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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纪天凉将身份证的事情交给叶澜安去办了,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叶澜安也没有问,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秋意凉了几分,在家里持续了几天的低气压以后,纪天凉的心情终于开始好一点了。本来他的父亲在前世就那样做了,这一世肯定也是这样了,但是看明白这一切的纪天凉甚至懒得去计较了。或者不是想去计较,只是在想,如果真的要面对父亲的那张脸的时候,自己会不会露出软弱的表情。甚至,那个父亲根本不屑他的软弱和悲伤。

      至于冒认他身份证的那个男人是谁,他现在还不想知道,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知道,但是,不会是现在。

      上次在宋然里购买的画被苏里搬到了一楼的陈列室,这些画由画廊里的店员包装好了,就原封不动地立在了墙边,纪天凉甚至没打算把它们挂上去。叶澜安很好奇这些是什么画,为什么买来了就这么堆在一起。

      纪天凉看到这些画,心情总算好了一点,毕竟这些以后都能换钱。他动手拆开了其中一幅风景画,将它挂到了客厅的走廊上,如果有客人来,一走进来就能看到。这是一幅描绘夏日海边的风景油画,一位赤着脚的少女走在沙滩上,洁白细腻的沙滩上散落着贝壳,那些漂亮的尸骸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五彩光芒。

      纪天凉抬头看着这幅画,夏日的海滩给这个清冷的深秋增添了一抹生机,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去做别的事情。叶澜安过来叫纪天凉吃午餐,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那幅画,用挑剔的目光腹诽了一下这样的画家肯定会饿死街头,但是对着纪天凉不敢说出来,用最真诚的声音说:“真是一幅好画。”

      “我也觉得,”纪天凉笑着点点头,在餐厅里开始用餐,外面的秋雨淅淅沥沥地下,餐厅里干燥舒适。

      比起闲适用餐的那位少爷,和在少爷身边尽心服侍的执事来,在门外的苏里内心天人交战,感觉自己就处在水深火热中,但却偏偏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天天在这里晃哒!

      接着,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号码,飞速跑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站在窗边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了几声“嗷嗷”的狗叫声,苏里的心立刻软的可以出水,随即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怎么样了?”

      苏里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还没有动静……小黑怎么样了?”

      “很好,吃太多了。”那个男人漫不经心地说。

      苏里难过地咬了咬唇:“你要叫人多带它出去,它需要多运动,还有在饮食上……”

      对方有些不耐烦地说:“这些你自己来做,赶快办好我要办的事,要不然你就去领养所找它吧。”说着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呜呜呜,那个混蛋,居然拿他的最爱,阿尔忒弥斯来要挟他!阿尔忒弥斯现在肯定很难过,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呆在一大群陌生人里,她习惯的床铺和玩具都不见了,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苏里想想就觉得心如刀绞!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沮丧地回到客厅,向餐厅看了一眼,就被正在为纪天凉泡茶的叶澜安看到了,把他叫了过去。

      “怎么了?”苏里无精打采地看着两个人喝茶。

      叶澜安为纪天凉的红茶里放了一小块糖,转身说:“凉少爷接到一个电话,是上次买画的那个画家约他去看什么画展,我下午有视频会议,你陪凉少爷一起去吧。”

      苏里怔了怔:“要……要出门吗?”

      叶澜安点点头,低声说:“凉少爷最近心情还是不太好,你陪他出去走走吧,再带个保镖,小心点。”

      苏里有些不可思议,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最后喏喏地说:“真的放心让我跟着去吗?”

      叶澜安奇怪地看他一眼:“又不是第一次跟着出去……不过仔细想想,你好像每次跟凉少爷出去都有状况发生啊……”

      苏里:“……”我果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啊TT

      纪天凉回过头,看到叶澜安与苏里正在说悄悄话,凑过来说:“怎么了,不行吗?苏里你下午有事?”

      苏里还没说话,叶澜安替他回答:“他能有什么事,我在吩咐他要小心一点。”

      纪天凉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自己一个人出去也不会有事啊,你不要像看小孩一样看我!”

      叶澜安微笑:“外面下雨,正好让苏里给你撑伞。”

      苏里:“……”我名牌大学优等生毕业,就是为了来撑伞的也是醉了!

      反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苏里忧郁地看了一眼正在下着秋雨的窗外,本来这种时候阿尔忒弥斯都会窝在她的沙发上,看看电视或者玩玩具,现在恐怕正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他的阿尔忒弥斯正在遭受这样的苦难,苏里一想到就觉得心如刀绞,简直痛不欲生!

