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感应》囫囵吞枣

22、接地气

　　给秦靳元那个泼妇老婆放风是静已的主意，但具体操作过程是陆敏斯办的，静已只要求他别整得太刻意，要自然而然。果然，在一次商业聚会上，有人看见秦老板和一个明显比他大的女人一块儿，以为是他朋友，便以为笑着招呼：“嗨！秦老板，小兮妹妹今天没来么，还金屋藏娇呢！”

　　其实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他老婆不明真相，被蒙在鼓里。纸包不住火，她唐静已给他顶了这么大一个包，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

　　点了火，她就没心思看它怎么炸了，只是没想到还有今天这一出。如果不是秦靳元授意，小兮也不会就真的这么不顾脸皮的来求她，至少她认识的那个人还有点个性。

　　开车回去，一路上很心烦，她说的有一句没错，如果没有傅子理，她这工作室是开不成，总归是欠他一个人情。

　　心情愈发堵得慌。

　　天空仍在飘雪，不到五点天就开始黑了。刚亮起的路灯照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朦朦胧胧的，还有种美感。只是天空的纷纷扬扬，严重扰乱了视线，虽然雨刮器不停得工作，但雪天路滑，虽然静已车开得小心翼翼，没成想还是出了意外。

　　跟着前方的车子下坡，前方突然减速，没及时刹住车，撞上了一辆本田的车屁股。撞得不算轻，撞击处凹进去一块，旁边漆也蹭掉了。这也是为什么大麦不让她开车的原因，当年拿到驾照简直是瞎蒙乱撞的，大麦说一定是教练看她人美故意放水。她当然要反驳，因为原因是那教练是陆敏斯的小学同学。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头磕在方向盘上，拿手机给大麦打电话。

　　今天故意没让他跟出来，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简单把情况一说，在车窗被人敲碎之前，静已只能硬着头皮下车跟本田车主交涉，在大麦赶来之前，她需要尽量安抚对方的情绪。本田车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残留着青春期的坑坑洼洼，眼睛贼小，替着板寸，一副上班族打扮，圆润的肚子顶着西装里的毛衣凸出一块。这会儿气急败坏的叉着腰，凶恶的瞪着她，如果她没数错他已经说了至少三句：

　　“你会不会开车？！”

　　“你怎么开车的？！”

　　“你会不会看路，以为这溜冰场呢！”

　　诸如此类的话。

　　这段路暂时堵了，后面喇叭响成一片，不一会儿警车也到了。静已快被他数落成鹌鹑了，她身上只穿了件米色粗线麻花毛衣，大孔的，冷风呼呼往里灌，冻得脸发白。

　　警察先让她们分别把车移到路边，疏通了后面的车流，这才过来分别问了他们情况，落实完情况，警方判定静已全责。

　　“三千！”

　　对方一口气竖起三根手指头。

　　警察看看他俩，扫了扫帽子上的雪，转一边去了。这个赔偿，静已真的没经验，她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有另一个声音替她回答。

　　“一千五。”

　　静已不可思议的转头，看见穿着黑色挺括长大衣的傅子理，他站在漫天大雪中，像要随时消失一样，又像是天神现世。他头发理了，脸白如冰霜，眼睛却流光温润，嘴角噙着一丝一贯的笑。看见她仿佛在说，又见面了，唐小姐。

　　静已却把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又是他！

　　司机看出面的是一个周身气派的男人，又见他后面泊着一辆宾利，眼睛瞬间就直了，坚决不肯降价，虽然神情有些故作强硬。

　　傅子理招了招手，后面的司机过来，他说你留这处理，然后拉住静已的胳膊就走。静已想甩开，他却不松手，并安抚她：“这里有小刘呢，他对这事有经验，你先到车上暖和暖和。”他笑着，眉眼温和。

　　静已有些尴尬，低下头不看他：“不了，大麦一会儿就来了，我在这等等，没事的。”

　　他没说话，也没松手。

　　彼此僵持了一会儿，子理最终妥协，脱了手套给她戴上，又把外套给她披上：“先借你，这总能接受吧？”

