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那些已然过去的事 ...
-
等到木水由真一脸愤然地赶到女卫生间外时。地上躺着的男子已经被打趴在地了。那一副如撒旦般恶魔的脸痛地抽搐。但是他的手一直捂着那从身体而言男人很重要的地方。
“这……”木水由真这个平头男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终于稳妥地舒展了眉头,他笑着说:“幸子,看来他已经被你解决了是么?”
他的这一摊手表现地很无奈,许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把幸子想得太过脆弱了。
可幸子站立一角,没有说话,脖子上有很浅的勒痕,妆容也有些花了。白狐皮的毛好像被烧坏了一块。幸子的丝袜也没有了,赤着一双脚。雪白的长腿在昏暗的灯光下暴露无遗。
“也许我是不该来的。”幸子冷着脸自言自语,“有烟么,给我一支?”
木水由真怔住,手刚放进衣包里,便道:“刚才你说过我们都不要再吸烟的。”
幸子冷笑了一声,把鼻子凑到木水由真的身前闻了闻:“可你也吸了,这里是烟的味道,你最爱的牌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女人。他的一切于她而言都在掌握之中,就连最爱的牌子和最喜欢的烟都是一样。
“对了,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你叫阿六载我回去吧?”幸子抹了一把额前的发。心思分明地说。木水由真顿住了:“那要不要同铃子说一声?”
幸子冷哼一声,好整以暇地望着木水由真的表情:“不用了,我相信他老公比我们更会照顾人。”两人匆匆忙忙地出了羽翼不丰酒吧。
一辆黑色的丰田汽车前面的大灯一亮,就消失在了一片寂夜里。
“有句话不知道我该不该跟你说?”木水由真掏出手机,将刚刚金发男人传来的邮件翻出来。“什么事?”幸子用手随意挠了挠自己的发型,打趣说,“不要告诉我他近来又泡上了什么好看的女孩子?”木水由真摇了摇头:“不是,你先自己看看。”
“什么东西,如此大惊小怪?”幸子茫然接过。屏幕上那张不大不小的地方竟然放了一张照片。赫赫在前的却是两个人。小泽金崎难耐地被井藤上尤拉到镜头前,她银白色的发和井藤上尤的金发相得益彰。只是幸子的眸光并未驻足在这两个人身上,她更在意的是站在他们身后那个抱着洋娃娃挥舞的女孩子。
“她是谁?”幸子对木水由真指了指萤。木水由真一针见血地说:“哦,据我查出来,这个女孩是跟少爷同班的。不过看上尤发给我们的这张照片,似乎很能看出来那女孩同少爷之间的关系。”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擦过屏幕上的萤,幸子的嘴角抿了抿:“看上去天真又可爱,挺好的。他交这么一个女朋友我挺满意。”
“幸子?”木水由真插口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喜欢本樱么?”
“是!”幸子一口应道。木水由真犹豫了很久,劝解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水獭,可是这与他女儿没有什么关系?”这些话触到了幸子的伤心事,她一把扯着平头男子的领带:“我早跟你说过不许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男人,你难道没有听见?还是你的心里一直只有那所谓的老同学,压跟儿就没把我当回事!”
呼一声,别墅到了。幸子拎着钱包赤足上了楼,连最后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木水由真。这位平头男子扶着车门,指尖又燃了根烟。那是他喜欢的味道。
阿六这位老司机从驾驶座下来,拍着木水由真的肩膀,叹了口气,安慰道:“我跟了夫人这么多年,我明白她是怎样的人。若不是心里藏着那些恨,她也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你也知道,她一个女人,有权势的丈夫死了。独自在商界打拼这么多年,活着本来就有些不易。”
木水由真笑得很轻:“你说的这些我明白。”只此一句他也匆匆上楼了,到了拐角却蓦地发现幸子闭着眼睛忍着泪水的流淌。眉梢一处有了很深的皱纹。木水由真的心有些微微地疼。
幸子直起身时便瞧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平头男子。她又故作冷酷如霜的表情:“这个时候你的保镖任务已经结束了。”刚转动房门,背后冷不丁地有人握住了她的左手,再一用力,她已经划到了木水由真的怀里。平日里她穿着高高的鞋子,以至于木水由真很难亲近她。而如今脱掉了高跟鞋的幸子夫人就像一块随时随地可以被人拳在手心的瓷娃娃。
“我从来也不知道拉住你会是怎样的感觉?你以前总是疏离我,穿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将自己包装地很顽强。可是你知道么,幸子,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好难过?”木水由真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高出半个头的他几乎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像圈住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女人。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注意到我的存在呢?”
幸子有些惊诧,这个一向冷言少语的男人竟会在此刻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外。
“你就这么想得到我?”幸子问。木水由真坚定不移地抬头:“对,这一直是我的梦想。”幸子扑哧一笑,搭在他的肩上:“不过我是有孩子的女人了,你不在意?”
