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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改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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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已销声匿迹了一个月,她去了泰国,只留了条讯息给大麦。这一个月她把烦恼统统丢光,走便了泰国有名的景点和岛屿,遍尝美食和娱乐活动。她喜欢阳光直晒的感觉,仿佛所有阴暗,肮脏都被晒干,蒸发,再无踪迹。
回国那天,S市下了很大的雨,秋风冷飕飕的,马上就要入冬了。
她拖着行李箱,穿的还是一个月前的薄外套,冻得瑟瑟发抖。机场外的出租车寥寥可数,静已站了十几分钟,无奈拿出手机准备给大麦拨电话。
“唐小姐。”
一辆商务奔驰在静已面前缓缓停下,车窗滑下露出傅子理久违的脸,他还是这样干干净净,斯文隽秀。
静已有些发愣,在这里见到他。
“这会儿车不好打,上车吧,我送你。”
这么好心?静已心中犹疑,见他脸上并无异色,天上的雨又一时半会不会停,一狠心一咬牙。“那谢谢了。”这话里可听不出多少谢意。
果然是唐小姐的风格。傅子理理解。
司机撑了把伞下车帮静已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又给她开了车门。
静已爬上车,傅子理回头对她笑了笑。“出国了吗,刚回来。”他似朋友般寒暄。
“你怎么知道我出国了?”静已狐疑。
傅子理靠在座椅上,口气有些奇怪:“我听月云说的啊。”
月云?
“你们还有联系?”话问出口静已就后悔了。
果然傅子理皱了皱眉:“这么说我们不能有联系了?”
这是什么意思?陆敏斯不是说要和月云试试吗?还有这姓傅的什么事!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会不会……
她想到某种最坏的情况,可他明明答应她的,以陆敏斯的为人不会轻易反悔。
“不是……我是说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试探着问了这句。
傅子理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这一个月发生挺多事的,我还以为唐小姐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行动,说实在我有点失望。现在你这么问,似乎根本没把之前的话放在心上,原来打赌一事只是唐小姐的玩笑话。”
静已想拿头磕玻璃,她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结局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苏月云应该和傅子理快快乐乐,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呀,以月云的性格和她一直以来的追求,这是梦想成真的好事。她不相信她会错失这样的好机会。
“你和月云交往了?”
傅子理轻笑,似乎那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他从不曾怀疑那会变成现实。“唐小姐该不会有些失望吧?”
“你使了什么手段?”只能是他,肯定他在出了什么幺蛾子。
“以唐小姐这种态度,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你也赢不了。”
“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静已拿起手机拨月云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喂,静已,你回来了?”语气略带欣喜,还是一贯的娇娇弱弱。
“我问你,你跟傅子理交往了?我哥没跟你说什么吗?”很严肃的问话。
“说了……但已经晚了……”她语气忽然冷下来。
“你什么意思?”
“子理说的对,男人这种生物,爱和不爱分的很清楚,同情不是爱,我付出再多都换不他某天瞬间回眸的心动,我已经想明白了,与其再挣扎痛苦,不如早了早断。”她顿了顿,用静已这辈子都没听过得口气道,“是你求他的吧,他为人我太清楚了,你以后别管我的事了,那只会显得我更卑微,更廉价……”
静已脑子嗡的一声全乱了,她恶狠狠的瞪了前座慵懒假寐的人一眼,他这洗脑的功夫都比得上邪教组织了,多好的闺女几天时间就让他忽悠成怨妇了!
“你在哪,我想当面和你谈。”
那边似乎平复了情绪,声音回暖:“子理说回国要请你吃饭,你收拾好了给我打电话,我们再约。”
静已心中的怒气更盛,他这是耀武扬威,宣告胜利来了呀,怪不得好心载她,完全是奚落她自己打脸。“不用了,我现在就在你男朋友车上,你现在到我小区外的咖啡馆去。”说完挂了电话。
“师傅,到前面路口停下车。”
司机看向一旁的傅子理,得到他微微点头。
静已下车,拎了行李箱出来,狠狠的甩上车后盖。
大雨瞬间就浇透了她全身,视线模糊的看不清楚路况和方向。
扣车门的声音让她回归到傅子理懒洋洋的脸上,车窗里递出一把伞:“撑着吧,你这样没到家就淋病了。”
静已跟他僵持很久,终于夺过伞。傅子理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她拖着箱子,撑着伞,艰难的挪到一家有屋檐的店面下,拿出手机拨给大麦。
二十分钟后大麦开车过来,见到她几乎要哭的表情,也什么不顾了,冲过去就抱了静已满怀:“大大,你去哪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静已无情的推开眼前的脑袋:“墨迹什么,要淋死我啊!”
车内暖气开的很足,静已脱了早已湿透的外衣,蹬掉灌满水的鞋子,拿毛巾擦自己,恨透了自己刚才一心软坐了那坏小子的车。
座位边还放着他给的黑伞,复古的伞柄,细腻的伞布,似乎都是傅子理那得意的笑,抬脚踹了一脚,伞毫无抵抗力的倒在地上,她方觉解气。
手机铃欢快的响起来,静已看了眼来电显示,抬脚又踹了正开车的大麦一脚,大麦惊恐立马摆正了方向盘,苦着一张脸:“大大你干嘛,很危险的!”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静已咒骂了声。
来电显示上陆敏斯三个字特别扎眼,能这么快了解她行踪,只能是面前这个狗崽子泄密,等等再跟你算!