　　静已没有拒绝，他的大衣还带着体温，穿上的瞬间久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她手上戴着他的黑色真皮手套，大了些，看着有些滑稽，但心中却突然间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仍然偏瘦，黑色毛衣穿在他身上，有些空，但很帅气，像棵挺拔苍劲的玉竹。但这会儿风真挺大的。

　　“谢谢。”静已难得对他笑。

　　“跟我客气什么。”他抚了抚她的头发。

　　静已没闪，他动作很自然，也很亲切，让人提防不起来。

　　站了会儿见他还没走，她皱眉：“你不走吗？”

　　“等你这处理完了就走，”见静已看着他，他摊摊手，“这天冷地滑的，我有司机没必要自己开车。”

　　静已怎么不知道他的意思。

　　“行了，走吧，我去拿个包。”

　　真拿他没办法。

　　坐在他的豪华座驾上，静已先给大麦打了个电话，之后便打量起他的车来，这高配这舒适感，这360度环绕立体音响，有钱人果然会享受。在她印象中他倒很少开这种级别的豪车，平常也就宝马奔驰这种，算是她见过的富豪中最低调的一个。

　　雪依旧在不停的飘，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街上装点得格外喜庆，很多店铺门口都摆了坠满礼物的圣诞树，橱窗上贴上圣诞老人头像，这么一对比，这漫天的雪花就更富有浪漫气息了。

　　“吃饭没，火锅？”子理见她就坐在那儿一声不吭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火锅？”静已觉得好笑，火锅钱还不够他衣服的干洗费，而且他是怎么毫无违和感的说出火锅俩字的。

　　子理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就不能吃火锅了？”

　　静已摇头：“你这车往火锅店门口一放，那多骚包，咱俩还不立马成动物园的猴子了？”

　　子理觉得她言之有理，皱皱眉：“这车是不方便，如果不是今天有单大生意，我也不开这车，麻烦。”

　　谈生意得开这三百多万的车，这生意得多大啊。

　　静已酸葡萄心理，觉得谈了单大生意就只吃火锅庆祝，是够简朴的。

　　子理又感慨：“也还好是今天，不然你在街边被人敲竹杠，我可帮不上忙了。”他悠悠然的样子，前方红灯，他停了车。

　　静已想起刚才他那一千五，有些犹豫：“修车费真的只需要一千五？”她看撞得挺严重的啊。

　　子理瞅她一眼，无奈笑笑：“其实一千块钱就能搞得定，他看你车好人傻又心虚，不宰你宰谁。”

　　“谢谢夸奖。”静已咬牙切齿。

　　子理知道她大小姐脾气，探过一只手摸了摸她头发：“别啊，这你就受不了？我开玩笑的。”

　　难道她唐静已在别人眼中真就这样？小兮今天的话犹在耳畔，字字淬毒，恨不得戳透她的心肝，她扪心自问并没有哪里做得欠妥，今日取得的成绩也是无数个不眠夜画了无数张图换来的，她始终坚信天道酬勤，却没想到在别人的眼里她的一切来得那么容易。

　　“你入股我的工作室只是为了追我，对不对？”

　　她当时那种处境，他愿意伸出援手救她于危难，本来就难能可贵，她不应该揣测他的用意的。但她不质疑，别人不一定不质疑，况且，看现在的情况，或许那是真的。

　　见她默默坐在那里，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子理也冷下来：“当日我们说得很清楚，你别多想，我不是会勉强别人的人。”

　　“我问你是不是？”她低声问，态度坚决。

　　他冷笑，话说得很公事公办：“我觉得说这个毫无意义，我是个生意人，不会随随便便糟蹋我的钱。”

　　不知道是喜是悲，静已可能开心了点吧：“谢谢傅总的赏识。”

　　直到重新发动车子，他们都没再说话。傅子理戴上耳机给ALENE打了个电话，让她把他的宝马开来。

　　“好了，我们不会被当成猴子了。”

　　本来想绷住的，无奈还是笑了，静已把脸转向另一旁。他说得对，他是个生意人，不会做没利益的事。但愿他真能这么纯粹。“算我感谢你，这顿我请好了。”

　　子理扣了扣方向盘，有些无奈：“早知道去贵的地方了，车都换了。”

　　静已不可思议：“我就说你今天挺接地气，敢情真为了省钱啊。”

　　“我一直挺接地气的，你还需要多了解我。”他说的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