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阳光去流浪》厉小茹

2、章二

　　徐舒扬想随便你是什么。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徐舒扬，男，23岁，曾经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从现在开始他认为有必要怀疑这个观点了。
　　把那个，不，那朵，叫做千浅的……呃，阳光，丢到自己家；打电话去沈家让人把被吓晕的沈忆带回去，徐舒扬没怎么解释那家伙晕倒的原因，不过也庆幸沈忆的心脏没有那么脆弱。
　　打开家门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另一个自己，不过，他所在的位置就不在意料中了。站在窗前的那个人，确切地说是趴在窗台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像是风一吹便回飘落一般。徐舒扬试着叫了声：“千浅？”
　　那人回过头来微笑：“嗯？”
　　“你可不可以不变成我的样子？”自己与自己谈话实在太诡异，徐舒扬觉得虽然自己的心脏够坚强，不舒服却是难免的。
　　千浅微皱了下眉头，似是思考。
　　“也别变成沈忆的样子！”徐舒扬在他动作前快速补充。
　　千浅看向他，表情很无辜：“我没有见过其他人类。”
　　即使长相一样，眼神却是差别太大。徐舒扬对上他的眼睛，干净清澈的纯黑色，像极了楼下流浪的那只小狗。“你原来的样子呢？”
　　千浅眨了眨眼睛。像个被人揉搓的泥娃娃似的，他的样子开始变化。
　　徐舒扬感到有点恐怖，如果这是电视剧里的缩骨功，也许他还会嘲笑一下导演的俗气；可，这是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发生的。
　　过了大概三五秒钟，在徐舒扬的意识里，大概是三五分钟或者更多——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个男孩子，估计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并不是那种很清秀或者漂亮的脸，五官不特别却感觉很舒服；只是衣服，跟他一摸一样，小了一号而已。
　　千浅紧盯着徐舒扬的眼睛，在他的瞳孔中依稀看到自己的样子。他嘟了嘟嘴，很孩子气的动作，说：“没有你好看呀。”
　　徐舒扬摇摇头：“你这样很好。”他坐到沙发上，向窗台边的男孩招招手，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可以过来坐吗？”
　　千浅便坐到他对面。
　　徐舒扬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乱七八糟的问题从何问起，理了理思绪，终于捡出个头：“你怎么在沈忆家的？”
　　千浅回答地很简单：“不知道。”
　　“……在到他家之前你在哪里？”
　　仍然很简单：“不知道。”
　　“为什么除了我和沈忆其他人都看不到你？”
　　“不知道。”
　　“你在这里要做什么？”
　　“不知道。”
　　“你有地方去吗？”
　　“不知道。”
　　……
　　“你叫什么名字？”
　　“千浅。”
　　“……”在得到一串的“不知道”之后，徐舒扬觉得头开始痛了，盯着对面的男孩许久，咬牙切齿地问：“最后一个问题！你除了自己的名字外，还知道什么？”
　　千浅没有被他那么多的问题给吓住，也没有被他的瞪视影响到分毫，甚至没有半分不耐，依然用那种很舒服的声线回答说：“我是一朵阳光。”
　　徐舒扬想去撞墙。他给沈家拨了个电话，那边的人很客气地向他表示感谢，并说沈忆还在昏迷中。
　　不是幻觉。
　　还有一个可能，徐舒扬想到看过的科幻小说，会不会是个机器人？不过，即使是机器人，跟他是所谓“阳光”相比，对现在的状态而言，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想通了，徐舒扬站起来走向厨房，腕上的表已经指示9点20分，原本可以睡一个美妙的懒觉的周日上午，就这样飞走了大半。“我要煎鸡蛋，你要来一个吗？”他撑着门框回头问。
　　千浅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徐舒扬挑挑眉：“一种食物，用来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能量。”
　　千浅“哦”了一声，点点头，以一种半懂不懂的表情说，“嗯，好的。”
　　两个人都挤在厨房里。徐舒扬无意间扭头，看到在阳光的照射下，千浅的身体变淡了很多，透过他的身体，可以看到后面的东西。
　　毛骨悚然。
　　这时千浅抬头看向他提醒，“里面的东西黑了。”
　　徐舒扬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忙不迭处理锅里的鸡蛋，自7岁起开始做饭并对此极有天赋的徐大厨师平生第一次在煎鸡蛋上出了差错。
　　5分钟后，徐舒扬将属于自己的蛋饼解决完毕，看着对面笨手笨脚捏着筷子与蛋饼搏斗的男孩，坐过去，手把手教他用筷子。
　　随便你是什么。他想。总归是无害的。
　　终于成功夹起一块蛋饼的千浅开心地向他露出笑容。
　　灿烂的，暖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