“喂。”她声音有几不可闻的颤抖。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陆敏斯时隔一个月再听她的声音,才发觉胸腔中噬骨食心的想念。
“听说说月云和别人好了,你不是跟我说会试试的吗?”静已说不出一点质问的语气。
“她拒绝我了。”陆敏斯没有一丝丝波动,仿佛这跟他毫无关系。“我想她这是想开了,我很高兴。”
“你高兴了……”静已冷笑,“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是啊,明明她不必觉得负罪,不必再虚伪再演戏,可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我本来是打算彻彻底底整理干净,可你们给我开了个玩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瓜。说到底我太高估苏月云了。”
“她该有新的生活,你知道我的心意。”
静已痛苦的将头埋在腿上:“可你明明也知道我的心意,我们不可能……”
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长期压抑着不去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他明明就在你身边,你却伸手捕捉不到他,你闻着他的鼻息,却永远不能亲吻,你们最熟悉,却陌生的不敢越雷池一步。你们之间横亘着万丈悬崖,无论谁往前走一步,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没有苏月云做挡箭牌,她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太恐怖,太黑暗,她承受不了。
“你爱我吗?”
静已眼泪滚滚而落,尽管他看不见她还是点头:“恩。”爱,很爱,非常爱。
似乎听闻到那边浅浅的笑声:“我只要你爱我就行了,我会给你时间,乖,晚上去无找你。”
静已不知道自己怎样的心情,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样子,一切发展的太快,让她跟不上脚步。她挂了电话,却魂不守舍。
“大大,没跟你说,我搬到你隔壁了。”
静已抬头,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大麦的脸:“你说什么?”
大麦扭过如花的笑脸又重复了一遍,静已听清毫不留情的把手中的手机向他砸去:“谁允许的,你赶快给我搬走!”
大麦侧头躲过手机,手机嘭的撞到车窗,滚落下去。
大麦委屈:“人家一天到晚两头跑,好累的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企图,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哼,想圈着她让她乖乖在家画稿子,这等于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连自由都没有了还画个P画!
大麦呜呜了两声沉默了,一路端着委屈的脸到家门口。“大大,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吗,你连我住你隔壁都不许。”眼眶似乎都红了好久了。
一个花美男泫然欲泣,欲语还休,那模样是个人都不想伤害,静已抓了抓脑袋一阵烦躁:“哎呀!随你便了!闪开闪开。”
静已把行李放屋,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匆匆下楼去约好的咖啡店。
她要问清楚了,究竟怎么回事,傅子理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推开咖啡厅的门,静已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不想再看见的脸,刚才他一脸闲适的坐在车上,她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明知道她不想他掺和还厚着脸皮过来,怎么样,挑衅啊,秀恩爱啊!她看他就是过来恶心她的!
“唐小姐,又见面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是啊,谢谢你的伞!”静已毫不留情的把伞扔给他,伞上还挂着雨水,沾湿了他的呢子外套。
傅子理摇摇头也不介意,倒是月云体贴的拿出纸巾递给他。“谢谢。”他眉眼带笑。
静已看着这一对伉俪情深,脸上差点挂不住,怒极反笑:“苏月云,你真是挺出乎我意料的,合着当我是傻子呢,这边对我哥念念不忘,那边转头就奔了个小开,你能耐啊!”
月云给傅子理擦衣服的手就顿住了,似乎是强忍着才没流下泪,她并不看她,拿水壶给她倒水:“外面冷吧,先喝口水暖暖。”
“你到底为什么啊,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静已的脸色缓和下来,她认为月云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被逼视的傅子理人很放松,没有一点受审人的紧张,或者愤怒。
“你误会了,子理很好,我这么多年来从没感受过得好。”
说得还挺真诚?静已几乎要笑了,她这是干什么呢,人明摆着一家人了,她在这BB什么呢。“我不信你们的一个月抵得过你十年的青春,我不信他三言两语抵得过你的万字情深……别骗自己了苏月云,你压根不是这种人,你装都装不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呢……我就是再等十年,再等二十年你能确定你哥就能正眼瞧我,就能喜欢我爱我了吗?别天真了,他那天说要跟我试试,我兴奋的一个晚上没睡着,我几乎脱口而出要答应了,可我不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那是你求来的,不是他发自内心的,我要一个傀儡干什么,我付出的真心经不起这样的玷污……”
静已的手在水杯上握了又松松了又窝,她真的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了,她的一意孤行只考虑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当事人的想法和感受。“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的付出付之东流。”
“我知道,所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打心眼里对我好。”月云覆上她的手,她的手心柔软温暖,像寒冷冬天里的一床棉被,“所以我希望你祝福我,子理真的很好,我很满足,别太难过,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好姐妹。”
……
静已的心麻木抽痛,她耳朵边嗡嗡的声音震得手发颤。
她多虚伪啊,虚伪得面目可憎,她自己都觉得肮脏可恶。
她触电似的抽回手,看了眼温柔的流泪的苏月云,看了眼笑得一脸淡然的傅子理,牵动了下嘴角。“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失魂落魄的冲进大雨中,抬起手接雨水,不断的有雨盛入又渗漏下去,雨冲刷着皮肤,一遍又一遍。可她知道冲不干净的,她永远都冲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