木水由真瞥过头去,他说:“我知道,可我不在意。”
幸子的脸在黑晰的角落里泛红,她刚想回身进屋,却被一个温热的舌头堵住了自己的唇。
声控灯突然灭了,很静很静。然而两人耳鬓厮磨之声却回荡在四周。
天明,蓝色窗帘微微拂动,露着上身的平头男子俯瞰着面前女人弯弯的眉毛,兴奋地笑了。不过多久,幸子也醒了。她的锁骨露出来,纤细的手臂指了指木水由真:“要喝酒么,床头柜上有。美国的,估计很合你口味?”
她伸手作势要去拿,木水由真的手放在幸子的手臂上:“别拿了,我今天的心情很好。”
幸子手指触了触平头男子的鼻尖:“说实话,你挺没出息的。不过我很好奇,当初长虹那些知名的作者为什么一再传你厉害无比呢?”
木水由真垂了眼睑,苦笑了句:“也许是她们抬举了。”他
的这一苦笑声里掩藏了心凉,自己喜欢的女人原来认为自己是没用的。估计她永远也猜不到自己在长虹做编辑的时候也曾以天之空为笔名写过一部畅销作品。是关于他们之间的情,那本书叫《愿意成为影子的我》。不过谁都知道书名,谁都知道作者,就是没有谁知道天之空就是长虹编辑,天之空就是木水由真。
“昨天晚上我闻到了你身上香水的味道。”幸子嬉皮笑脸地把玩着他脖子上的项链,“原来你是这么的花心!”
木水由真没有反驳,无论怎样,幸子都不会知道他的心里至始至终的心上人是谁,最想与之发生关系的女人是谁?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自认为着。
“不过你能戴着大学时我送你的项链,这我挺满足。”幸子侧了身,小声交代道,“你知道么,那条项链其实很贵。你幸好没有随便送人,否则我一定会生你的气。”她平躺过来,又拿手抚摸着那项链:“你一定不知道,当初我拼命干了两周才赚到足够买这项链的钱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木水由真也侧躺下来,平静地问:“为什么要花冤枉钱送我这个陌生人项链?”
幸子娇嗔一笑:“当初在我的眼里,你并不是一个陌生人。你是我最爱的男人的闺蜜!”
木水由真气急败坏地拿唇堵住了幸子嘴里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他的舌头搅动着她紧绷的牙齿。而手上桎梏着她手的力气更大。就在喘息急促之间,他没有了动作。
他起身穿好衣服,打好领带便拿着西装出去了。怒气还映在眉间,像一团烈火狠狠地搅动焚烧。
门砰一声闭合,由于对流带起的一缕风吹得窗帘左右晃了晃。幸子也披了衣走到窗户旁边,看着花园里妖冶红艳的玫瑰,嘴里喃喃自语。依旧是平日常提在嘴里的话。
男人,男人都是一样的。
这一笑,百媚横生。这一笑,像一朵奄奄一息失了神色的玫瑰。
她那样喜欢的男人,她那样等待的男人曾经也送过她一支玫瑰,然而那支玫瑰连着的话不是说,亲爱的,嫁给我吧!而是幸子,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此后不过三天,在静僻的花园里他们相遇了,然而他的身边立着一个女人。没有她漂亮和固执的风韵,可是有了孩童似的善良和遇事淡定的热情。记忆犹新地只是那个女孩说:“幸子,真高兴认识你。水獭经常在耳边念叨你。”
只此一句,陌路天涯。只此一句,再无交集。
直到水獭这个男人死了,直到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女儿闯进她的世界里。
他死于车祸,最后的遗言是留给她的。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幸子,我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我只是希望在我死后你可以竭尽微薄的能力照顾我的女人和孩子。
她看着这封信,突然泪如泉涌。即便到死,她的遗言也没有出现一句抱歉的话。
她恨,她怨,她甚至偏激而狭隘地给柳真水獭贴上一个恶魔的标签。是啊?谁能知道在同柳真水獭分手的三个月,她曾经看不到曙光地站在一处危险之地,双脚执着地立在铁轨上,然后张开双臂将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往遥远现着火车的影子奔去。可就在那生死一瞬间她选择了活。恨已经如野草一般生了芽,长在内心深处极为寂寞的角落,允许任何一株在心脏上狠狠地啃食每一点营养。
在那孤单寥落的时光里,她遇见了一位富翁。比她大十岁。人既稳重又温柔。尽管是一个十分慢热的人,他也在竭尽全力地窥探幸子内心的愁思。那就是小泽金崎的爸爸小泽水悦。
嫁给他给他生下儿子阿金后的五年。水悦得癌症去世了。她承担起家中的产业,在商界里蹒跚而行。就连烟酒这些伤身的东西也迅速成为嗜好,将单纯如往的她变成了一个有权有势的阔太太。
爱得那样深刻,深刻地将她一颗向往爱情的心杀害了,然而她还不得不傲然地活着以此表示她对这个世界的恨,对负心男人的恨。她本来可以不恨他的,她甚至觉得自己一无所是根本配不上水獭。可直到那个打工女人带着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理直气壮地拿着一支玫瑰躬身求她:“幸子,求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和孩子!”
她的所有理智溃如洪堤,摇摇欲坠的心没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