      事实上,纪天凉接到宋然的电话还挺开心的,当然,对什么画展,他也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在下着秋雨的天气,出去走走也不错了。于是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当然了,叶澜安听到以后,心里不太愿意纪天凉出门,尤其还是和什么来路不明,将来很有可能饿死街头的画家一起,不过看到凉少爷这几天中难得的兴致,他也不好扫兴,只好勉强让苏里跟一个保镖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约在市立美术馆见面,当苏里撑着伞,后面跟着一个孔武有力的保镖兼司机的时候,纪天凉有些不太自然。没有人会要伤害他的,他跟任何人的利益搭不上边,就算他曾经的亲人算计他,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这个阵仗在来往的人群看来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于是他委婉地谢绝了他们的跟从,并且请他们在一边的咖啡馆喝咖啡。苏里和那个保镖顺势推辞一番,结果就同意了。

      纪天凉轻快地走进美术馆的展览馆,一眼就看到衣着随意的宋然。宋然侧过身微笑地看着他,并且邀请他一起看这些画作。今天展览的主题是艺术画作中的虚空派的作品,老实说,纪天凉从来不知道在画画上还会分这么多的派别,他大概会知道抽象派,写实派或者超现实主义画派,但是这个虚空派是个什么派。

      这个画展并不算很有名,规模也不是很大,加上天气不好,整个展览馆里根本没几个人。纪天凉不由问:“这些都是真品吗?”

      “怎么可能,”宋然笑道,“有一部分是真品,另一部分嘛都是仿品了,真品很多都被收藏在大的收藏馆里,或者一些收藏家手里。”

      纪天凉看着这些被精心装裱起来的画,迷惑地说:“真的……有人会喜欢这些作品吗,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值钱?”

      宋然淡然地看了纪天凉一眼:“会有人喜欢的,但是大多数人只是收集它们来增加身价。在十八十九世纪的时候,贵族们只有过不下去了,才会将这些画作拿出来出售。”

      “是吗……”纪天凉缓缓地走过这些巨型的画作,“虚空派是什么……抱歉,我不是很懂,你会不会觉得跟我来看画展很无聊?”

      宋然看着身边的少年,他衣着洁净得体,从里到外都是手工定制的精品,黑色的风衣包裹住他纤瘦匀称的身体,白皙的皮肤今天看来有些苍白,他身上没有一丝雨水的气息,好像是从华丽的城堡中走出来的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天气的关系,他看起来少了之前的那一份活泼,而增添了一份如同秋雨般的忧郁,让人忍不住怜惜。

      “噢,不会,”宋然轻声说,“你能来陪我看画展,我很高兴。”

      纪天凉微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虚空派也是一个画派,它通常会以静物画,比如果实和人物来表现人生无常,提醒观看画的人,无论是权力、欢愉还是那些美好的事物,最终都会归于尘土。”宋然柔声向他解释,“是不是很颓废的想法,不过这个画派在十六七世纪的荷兰、弗兰德斯、法国一些国家可是很流行呢。”

      纪天凉这才发现这些都是静物画,虽然颜色鲜艳,画风华丽,但是就像宋然说的那样,有股死亡与颓废的基调。

      纪天凉站在一副画前,忽然说:“我还是喜欢你画的那副画,夏天的海,我把他挂在了客厅的走廊里,一进去就能看到。”

      “你喜欢的话,我很高兴,”宋然柔声说。

      对方的声音过于温柔,让纪天凉怔了怔,他转头去看宋然,对方却已经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这些画大多是象征意义,大多数都是在讽刺人的野心是多么的愚蠢的事。”

      “你也这么认为吗?”纪天凉问道。

      宋然忽然叹了口气:“我的想法并不重要。”

      纪天凉不明白宋然的意思,不过在这些偏执的艺术家眼中,只有艺术才是永恒的,而权力啊,野望啊这些东西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属于凡人们的痴迷。他偏了偏头,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问:“这些是猴子吗?”

      宋然点点头:“我还是比较喜欢这副,它叫做《三只猴子》,是弗朗兹·斯奈德的作品。”

      画面上有三只猴子,正在争夺那些水果,它们周围叠放着无数水果,却依然争斗不休。

      “‘vanitas’这个词源于拉丁语,它的意思是说,世间一切皆无用,因为每个人都会死。”宋然低柔的声音应和着外面的雨声,意外地让人觉得有魅力,“在圣经旧约《传道书》1:2中说‘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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