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几时回》萧蝴蝶

4、竹马那些事3

　　苏明泽这次上山虽不是临时起意，但因为一些顾虑没有事先告之父母，因而不能久留。
　　但方远山听他这么说可不乐意了，小娃娃抱着这么重的酒跑上山，连个饭都没吃就回去了，怎么都说不过去，便对方墨尘道：“你去明泽家说一声，我们留明泽吃个饭，晚些你亲自送他回去，啊对了，老大老二！那野猪你们下条后腿，让老三给明泽家送去。”
　　方墨尘看了眼坐在他爹旁边不发一语的苏明泽，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是，我知道了。”
　　于是，方老爹打发走了送信的老三，再支使老大老二生灶做饭，便继续跟这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挺喜欢的小娃娃相谈甚欢起来。

　　“靖国跟桑国在阳门关的那场仗，伯父你也在吗？”
　　“你竟然还知道这个，谁跟你说的。”
　　“以前家里还在靖京的时候，我常听茶馆的说书人讲。那时我们靖国的景武将军以三万守城将，对桑国七万大军，”
　　“说书人就是喜欢夸张。”
　　“但那也是有据可依啊，我们靖国三万守军退桑国七万骑兵是不争的事实。”
　　“哈哈哈哈，那时候景武将军帐下还有个军事，那老狐狸真是快成精了，给出了个主意……”

　　另一边烧火做饭的方大哥方二哥听着老爹那隔了一堵墙还是中气十足的笑声，不由彼此对望一眼，都有些意外。
　　“平常也不见爹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哎，老爹喜欢懂事的小孩，这小孩是挺招人疼的，不过他一准不知道这小孩想娶老三的事……”
　　“跟他说了他也不信吧，小孩子懂什么啊。”

　　方墨尘去见过苏明泽的父母，很快便赶了回来，趁着老爹跟两个哥哥抢酒的空，拉过苏明泽低声道：“你来这的事，没跟你父母说过？”
　　苏明泽点了点头。
　　方墨尘忍不住戳了戳他板紧的包子脸：“以后不能这样了，累的你爹娘担心，你一个人上山也不安全。”
　　“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的。”
　　包子脸一说话，颊边的酒窝就显出来了，方墨尘忍住笑，强做出严厉的样子道：“臭小鬼，再不听话我直接丢你下山了。”
　　苏明泽很是淡然的看着他：“我只是来拜访一下伯父。”
　　“你这什么老气横秋的语气……“

　　“三小子！拉着明泽在一边磨叽什么呢，快过来！”方远山一坛酒下肚，脸泛红光声如洪钟：“来陪老爹喝两碗！”
　　“来啦！方墨尘到底绷不住笑了，捏了下苏明泽的脸：“下次来别带东西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那坛酒不定有你一半重。”
　　“没，我抱得动。”
　　两人重新坐下，方远山给苏明泽也倒了半碗酒：“你还小，尝个味就行。”
　　苏明泽没喝过，浅浅舔了口马上被那辛辣的酒劲给冲着直皱眉头，但还是适应着小口小口的往下抿。没抿下多少，方墨尘一手给他端了，冲着方远山呲牙道：“老爹，晚些我还要送他回去呢，你也不怕我被他父母打一顿。”
　　方远山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在他这岁数就跟着老大老二撬老子的酒窖了。”
　　“所以我是你儿子呢，明泽的爹娘未必有您老这么大的心。”
　　方远山瞅了下苏明泽精致漂亮的小脸，点了下头，扯了只烧鸡腿放到苏明泽碗里：“那不喝酒，就多吃点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苏明泽皱着眉，比喝酒还痛苦的啃鸡腿。
　　一旁的方墨尘见他这苦大仇深的样，乐了：“吃毒药呢这是。”
　　苏明泽道：“我不喜欢吃肉。”
　　“不吃肉长不高。”方墨尘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取笑道：“不及我腰高的小豆丁，还想娶我呢。”
　　“……”
　　苏小豆丁埋头大口大口的啃完了鸡腿。

　　吃过饭天已经黑透了，方墨尘送苏明泽下山，出来的时候没带灯笼，走出一小段见苏明泽落他后面老大一截，走着挺费劲的样子，这才一拍额头：“哎，忘了你对山上不熟，不见路不好走，我抱着你？”
　　苏明泽不愿意：“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那我回去拿个灯笼吧。”
　　苏明泽摸索着走到方墨尘身边，拉住他衣角：“不用，这样慢慢走就行。”说着微仰起头，对方墨尘笑道：“你看，月亮也出来了。”
　　“哦？”方墨尘也跟着抬头，见方才隐在乌云后面的明月果然露了脸，朦胧的清辉给原本黑沉的夜色罩了一层晕光的薄纱。
　　苏明泽忽然放开了拉着他衣角的手，往怀里摸索出一个东西：“这个送你。”
　　方墨尘接过来放到眼下仔细看，是个两指见宽的木坠子，形为中脊，二边薄削，是个匕首的模样，柄处钻了个小孔穿了条细红绳，月光不够明晰他打量时凑得近些，还能嗅到淡淡的紫檀香。
　　“你自己做的么？”方墨尘拿在手中摩挲，这雕工算不上精致，但这么个小东西要刻出明晰的模样来也是不容易。
　　“嗯。”苏明泽果然点头：“我给你戴上。”
　　方墨尘半蹲下身，看苏明泽肃容敛眉挺慎重的把匕首木坠套在他脖子上，忍不住笑了：“这又是你从书上看来的么，你还真是什么书都看啊。”
　　苏明泽道：“等我融会贯通了，就找块好铁，给你做把真正的好匕首。”
　　方墨尘逗他：“你日后要做个器匠？”
　　苏明泽一本正经的答道：“不，我要做官，做大官。”
　　“哦？”方墨尘挑了挑眉，这话要是一般孩童说出来，大概就跟我要天天吃肉一般无甚意义，但苏明泽说出来，却好像不一样，大抵是这个孩子太过一板一眼，仿佛会对自己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有始有终。
　　方墨尘问：“为什么想做官？”
　　苏明泽答：“为了造福百姓。”
　　“还有呢？”
　　“为了荣华富贵。”
　　“……”
　　方墨尘怔了半响，见着苏明泽始终一派坦然的表情，又忍不住扶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他拍了拍对方瘦小的肩膀：“那我就等着苏大人的匕首了。”
　　苏明泽抓了下在对方脖子上晃荡的匕首木坠，也弯起了浅浅的笑容：“嗯。”

　　下一章开始快进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