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长赋》小六当家

18、陈年往事（1）

　　门口的两人赫然有一个人是那头戴青铜面具的文如宇，而另一个人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伺候了白家三十多年的杜伯。

　　“老杜，这是怎么一回事？”白老爷大发雷霆，一掌拍到桌上，那些个圆滚滚的茶杯一个个不受控制的跌落下来，发出清脆的破碎之声。
　　两人只是惊讶于众人的存在，却没有做了亏心事该有的退缩，反而是理所当然的看着白老爷，尤其是杜伯，居然将白老爷的发怒熟视无睹，径直走了进来，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老爷，眼里流转着从未有过的仇恨。

　　“老爷，你瞧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对身体不好的。”说是好心的劝慰，只是他阴邪的勾起了嘴角，明显的挑衅之意。
　　青玄靠在床栏处，眼神冷的惊人。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杜伯微微转头便看见了床边青衣长衫的女子，敛起了笑，这女子总让他有种惧怕感，她的眼睛太过灵澈，仿佛看穿了一切，让他有些胆寒。
　　不过他的脸瞬间又崩紧起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了，等了这么多年，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紧跟着文如宇也走了进来，安静的站在杜伯身后，青灰色的面具渗着丝丝的寒光。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白老爷稍稍平复了心里的怨气，现在要的是理智，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他想明白这两人用意何在。
　　杜伯右手在桌上轻敲着，缓缓开口，“你不知道我是谁也实属正常，三十年前我进白家时隐瞒了自己的姓氏，我复姓司马，单名泽。”他说的很是缓慢，但是却有着最有力的腔调。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击的白老爷踉跄的直退数步，满脸不可思议的指着杜伯，“怎么可能，……你居然是司马家的后人……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有些慌乱的摇着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白老爷的惊慌失措让青玄聚拢了眉头。

　　三十五年前：
　　西南地区的崇山峻岭中，相传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当地的人都称那里为司马庄。
　　因为那里住着的十几户人家全姓司马，还有人说那里的人全是西晋王朝的后裔，在西晋快要灭亡的时候，一个王爷带着巨大的宝藏躲进了这绵延无尽的群山中，再不与外界的人交流，过着原始的自给自足的生活，不过这些个说法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大哥，你说我们要找的东西真的在这里吗？”
　　领头的男子勒紧了缰绳，眯眼朝前方望去，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如果那人的消息没错的话，应该就在这里了，“应该没错吧！”
　　听大哥这么说，他手下的人可都欢呼起来了，这两年间他们一直在各地的密林中穿梭，可是都毫无线索，现在听到就在附近了，又怎么按捺得住激动地心情呢？

　　一行人怀揣着十二万分的激动继续前进。
　　只是而后的事却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顺利，他们在这绵延无尽地原始森林中迷失了方向，兜兜转转七八天，也没找到出去的方法。
　　带的粮食早已吃尽，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杀了赶路的马，聊以充饥，可是这样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没有找到出路的话，一行十几人只能困死在这遮天蔽日的森林之中。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第十天他们终于找到了走出森林的路，当他们跨出森林的那一步，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另一片天地。

　　阡陌纵横的田地，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零零落落散布着古木实梁的房屋，颇有前朝遗风。
　　在田野间耕种的人们看着从密林中走出的衣衫褴褛的人，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又陆陆续续的围了上去。
　　所有桃花源里住着的人们大抵都如陶渊明笔下的人们一样，善良且好客，因为他们避世太久，久到忘了在他们躲进桃花源之前的世界是怎么样的黑暗，人心是怎么样的龌龊。

　　踏波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机缘巧合之下找到的出口正是他们寻了长达两年的司马庄，一行人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可心里是止不住的雀跃。
　　善良的桃源中人收留了这一群对他们不怀好意的外来人，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听他们讲南北朝的帝王轶事，听他们讲武则天作为女子荣登九五之位的丰功伟业，听他们讲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阴谋诡计，却唯独没有听他们讲一大群人带着刀枪深入这西南密林所为何事。

