你怎知财宝在何处?”

      展昭淡淡地道:“这不难判断,沈知府家中没有,他又是个极吝啬谨慎之人,自然不会把东西交于他人,听说这辆马车跟了沈知府多年,一直没换,但拉车的马从一匹逐渐加到了四匹,而且都是西域良马,可见这马车定有蹊跷。而你要逃命,骑马远比坐马车来得快,你不肯舍了马车,可想而知,财宝定在车上。”
      “不可能。”一旁的徐飞已叫了出来,“我早查过了,车上空无一物,哪来的财宝。”

      白玉堂哼了一声道:“要是有东西,你不早就连车带马地拉走了,还留在这里和这位程大人谈什么条件。”说着一笑,画影一剑划过,剑痕处闪出一道金光。“笨,这马车本身就是纯金打造的,才需要这么多马拉动,只不过外面涂了点黑漆而已。”
      徐飞已看见了那些金光,几乎没有捶胸痛哭,他是个老手,这么多不可思议之处,竟然没有深究,眼看到手的财宝,白白地放过了,他也不是白痴,现在想拿这笔财宝,已无可能。

      程亦明苦笑,他自认为的最后一招棋,也早在别人掌握之中,正在此时,林中几骑飞奔而出,来的正是被展昭救下青州现任知府王大人的心腹,到了展昭跟前,下马禀报,已按吩咐将押在牢中的林青云放出。展昭让徐飞将四匹俊马带回,套上车,命这几人将车送回府衙,程亦明也交由他们送去大牢。
      待到人都离去了,白玉堂突然问道:“你就是‘夜盗’徐飞?”

      徐飞脱口而出道:“正是,你是陷空岛的白五爷?”
      白玉堂冷冷地道:“徐飞,前两次你夜盗张家村那两个富户,被白五爷撞见破了财路,你竟然敢乘五爷不在,偷到我陷空岛上去了,今天岂能放过你。”
      徐飞惊叫道:“白五爷,你大人有大量,小的知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展昭亦劝道:“玉堂,算了,这人,还算有点良心,一向劫富济贫。”

      白玉堂一瞪眼道:“猫儿,你的意思是说五爷为富不仁,所以该被此贼光顾。”
      展昭忙道:“玉堂,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正说着,忽听白玉堂□□了一声,身子也微微颤抖,似乎在强行忍耐着什么。展昭心里一惊,问道:“玉堂,可是哪里受伤了?”
      白玉堂闷哼一声道:“没有,只是有点不对劲,热得难受。”
      怎么会,现在只是初春,夜晚的天气更是有些冷,展昭十分紧张地上前扶着白玉堂道:“玉堂,你到底怎么了?”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白玉堂身上的炽热。

      白玉堂喘息着推开展昭道:“是那杯酒,你走开,离我远些。”
      展昭奇道:“不可能的,在程亦明进屋前,我已先行将那杯酒,与他的对换过了,怎么可能中了道呢?”
      一旁的徐飞听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站不住,他在程亦明身边有一段时日,对这个东家的一些习性还是颇为了解的。白玉堂怒道:“臭小子你幸灾乐祸,再敢笑,五爷一拳打扁你。”

      徐飞勉强忍着笑道:“展大人,白五爷确实是着了道,不过在下自有办法化解,只是请展大人放我这一次,徐飞保证今后退出江湖,绝不再做作奸犯科的事。”
      展昭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次的事,还多亏了你相助,何况你为恶不多,为善却也不少,既然你要引退江湖,展某绝对不会为难于你。告诉我,玉堂究竟中的什么毒,如何解。”
      徐飞依然忍着笑道:“展大人,这事在下只能告诉白五爷,请你站开些。”

      展昭心存疑惑,但见白玉堂一副强自忍耐,难过的样子,也觉心痛,只得顺着徐飞之意离了远些,徐飞上前,在白玉堂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白玉堂听后狂吼道:“程亦明,白五爷若不把你碎尸万段,就跟了你的姓。”
      展昭听了大惊失色,白玉堂如此愤怒,难道是中了什么无可救药的毒?却见徐飞呵呵一笑道:“在下告辞了,白五爷,你好自为知吧。”说着身影几个起落,隐于黑夜中。
      展昭忙上前问道:“玉堂,到底如何了?”
      白玉堂突然转身飞奔而出,口中道:“猫儿,我没事,你别跟来,不然五爷与你恩断义绝,回衙门等我。”

      展昭听了这话,简直象是在云里雾里,他实在搞不清白玉堂究竟是怎么了,有心追上前去,这只白老鼠连恩断义绝的话都说了出来,只怕他真做得出。一时踌躇,白玉堂已跑得没影了,展昭只好暂时回了府衙,只等到天光放亮,仍不见白玉堂回转,展昭担心之余,又有些痛恨自己,明知程亦明在酒里下了药,自己也已经换了,为什么最终中毒的还是白玉堂,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如果真的因此害了白玉堂,自己又如何自处。
      想到此,展昭再也坐不住,直冲到府衙大牢,要找程亦明问个明白。

      ——————————————————————————————————————

      未入大牢,先听到几声凄惨的声音传出,展昭辩出这声音是出自程亦明之口,正要问时,已有狱卒上前禀报,说是白玉堂半个时辰之前来到狱中,不知为什么,狠揍了程亦明一顿。
      展昭听了先是一喜,白玉堂无事他当然放心,但这只白老鼠最痛恨别人用私刑,怎么今天会如此作为。展昭直入牢中,走不远,便听到白玉堂在骂道:“混蛋,你还敢嘴硬,害得五爷跑去浸了大半夜冷水,今天定要拆了你。”

      程亦明惊叫道:“白五爷,我说的是实情啊,那杯壮阳的酒,是下官自己喝的,我只在你的杯中下了酥骨散,不知怎么的就搞错了。”
      白玉堂正要发作,忽听外间有动静,看时,只见一抹蓝影迅捷离去,白玉堂心里一惊,暗道自己光顾着找程亦明算帐,猫儿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未注意,刚才的话不会让他听了去吧,要那样五爷的脸丢大了,这下也顾不上程亦明,忙跟了出去。

      才出大牢,便听到墙角一侧有人在偷笑,白玉堂几步上前,一把抓着道:“臭猫,你敢取笑五爷。”
      展昭咬了咬唇,才忍住笑道:“玉堂,为何不早明言,才到初春,浸半夜的冷水,不怕得病啊。”
      白玉堂恨声连连道:“早明言又如何?除非。。。。。。”惊觉差点想将心里的素愿说出口,忙假意咳了几声道:“总之,不许你再提这事,否则五爷真与你绝交。”

      展昭终于笑出了声道:“玉堂,可是那徐飞叫你去泡冷水的,看来他还是恨你挡了他的财路。其实,只要喝几碗凉茶,便可解了药性。”
      “啊。。。。。。”晨曦中传来一声狂叫,在今后的数日内,已经没有半点风流潇洒的白老鼠,到处在打听一个叫徐飞的盗贼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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