　　火烛随风飘摇不定，灯下是两人严肃的对话：
　　“三哥，这样真的行得通吗？不是还没有告诉过大哥吗？会不会……”
　　“混账，给大哥说了他能同意吗？我们先将那东西拿到手，就算是大哥也会同意我们的做法的。”那被人称为三哥的人赤膊磨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眼里尽是阴险的冷光。
　　另一个人明显面露难色，虽然他觉得这样做欠缺妥当，但是迫于三哥的威望，终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当日夜里入夜不久，白彦躺在床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跳下床穿上衣服，拿了佩剑，出了房门。
　　远处祠堂那里燃着熊熊的大火，烧红了一片天空，还能听见女人和小孩的惨叫声，再看看隔壁空无一人的房间，知道要坏事，大叫不好，迅速朝祠堂跑去。

　　一路上横躺着男男女女的尸体，全是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的脸庞，他觉得他似乎犯下了一个难以弥补的过错。
　　等他赶到祠堂时，只见老三的剑刺穿了女人的胸膛，他还记得那女人当时看他穿的衣不蔽体，好心的将自己男人的衣服给了他，那时她脸上是纯朴的笑容，而今却是满脸的恐惧。
　　“老头，你还不说是么？那下一个就是你。”老三抽出染满了鲜血的剑，对着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说道，那男人好像是看护祠堂的祭者。

　　“你们在干什么？”白彦震怒的大声一吼，竟是让所有的人吓破了胆，跟着老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怒成这样的老大，不少人都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低下了头。
　　他们并不是什么亡命之徒，只是近年来苦心寻找却一直无果，让他们心中积累了太多的埋怨，所以一有人煽动就被蒙蔽了本心，犯下了大错。

　　他们中也不乏有成了家的人，颤抖的回头看着那些死相惨烈的尸体，心中的悔恨又岂是一点两点。
　　“老三告诉我，你在干什么？”白彦抓起老三的领子，愤怒的询问道，这人平时的飞扬跋扈他能忍得下，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这人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行为。
　　“大哥，我这是替你了了一桩心事，这老头可是知道晋王宝藏在什么地方。”老三挣脱掉白彦的手，指着那男人说道，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晋王宝藏？”被绑着的男人听了这话原本有些呆滞的眼光亮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彦，眼角处竟是缓缓地流下了两行血泪。
　　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我们救你们于危难之际，没有我们的话你们早就死在那不归林之中了，你们居然为了这根本不存在的晋王宝藏屠尽我司马一族，想不到我们的先人躲过了西晋的覆灭，我们也躲不过这一场杀身之祸，这是天要亡我司马一族啊！”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眼光扫过每一个人，似乎要将每一个人的脸庞刻进生命之中，继续说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日之仇，我司马一族定当血洗你们每一个人的家族，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说完便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双目瞪的巨大，重重的倒在地上，他的血溅到白彦脸上，带着最痛苦的愤怒和灭族的仇恨，死不瞑目。

　　太阳渐渐从巍峨的山间升起，往日太阳升起时这里总会迎来欢呼雀跃的人声，只是今日的阳光迎来的是一片死寂。
　　被火烧成空架的祠堂，横七竖八躺满尸体的道路，往日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不复存在，那些尸体上无一例外的是痛苦和愤懑，他们的善心终是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剑，刺穿了他们的胸膛，了结了他们的生命。

　　白老爷绝望的走到那男子的面前，颤抖的伸手替他合上了全是仇恨的双眼，对不起，是他们的到来断送了这一族人最后的血脉。
　　之后他一人挖了整整八十七个坟坑，将那些惨死的人一个个收敛进土，那些手下想要帮他的忙，无一例外的被他一拳打开，太可恨了，他何时教过他们要杀人灭口，何时让他们动手了，他们怎么有这个胆子，那些是鲜活的人命，不是畜生啊！一个个还都是救过他们的人，他们怎么下得了手的。

　　为报救命之恩，他已经决定不去找什么晋王宝藏了，这些混账一个二个的都干了些什么事，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恼怒，再怎么悔恨也唤不回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了，这一辈子他都走不出这个结了。
　　夕阳西沉，他看着整整齐齐的墓碑，跪下身来，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有课，所以更迟了，抱歉。
虽然看得人不多，但是只要有一个人在看，我也会认认真真的写下去的。